炭盆燒得很熱,室內暖洋洋的,傢俱擺設間潔大方而不奢華,鋪得整整齊齊的炕上掛着深紅色的錦帳,這應該就是將軍府的客房吧,長生放下包袱,脫掉灰兔皮的比甲,一邊打量着一邊喝着熱茶,身心都舒坦開來,自此,她真正離開親人了。
桌子上放着點心和紅紅的蘋果,剛纔謝管家說讓她休息一會,晚飯時分再派人請她,這些水果點心應該是爲她準備的吧。
看着在前世再普通不過的水果,忍不住拿起來咔嚓咬了一口,脆甜多汁的滋味讓她心裡一酸,自從回家之後,她還沒吃過一口水果,正待咬第二口,外面忽然傳來撲噗一聲輕笑,聽聲音是一個年輕的男子。
長生又羞又窘,放下蘋果快速走到窗前,外面傳來腳步踩過枯枝的聲音,人早走了。她漲紅着臉回到座位上,發了一會恨,斷定這肯定是那個偷窺她的,穿寶藍色錦袍的人。
是誰這麼無聊?大概是什麼無禮的手下或客人吧,不過咬了一口蘋果,有什麼好笑的?幸虧她要去謝府,只在將軍府停留一夜,要不然天天被人關注,她可受不了。一氣之下,看看離晚飯還有一段時間,索性把那隻咬了一口的蘋果吃完了,然後慢慢吃起點心來。
過了一會,一個丫頭進來說將軍有請,長生倒沒覺得奇怪,她明天就要回謝府了,做父親的交待女兒的事情再正常不過。
來到上一次的正堂,謝管家侍立一旁,在坐的除了謝將軍,還有一個桃紅柳綠的嫵媚女子,二十多歲的樣子,生得圓潤小巧,神情乖巧柔弱,讓男人我見猶憐的那種,看樣子是將軍的姬妾,不知爲什麼,長生天生對這種女人沒有好感。
落座之後,謝明澈面色沉重地開口了:“不瞞周姑娘,錦姝本是個活潑伶俐的孩子,可自從孃親病逝後,她一日比一日沉默,一日比一日內向,到現在越發厲害,甚至不肯見生人,不肯去陌生的地方,老夫人年歲已高,弟弟和弟媳有他們的孩子,我又不能接她來此,天天揪心的厲害,無奈只好找個可靠的人隨身教導她,以後就託付給你了。”
長生聽到錦姝二字一陣恍惚,彷彿又回到前世,強迫自己靜下心來細聽,不由得對這個與自己同名的孩子頓生憐惜,這不是有自閉的傾向嗎?但願不要太嚴重,也不知這個孩子肯接受她不?只是若謝府在京畿,爲什麼要在晉陽招人,還要把招聘啓事張貼到雲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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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敢鬆懈,思索着說:“謝將軍看重,長生會盡力的,只怕若被小姐排斥,有負將軍所託。”
“我也是沒有法子的法子,你與亡妻氣韻上頗有相象之處,也許小女能接受你吧,且試試但無妨。”
長生一怔,難怪那麼多人應聘只選中自己,只是將軍之妻必然出身名門,自己一個穿越人,又在深宮禁錮八年,氣韻又怎能相象?正不解間,驀地瞥見那個女人目中閃過一絲妒恨,又很快面色如常,心中更疑,略一思量就明白了,這個女人只是將軍姬妾,一定是妒忌將軍對亡妻的思念和對女兒的疼愛吧,絕不是針對自己一個外人。
謝明澈愛女之心拳拳,言談之中頗爲憂心,細心地介紹了女兒的情況和性情喜好,說了一些託付的話,就請長生一起用晚飯。
主人家請西席先生用飯也很正常,既然謝管家說了待遇等同西席先生,長生也沒有必要自輕自賤,就謝過一起入座,無意中又瞥見那名姬妾眉頭輕蹙了一下,眼中有幾分不滿,顯然很不願與自己同席,長生自然無視,一個小妾的地位她清楚的很,在自己面前再充高貴也沒用。
“三公子呢?快去請他過來,明早就要走了,他還磨蹭什麼?”
很快一個小廝出去,片刻過來報,說是三公子應朋友之邀喝送別酒去了,晚上不一起吃飯,謝明澈不可置否地笑笑,示意大家用飯。
雖然不比宮宴,但在這天寒地凍的晉北地區,晚餐算是很豐盛了,長生一來剛吃了點心蘋果不餓,二來怕被那名小妾輕視,只略用了些,就下去休息了。
回屋後又檢查了一下行禮,向臨時服侍她的丫頭問了一些將軍府的基本情況,長生就實在無事可做,想着反正從明天開始就要在馬車上顛簸,不如早點休息養精神。
正待解散頭髮,一陣環佩叮噹聲,小丫頭進來報,說是白姨娘來見周姑娘,話音剛落,剛纔那位女子帶着丫頭進來了,口稱“白梅打擾姑娘了!”
原來她叫白梅,倒是個好名字,與剛纔不同的是披上了鑲着白狐裘的水紅色斗篷,更添幾分嫵媚情致,長生雖然不明白她爲何來找自己,但還是客客氣氣地請她入座。
白梅多情的眸子打量了長生幾眼,眼中很快閃過幾分妒忌又掩飾過去,溫柔地一笑開口了:“白梅這會過來,是想託付姑娘一點事。算上我將軍共有四名妾室,李姨娘盧姨娘是通房丫頭擡上來的,秋姨娘是買的貧家女,獨我是隨夫人陪嫁過來的,所以得蒙將軍高看些,一直帶在身邊服侍,其餘三個都留在郡伯府。”
長生聽着她的炫耀,淺笑不語,她對自己說這些有什麼用,自己又不是誰的姨娘想和她爭寵,她只想做她的教養姑姑。而且白梅既是夫人陪嫁,夫人亡故,就該守在年幼的小姐身邊照顧,卻遠巴巴地跟過來獨佔她丈夫的恩寵,實在有忘恩負義之嫌,還好意思對別人說。
見長生一派淡定,根本不在意,白梅自顧自說:“錦姝小姐是我看着長大的,已經有一年多沒見了,心裡牽掛的緊,還有老夫人對我頗爲疼愛,三位姨娘與我姐妹情深,特意準備了一些土特產想捎給她們,又不好麻煩三公子,所以想請周姑娘幫忙帶回去。”
小事一樁,當然無妨,長生含笑點頭應了,請她明早派人送到車上,就再不多語,任由她雙眼亂瞄、欲言又止,白姨娘枯坐無趣,只得略坐一會告辭了。
長生披髮坐在炕上,怎麼也想不通她的氣韻又怎會與堂堂的將軍夫人相象?與她同名的小錦姝肯接受她嗎?算了吧,好不容易走出一步,還是邊走邊看吧,自己又不是賣身爲奴,實在呆不下去走人就行了。
(長生換環境了,開始新的生活了,親們多關注吧,請繼續支持錦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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