愷撒和楚子航迅速對視一眼。
楚子航望向愷撒的眼神裡透着隱隱的責怪,彷彿是在以眼神詢問他,爲什麼說瞎話之前也不打一下草稿?芬格爾那傢伙的鬼話也是可以直接拿來用的麼?現在被象龜那傢伙戳穿了,怎麼辦吧?
愷撒則以毫不退讓的眼神瞪了回去,意思是你剛纔還不是覺得我那套說辭很合理麼?現在被象龜那傢伙質疑一下怎麼就隨風倒了?你剛纔豎起的大拇指難道不是對我那番說辭的讚揚?那不是對我的讚揚難不成是對你自己牆頭草人格的蔑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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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愷撒畢竟是愷撒,擁有着龐貝·加圖索的優良基因,他那個混賬老爹糊弄起女孩從來都是一套套的,愷撒常年受到他混賬老爹的薰陶,編起瞎話來尤爲迅速,臉不紅心不跳的。
“怎麼沒有老奶奶?“愷撒眉毛一挑,用理所應當的語氣說道,“當然是有的啊,卡塞爾學院的很多終生榮譽老教授源君你都還沒見過,他們平常醉心於研究,經常待在地下研究室一年半載都不出來的。”
“卡塞爾學院不僅有老奶奶,還有老爺爺,天山童姥也是有的……這些老教授們偶爾從研究所裡出來開個會透個氣什麼的,時隔多年卡塞爾學院都大變樣了,多了好幾條馬路,他們站在路口不知道怎麼走。”愷撒一擊手掌,“好巧不巧,這種事每次都會被路明非碰上,這時候路明非看出了這些老人們的彷徨,就會湊上去主動並熱情的幫他們帶路,有時候連校長的課都耽誤了。”
愷撒的語氣那叫一個真,好像路明非就是個每天不上課、專門等在路口蹲守彷徨的老爺爺老奶奶們、然後把這些無助的老人們扶過馬路而體驗成就感的怪癖男。
源稚生將信將疑地聽着愷撒這番聽起來很像是鬼扯的話,他扭頭看了看楚子航,發現楚子航也是一臉肅穆地衝他點點頭。
“是的,源君,愷撒說的沒錯,我可以作證,不只是我,路明非的事蹟整個學院大家都知道。”楚子航繃着臉色說,“而且卡塞爾學院也是有馬路的,最近幾年修起來的,恰好在源君你畢業之後,馬路是加圖索家資助鋪建的,出資人就是愷撒的叔叔弗洛斯特先生,不信你可以問問愷撒。”
源稚生的目光又再度投在愷撒身上,愷撒一愣,心裡暗罵楚子航這個沒義氣的居然又把戰火燒到了他的身上,但他又不得不深吸一口氣強忍想把楚子航揍一頓地衝動,對源稚生報以微笑。
“是啊,我的叔叔弗洛斯特真的是很好的人,極富有愛心又經常奉獻於慈善公益,比如說鋪修公路馬路啊、救助瀕臨滅絕的雪豹、非洲象和玳瑁海龜啊、還有每年劃出家族的一大筆紅利基金撥給國際打黑打惡組織都是叔叔熱衷的事業。”愷撒的笑容相當真誠,畢竟除了“我的叔叔弗洛斯特真的是很好的人”這句違心話,其他的內容都是加圖索家族貨真價實的業務範疇。
“稍等稍等,話題跑偏了,我對加圖索家的業務範疇不感興趣。”源稚生踉踉蹌蹌地起身,“我還是有點擔心繪梨衣的情況,我得上樓去看看。”
儘管絕大多數的死侍都被他們三人殲滅在了這一層,但源稚生也不敢保證會不會有在被他們吸引到這一層之前就竄入更高樓層的漏網之魚,畢竟繪梨衣的鮮血對這些惡鬼們也是相當有吸引力的食物。
雖然上層沒有傳來巨大的動靜和暴亂的氣息,但繪梨衣對蛇歧八家來說是至關重要,於公於私源稚生都想要第一時間去察探繪梨衣的安危。
愷撒和楚子航同時心裡“咯噔”一下,他們快速的交換眼神。
愷撒以眼神詢問楚子航這可怎麼辦,要是放象龜這傢伙上去了,可路明非還沒來得及帶上杉家主撤離大廈,雙方撞見了豈不是既尷尬又尷尬,這種情況要怎麼鬼扯?
