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惜鳳微微一愣,眼神之中掛上一抹疑惑,在國人眼中,外語就是外語,哪來口音一說,略是思考一下,頓也明白過來,整個華夏的地方語言成百上千,難以計數,想必G國不同地區口音亦是不同吧
“葉風,你總是喜歡給人驚喜。”何惜鳳淡笑道,能夠毫無猶豫說出用那種口音,可見他對這門語言的掌握已經到了逼近母語的程度,看來那翻譯是白帶了,有葉風一個足矣。
葉風謙虛一笑,卻也不做辯解,這本就是自己最爲稀鬆平常的一項技能,等會見到古麗娜一行,身邊的女人就會明白,這語言問題實在算不得問題,即便讓自己用G國語言講上幾個十分隱晦的成人笑極爲簡單的,日常交流更是不在話下。
車內的氣氛又是陷入寧靜。葉風專心的開車,何惜鳳則是翻着手邊的資料,做着臨陣磨槍的工作。
“這樣的生活真的很累。”無來由地,何惜鳳輕嘆一聲,輕輕合上文件夾,似是若有所思。
“哦?”葉風猛地一打方向盤,又是超越了輛大貨車,才聲音平淡不失玩笑道:“我還以爲鳳姐是超人,從來不知勞累爲何物呢?想不到你也會發出這樣的感慨。”
雖是接觸時日不多,在內心中也早給這個女人下了個評判。強勢,勤奮,雷厲風行。許多不適合用在女人身上的詞彙都被毫不保留的壓在那女老總身上。雖也有多愁善感地一面卻也總是掩藏在面具之下,不知今天爲何又是表露出那真實面目來。
一雙素手輕輕摩挲着那藍皮文件夾,何惜鳳莞爾一笑。帶着絲無奈般的自嘲。彷彿根本沒聽到開車男子的輕鬆語氣,似是自言自語道:“小時候,總喜歡去訂立一個目標,然後不遺餘力地與之靠近,最終實現後,又訂立另外一個目標,無止無休,總也沒個盡頭,可是靜下心來思考一下,卻發現那些努力本沒什麼意義。”
“鳳姐好像心情不是很好。”葉風逐漸降下油門,衝了一段路程後,算下來時間也還富裕,所以不必再如先前那樣開快車,眼睛餘光掃視一下那個有些神傷地女人。緩聲問道:“是不是對這次與HNG的合作沒有信心,我想應該沒太大問題的,畢竟還有天元集團在背後支持。關鍵時刻拋出這張重要底牌,所有麻煩都會迎刃而解的。”
成爲天元集團的子公司一事先前一點風聲沒有,只在何惜鳳宣佈之後,衆人方纔知曉,照理說,雖然俱樂部是何惜鳳的私有財產,但是如此大的變動應該也要和手下的高層管理人員做些商議,一聲不響地就把俱樂部“賣”掉了,而且竟然連個協議都沒簽訂,天元集團卻也沒派出一個人到香榭軒。一切跡象都表明何惜鳳與那天元集團本身就存在不爲人知的聯繫,又或者是香榭軒本就隸屬於天元,只是從來沒有公開罷了。
這番言語卻並沒有把那女人拉回到工作狀態中來。
“葉風。你說人爲了什麼活着,爲了事業。愛情,親情,還是其他的什麼?”何惜鳳很是認真道,兩頰微紅,好像極想探尋這哲理中地真般,眼神迫切地看着身邊那個男人,亟待他給出個合理的答案。
葉風苦笑,這似乎是在問一個醫生饅頭怎麼做般,自己不是哲學家,這樣的深奧禪理還從未考慮過,再說現在的自己無慾無求,爲什麼活着?唯一能想到的也就是爲了活着而活着,總不能找個地方跳崖自盡吧。
所謂難得糊塗,又何必把所有地事情都想得明明白白呢?
