“諾諾和你們獅心會的蘇茜,都被淘汰了。”
愷撒從作戰服的口袋裡拿出一片白色方巾,輕輕地擦拭着虎口滲出的血跡,鮮血瞬間把乾淨的方巾浸得緋紅。
“意料之中。”
楚子航看起來並不驚訝,他沒有在意手掌上流淌的鮮血,儘管滾燙的血滴已經從他指尖滑落,滴在地上瞬間如沸騰般,蒸出朦朧的白煙。
楚子航轉身彎腰,把自己的村雨給撿了起來。
他虎口處最後幾滴血珠沿着刀柄滑到了慘白的刀身上消失不見,就像是被這把詭異的妖刀給吞噬了一般,然後村雨的刀身上開始滲出細密的露珠。
“哪怕是你或者我,任意一人對上諾諾加蘇茜也不是這麼容易的事吧?”
愷撒沒有彎腰,而是用腳尖將自己的狄克推多挑起,在半空中一把反握住刀柄。
“讓我意想不到的是,除了怪物般的近戰能力,他居然連槍術都不在我之下。”
愷撒一向優雅跋扈的冰藍色眸子裡沉滿了凝重,他摩挲着未受傷的那隻耳朵。
從這隻耳朵裡他聽到了,路明非的行動。
他擁有着言靈週期表上第59號言靈,言靈·鐮鼬,相傳鐮鼬能捕獲空氣中的風妖馴服爲自己的奴僕,風妖把遠處發生的事反哺帶回到主人耳裡,效果類似於雷達。
哪怕是在守夜人的戒律下言靈·鐮鼬無法使用,愷撒依舊擁有着遠超常人的聽覺,所以他能聽見。
蘇茜埋伏在停車場的指示牌後,以停車場內的視野想要瞄準到她需要很刁鑽的角度,蘇茜整個身子蜷縮在告示牌背後,除了被作戰服包裹住的纖細腳踝幾乎沒有再多暴露的部分,哪怕偏轉了一個指甲蓋大小的角度子彈也射不中她。
更何況想要在諾諾的視線盲區解決掉蘇茜就更是難上加難!
但是在幾分鐘之前,愷撒聽到了停車場中央傳來的透過消音器的一道細微槍聲,然後遠在最南端的蘇茜竟是被相隔五十米開外的一枚子彈給幹掉了!
僅僅只用了一槍,而且還是沙漠之鷹這種後坐力巨大的狩獵手槍!
在蘇茜被淘汰不久後,諾諾所在的方向先是響起了玻璃炸裂的聲音,然後就響起了出自同一把沙漠之鷹的子彈聲。
諾諾也被淘汰了。
這個世界上人是分等級的,愷撒堅信這一點,並且他一直堅定不移地認爲自己一定是站在金字塔最頂尖的那一個。
直到楚子航的出現,愷撒才勉爲其難地願意把金字塔頂的位置讓出半壁江山。
可哪怕驕傲如愷撒此時也不得不承認,這個路明非給他帶來的緊迫感比楚子航入學時更甚。
好可怕的新生!
“師兄,愷撒學長。”
熟悉的聲音遙遙傳來,楚子航和愷撒同時扭頭望去。
路明非正從遠處走來,他一手扛刀一手握槍,可他並沒有選擇隔着安全距離舉起沙漠之鷹對二人射擊,而是把那把泛着銀光的從芬格爾屜子裡搶來的手槍扔掉,隨手從地上堆成小山的“屍體”裡翻出來了一把戰術長刀。
於是路明非手持雙刀迎着學生會主席和獅心會會長極具壓迫性的目光走到了兩人近前。
“你們還沒打完就好。”
路明非對二人微笑着說。
“什麼意思?”
愷撒皺起眉頭問,餘光緊盯着路明非手握雙刀的動作,他手裡緊握攥着狄克推多。
“我現在手上握着兩把刀,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路明非笑着反問。
“你要打兩個?”愷撒驚詫地發問,他一時間有被氣笑到,“新生,你會不會太狂妄了點?”
愷撒不是沒有經歷過一打二的場面,但通常的情況下他愷撒·加圖索纔是那個狂妄至極的“一”,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敢把他當成“二”來對待!
“二刀流?”
楚子航的關注點與愷撒不同,他和路明非畢業於同一家少年宮的同一間劍道班,他們的劍道館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雖然以普通人的身份來論,那位中年館長的劍道水準絕對稱得上是天賦異稟,但楚子航很肯定,館長不會二刀流的刀法。
路明非從哪學的二刀流?
“不算是正統的二刀流。”路明非搖了搖頭,“我沒向任何人研習過二刀流的刀法,是我沒事的時候瞎琢磨的。”
話罷,不等兩人再次開口,路明非猛撲了上來。
他右手正握觀世正宗,左手手腕翻轉,反握撿來的戰術長刀,他雙手同時瞬間發力,刀鋒猛地朝愷撒和楚子航同時重重落去,猶如裹挾着赫赫風雷,空氣都被撕裂。
愷撒和楚子航舉刀抵禦,兩團耀眼的火星瘋狂飛濺,金屬撕磨着金屬,刀鋒切割着刀鋒,兩人只感覺到一股難以抵抗的巨力,像是有一隻遠古巨龍朝着他們撲面而來。
“媽的,楚子航,你這師弟是個瘋子吧!”
愷撒被路明非突如其來的一擊砍得差點沒站穩一屁股跌坐在地,等他反應過來後他鼓弄着發達的背闊肌發力禦敵,對着楚子航大聲咆哮。
楚子航沒有迴應愷撒的話,村雨豎在他的身前替他把那把朝他斬來的戰術長刀攔截在半空中,楚子航感受到了那股前所未有的巨力,他望向路明非的眼神裡滿是灼灼熱意。
他和路明非切磋戰鬥過兩年之久,最開始路明非剛接觸劍道的時候,哪怕他手下留情對方也難是他的一合之敵。
但饒是被館長譽爲千年一見的劍道天才的楚子航也不得不感慨,路明非的進步實在太快了,快到連他都暗感心悸的程度。
他被餘味“少年宮劍聖”是因爲他僅僅只學了36個課時的劍道課程,但早已打遍少年宮無敵手,哪怕是館長也直言沒什麼可以傳授給楚子航的了,再教下去楚子航都可以反過來給他當老師了!
但僅僅是一年,不,可能還不到一年,路明非就以誇張的劍道天賦追趕上了楚子航的實力。
雖然那時候還是路明非輸多勝少,勝也是險勝,但楚子航知道,自己這個師弟其實在藏拙,他在壓抑自己的實力,他把真正的自己塞在一個平凡的皮膜之下。
但是好像自從進入卡塞爾學院之後,路明非就開始慢慢地、一點點地撕開自己平凡而和善的皮囊,露出他血肉深處的獠牙與猙獰。
現如今,瘋狂的怪物破殼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