難不成一把握住源稚生的手說:“啊,真是巧啊源君,原來這一層就是上杉家主的住處麼?我們也恰好把師弟落在這裡了,你看他們倆都相安無事,這豈不是皆大歡喜,落在這裡的師弟我們就帶走了,畢竟不能留在這裡污染你們源氏重工的環境不是?那啥……上杉家主渴不渴餓不餓?要不跟我們一起去喝杯咖啡吃個宵夜什麼的?我們打工的地方附近有一家居酒屋挺不錯的……”,然後趁源稚生的體力還沒恢復過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上杉家主“請”走。
楚子航則微微搖頭,以眼神否決愷撒的提議,他覺得愷撒前面的客套話統統都是無用功,還不如二話不說直接把象龜敲暈,再把上杉家主擄走來的乾脆。
愷撒也微微皺眉,表示楚子航的方法也不可取,要是在上杉家主面前把她哥哥敲暈再把她擄走,那她難道不會反抗的麼?要是把上杉家主惹惱了怎麼辦?那種怪獸美少女發起飆來,他愷撒、你楚子航、連帶着無辜的路明非都要跟着一起遭殃!
最後愷撒在經過短暫的心理鬥爭後,深吸一口氣,一個箭步上前,把試圖想要通過電梯井裡的鋼纜上攀去尋找繪梨衣的源稚生摁在原地。
“源君,你在找死麼?過度的使用‘言靈·王權’早就把你的身體透支掏空了,你的力量到現在都還沒有恢復,走路都走不穩,這種狀態要怎麼去找上杉家主?”愷撒微微皺眉,對源稚生說,“你確定不會在鋼索上爬到一半忽然脫力墜落下去?不要到最後蛇歧八家的皇沒被死侍大軍殺死,反而自己把自己給摔死了,讓你的族人知道了丟不丟人?上杉家主多半沒事,還是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有道理。”源稚生思忖片刻後點點頭,旋即擡頭望向愷撒,“那麼加圖索君,可以拜託你揹着我從電梯鋼纜攀上去麼?就像剛纔你揹着我下樓救援楚君那樣,實在不行用你把我夾在腋下那個姿勢也行。”
看得出來源稚生確實是真心擔憂繪梨衣的安危,甚至不惜再一次讓愷撒以羞恥的姿勢帶他上樓。
愷撒身體一僵,臉上擠出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如果源君你說讓我幫你上去看看情況我倒是可以幫你,但是讓我再揹着一個人爬上好幾十米就很困難了……我的手在剛纔下落的途中磨傷了,現在完全使不上力,而且源君你也知道的,我的體力也透支得相當厲害。”
“是麼?加圖索君你的體力也沒恢復麼?我還以爲你已經精力充沛了。”源稚生側頭看了看愷撒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掌,“不然你的手勁怎麼都快要把我的肩骨給捏碎了?”
“抱歉抱歉。”愷撒連忙鬆開扣住源稚生肩膀的手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加圖索君你似乎不太希望我去找繪梨衣,是麼?”源稚生揉了揉自己的肩膀,目光直勾勾地盯着愷撒。
“怎麼會呢……我有什麼理由不想讓你去找上杉家主……”愷撒背源稚生盯得心虛起來,但他深知這時候越是表現得心虛就會引得對方質疑,於是他挺起胸膛,忽的擡手往旁邊一指,“不是我不想讓你去找上杉家主……是楚子航!”