十分瀟灑地推推眼鏡,這是特爲今天的場合配備的,當然是沒有度數地,“我想我是爲了親情活着吧,我的父親,我的母親,還有我的爺爺,他們算是我的全部了吧”
違心地把那老爹也拉了進來,那男人人品雖不怎麼樣,但也算是自己身邊爲數不多的主角之一,爲他活着,也算是心裡話吧。如果那老頭子有什麼意外,自己雖不會殉親情而自殺,卻也會拉上很多很多的人爲之陪葬。
何惜鳳頓是呼吸急促起來,努力壓制下情緒,同時阻止了淚液的分泌,才又輕聲述說道,如講着一個淒涼個故事,“我們應該算是同一類人吧。只是在我的印象中,我對父母的形象很模糊,唯一能記起地就是他們長得很蒼老,四十歲的年紀卻是像六十歲般,大概全因那個清貧的家操勞所致。
我
,他們便因爲意外雙雙去世,只剩下我和哥哥相依爲苦,有時候甚至要餓肚子,每次吃飯時,哥哥總會把不多地食物都堆到我面前,等我吃飽後,他才吃下僅剩下不多的東西。
所以,從懂事起,我就發誓,我一定要賺很多錢,買很多地好吃的送給哥哥,現在我有錢了,我可以住別墅,開跑車了,可是他卻”
葉風雖冷血,卻也是被那悲涼語氣感染,親情這東西總是在失去之時纔會發現他的珍貴,就如自己發現老爹的不正常後,心中異常焦慮般,即便平日裡與他打打鬧鬧,甚至惡言相譏,但關鍵時刻卻也知道他仍是自己最爲割捨不下的幾人之一。
而外表剛強,內心柔弱的何惜鳳有這樣的哭訴也是可以理解,越是她這樣的女人越是感情壓抑,想來這些東西她也是憋在心頭很久,只是今天由感而發,纔不自禁的講述出來。
不由也是心生憐憫,輕聲安慰道:“鳳姐,有些事情還是放下的好,何必總是追求最終的結果呢,你努力了,付出了,即使你的哥哥沒享受到這些,心中也應該很高興的。”
何惜鳳被一語驚醒,也是覺察到有些失態,大概是最近壓力太大的原因,情緒控制得也不太好,竟把內心中最爲隱秘的感情在一個本不是太熟悉的男人面前展示出來。
“啊,好了,不說這傷感的話題了。”何惜鳳輕拭去眼角幾滴即將滑落的液體,迅即恢復了常態,“還是說說一會與考察團見面時的注意事項吧,本來是要在出發之前統一告誡的,可惜我有事來晚了,不過你是這次接待的主要負責人,和你說下就可以了。”
女人還真是善變,葉風淡然一笑,剛纔還是幾近流淚的女人轉瞬之間又恢復了那女強人的架勢,當真和自己的有得一拼了,這樣的掩飾天賦,真應該送去特訓組接受下嚴格訓練,說不定又能出現個極品特工。
轉回思緒,面色也是冷峻起來,口氣正式道:“考察團一行的食宿出行我昨天下午就已經安排好了,而且公關部也專門派出六個比較得力的員工專門在酒店守候,至於安全我們也做了很好的保障,除了保安之外,還特意請了四個特種部隊退役的精英,所以這方面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很是平靜地把昨天所做的工作講述一番,至於那保鏢也是確實有兩下子的,當然有自己在場的話,真的出事的話,也用不到他們。不過想來也沒有人會打劫這樣的考察團,畢竟算起來,這之中既無富家千金也沒豪門巨賈,做下綁票的買賣也沒有賺頭。
聽得葉風詳盡的報告,何惜鳳滿意地點點頭,杏眼中閃過一絲讚許,這樣的安排也算是滴水不漏了,對於一個剛剛上位的公關部經理來說,做到這種程度,當真是很不錯了。當然更多的是種自豪,能夠發現並提拔這樣的人才,也算是個不小的成就呢。
忽而想起流程之中有個交付香榭軒詳細資料報告的儀式,也是有些緊張起來,那份報告自己昨天晚上在家中才完成,難免會有些疏漏,不如現在拿出來再檢查一遍。
拿過隨身攜帶的手包,緩緩打開,伸手去抓記憶中已經放進去的文件夾,卻是抓了空,大腦中頓是轟鳴一聲,迅即把那手包中東西傾倒出來,除了幾樣化妝品外,卻再也沒發現其他東西。
“鳳姐,出什麼事了?”葉風敏感地注意到身邊女人的神色變化,邊開車邊小心問道。
“有份重要的報告找不到了”何惜鳳冷聲道,秀眉緊鎖下,努力回想昨天整理好報告後發生的一切。
又是那個可惡的女人!何惜鳳此時鼻子都是氣歪了,準是昨天她要看自己的包包時,隨手把至關重要的東西丟了出去,腦中回放着當時的情景,也是想起那報告一定還在自己的臥室中。
“葉風,你馬上開車去我家,進門左邊的第二個房間,那份報告應該在牀上,馬上取來,務必要在九點半前回到香榭軒,急用!”
聽得這嚴肅的語氣,葉風迅速接過那張潦草寫好的住址和一串鑰匙,何惜鳳必然要準時出現在機場,而此種情形下,也只有自己跑一趟了。
猛地剎車,一個急轉,白色寶馬立時橫了過來,攔下後面的車隊,放下何惜鳳,讓她擠進商務車先去機場。
而葉風卻是一下把油門踩到底,駕駛着白色寶馬飛速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