愷撒的這一指簡直氣勢十足,頗有一番古人“牧童遙指杏花村”的風範,剎那之間就把源稚生的質疑甩落在楚子航頭上。
源稚生也被愷撒這番底氣十足的氣勢震懾住了,他不由得順着愷撒手指的方向望去……只看到一個身子猛然一怔,面色微微茫然的楚子航。
“楚君……不想讓我去找繪梨衣?”源稚生和楚子航大眼瞪小眼,他也不解。
“嗯……楚子航……他有話要告訴你……是很重要的事。”愷撒站在源稚生背後,瘋狂衝楚子航擠眉弄眼。
楚子航的眼角緩緩抽動,以如今楚子航和愷撒的默契,他自然讀出了愷撒想讓他使出緩兵之計,但他還是爲愷撒的甩鍋行爲而惱火。
楚子航的腦海裡飛快的思考着如何拖延時間、能說服源稚生留在這一層的辦法……忽然間,他腦海中靈光閃動。
他回想起了,路明非的確曾託付過他一件重要的事,如果遇到了源稚生就幫忙探探對方的口風,路明非讓楚子航向源稚生提出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是的,我確實有至關重要的問題想問於源君。”楚子航一改迷惘的表情,忽然目光灼灼地盯着源稚生。
“源君,對於前任大家長橘政宗這個人你怎麼看?”
……
“等會兒等會兒,你嘴裡的‘神’和我腦子裡想的真的是一個東西麼?”上杉越在短暫的愣神後繼續洗起了竹筷,他看似隨意地問道,餘光卻死死盯着昂熱的表情
在上杉越的認知裡,昂熱從六十多年前就是個狡猾的傢伙,僅一人就能耍得整個蛇歧八家團團轉,簡直就像是狐妖成了精似的。
如今這麼多年過去了,昂熱這麼老了,他狡猾的本性一定變本加厲,這傢伙已經老成了一隻老狐狸,比當初更難對付,這隻老狐狸可能只是聽聞了一些家族碎片化的信息,以此來詐他。
絕對是這樣!
不然昂熱怎麼可能真正得知有關於“神”的真相?哪怕是他的學生犬山賀也絕不可能向昂熱坦言關乎於“神”的內容。
在上杉越就任大家長的期間,家族這方面的規矩嚴苛到簡直不講人道,任何有關於“神”的消息在所有八家的族規裡都是最高等級的禁令,如果有人泄露了有關白王血裔的消息,至多也就是處以極刑,但倘若有人膽敢泄露有關於“神”的內容,最輕的處罰也是死刑,而最高的罪罰甚至會株連全部的血親和族人!
所以上杉越篤定昂熱對“神”的消息只是一知半解,這隻老狐狸在蛇歧八家碰了壁,所以想從他的嘴裡套出蛇歧八家最大的秘密。
可是昂熱一反常態的淡定,他老神在在的拿起一隻瓷骨杯盎在手掌心把玩,語氣悠然自得:“嘿,老夥計,看到你一副警惕如賊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以爲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可是你真的知道麼?”
“什麼?”上杉越輕輕皺眉,他被昂熱這番話給繞暈了,“你在說繞口令麼?拜託你說些正常人能聽得懂的話!”
“哦,那我就直說了,我知道你覺得我是在套你的話,但是我真的沒有,上帝可以替我作證。”昂熱把瓷骨杯盎拍在桌面上,目光灼灼地望着上杉越,“你們蛇歧八家的秘密已經暴露了,除了白王血裔的事,蛇歧八家沿傳至今,最大的使命就是守護一座坐落在海底的古老城市,守護這座城市裡藏着的東西和這座城市的辛秘,這座城市位於日本海溝深處的極淵之中,它的名字叫做‘高天原’。”
“在《古事記》中,‘高天原’引作‘諸神的城市’之義,這裡的‘諸神’對應的也就是你們蛇歧八家的祖先,那尊偉岸的白色神明。”昂熱笑笑,“而你們蛇歧八家世代守護的就是那座城市本身,和那尊白色的神明在那座城市裡留下的遺產,譬如說那尊巨大的雕像、再譬如說那裡面埋藏的古老的龍族技術、那一片片流傳幾千上萬年的遺蹟、還有那些用日本混血種的先民們煉製出來的屍守……當然還有‘神’的骸骨!”
“夠了!別說了!”
上杉越握着竹筷的手掌不自覺的猛用力,把一整把竹筷都生生折斷了,他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捂住昂熱的嘴,左看看右看看,滿臉警惕,就像是不小心露富的有錢人總害怕自己的財富會不會被暗中藏着的賊惦記上。
“你你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在家族內部都是嚴禁提起的絕密!”上杉越一臉驚恐地望着昂熱,表情簡直像是活見了鬼,“現在蛇歧八家當家的是誰?管理這麼鬆懈了麼?連‘神’的秘密也敢向外人坦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