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把明淨和那個村姑趕出郡主府了?你可知道他們去了哪裡?”金側妃不滿地責問女兒安陽。
安陽很少見過母親對她這麼嚴肅過,有些委屈和不滿地說:“是,是我把他們趕走來着!誰讓他們不知好歹?我不過是聽母妃的話爲了讓郡馬高興,也想他放心,才賞臉許他們住在郡主府照看那個小丫頭,以後他的寶貝女兒有什麼閃失也怪不到我頭上……”
金側妃劈頭蓋臉就問:“那你爲什麼還要把他們趕走?既嫌礙眼當初就不要答應我!要不是你,我與那兩個人有什麼關係?我還不是爲你考慮才提出讓他們住郡馬府?
你是個大吶吶的性子,又喜愛外出閒逛,郡馬一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萬一那個死丫頭有個閃失,你們夫妻倆不就反目成仇了!你真是鬼迷心竅了,非要嫁謝明澈,家道中落不說,還帶着個拖油瓶!你以爲填房那麼好做嗎?”
安陽有些惱羞成怒,不滿地嚷着:“母妃,你到底要說什麼?不要每次都拿這個說事好不好?嫁都嫁了,說這個有意思嗎?再說郡馬對我挺好的,你就別再提這些了!明淨和那個村姑我也是氣極了才把他們趕出去!本來他們哪有資格住郡主府?
明淨也還罷了,好歹是小叔子,郡馬又喜歡他,他自己也還識趣,常常好言好語地奉承我,還能幫我辦點小事,那個村姑我一看就氣不打一處來,明明是個下賤人,還老做出一付高貴的樣子,好象比我還象個郡主,我不過是看在郡馬的面子忍着她罷了!
誰知她不識好歹,居然攛掇着明淨和那個賤民們象親戚一樣來往,有個什麼勞什子柳條巷,聽說淨住些販夫走卒雜耍要飯的,他們自甘下賤跑到那家也就罷了,還把姝兒也帶去!
萬一她沾上什麼壞毛病我怎麼向郡馬交待?我好歹算是她的繼母,若被那些個夫人小姐們知道我有個這樣的女兒,我的臉往哪擱?再說了,他們如今住在郡主府,好歹算是我的婆家人,他們和那個賤民密切往來,不是給郡主府抹黑嗎?吃我的喝我的,居然還丟我的人!
母妃,你且說說,這樣不知好歹的人留他們做什麼?我不趕他們趕誰去?就是郡馬回來了我也不怕,且讓他斷斷理看到底怪誰!”
金側妃卻依舊臉色陰沉,見安陽一個勁地抱怨指責,喝了一聲:“好了!不說這個了!你可知道他們被你趕走後去了哪裡?”
安陽說了半天,才發現母親臉色沒有半分緩和,不由得有些害怕,委屈地說:“我哪裡知道?他們走時也沒說,我想不是回謝宅,就是找那些賤民去了!我才懶得理了,誰讓他們不知好歹。
哦,對了,明淨的生母是個姨娘,謝家被抄時被他的一個好朋友買下來安置在一處宅子裡,他們曾去過哪裡,因爲到底是生身母親,我忍了沒有說,難道他們去了哪裡?娘,說了半天你到底想說什麼?我都被你弄糊塗了!”
金側妃壓低聲音說:“他們確實是去那裡了。你知道嗎?你父王昨個一大早居然跑來告誡我,說他這幾天和那個病秧子有重要的事情,可能要常常出去,還說事情現在不能告訴我,讓我不要胡亂猜疑,也不要對別人亂說。都快氣死我了!這麼多年,他何曾這麼對我說過話!
後來他就和那個病秧子一起出去了,我氣不過,派人偷偷跟着他們,發現他們去了一處很僻靜的宅子,宅子是一個小官蔣怡文置下的,他是謝明淨的好友,謝明淨的生母就住在那裡,謝明淨和那個村姑也去了那裡,你想想看,他們一個王爺一個王妃,跑到哪裡去幹什麼?”
安陽嗤了一聲,不屑地說:“還不是那個病秧子假正經,想顯擺自己賢惠!自己沒兒沒女,就看不慣我們母子三個,總以爲自己是大善人,覺得誰都不如她知書達理,這一次大概又覺得我做錯了事,攛掇着父王去給那兩口子道歉去了!說不定還想請他們回郡主府住!
真是過份,我再不好,也是嫁出去的女兒,我婆家的事,用得着她這個嫡母操心嗎?手也伸得太長了!娘,莫理她!爹不過是被她逼的,他見了我們還不是半點脾氣也沒了!”
金側妃搖搖頭:“不是這樣,關鍵是事情很奇怪,他們昨天一直到吃過午飯纔回來,回來後我還沒見着,你父王就進宮去了,吃過晚飯纔回來。
最讓人氣憤的事,他昨晚居然留宿在那個病女人屋裡!這幾年他身體也一日不如一日,怕過了病氣已經一年多沒在病女人屋裡留宿了,昨晚怎麼忽然跑去了?而且今天早飯午飯都和那個病女人一起吃,這會就不怕過了病氣?我實在想不通呀!”
安陽也有些驚訝,這些年父王在府裡最寵的就是他們母子三個,紀王妃常年病弱不能服侍父王,不能主持中饋,又一直沒有生育,早就形同虛設。
要不是父王念着結髮之情,又是患難夫妻,好言好語哄着母妃不同她爭,要不然這個正妃之位早就不是她的了。她自己也知趣,在府裡沒聲沒息不爭不搶的,不過佔個名頭罷了,所以母妃才忍了下來,難道她還想借這件事翻起什麼浪來?
就算她想翻起什麼浪來,父王也不會可能這麼糊里糊塗地聽從她的擺佈呀?自己趁明澈不在家趕走他的兄弟和弟媳實雖有些份,那也是明澈和自己的事,用得着一個有名無實的嫡母費這麼大心思嗎?父王就是覺得自己做得不對,大不了訓幾句話,責令派人接明淨和周長生依舊回郡主府居住罷了,也用不着如此插手女兒婆家的事呀?這件事確實有些蹊蹺。
看着女兒沉默下來,金側妃明白她也看出來其中的疑點,顧慮重重地說:“別小看那個病秧子,她到底出身大家,又是你父王的結髮妻子,平時雖然看起來不聲不響的,她若真的想對付我們,我們娘幾個的日子肯定不會這麼舒坦。
你可知道,當今皇后可是很信任她的,要不是她身體不好懶得理家,母妃哪能爭到管家的權力?這些年我們母子三個吃的穿的用的,什麼不是府裡最好的?要不是母妃管家,我們的日子能這麼滋潤嗎?我懷疑她這次是不是得到什麼人指點,開始不甘於平淡無味的日子,想出了什麼法子對付我們母女?”
安陽卻笑了:“母妃多心了,就算她有什麼想法,就算父王念着結髮之情,就算有皇后娘娘給她撐腰,一個不能生養的女人,膝下一兒半女全無,她還能有什麼辦法?就算她現在爭去了管家的權利,等父王請旨立弟弟爲世子,誰還能動得了我們母子的地位?”
金側妃卻卻搖搖頭,目光陰沉地說:“你有沒有發現,周長生和那個病女人生得很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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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陽嚇了一大跳,剛跳起來準備反對,卻怔住了,她也忽然覺得,這兩個人確實很象,越想越覺得象,甚至舉手投足都如出一轍,難怪自己從第一眼見到周長生就不喜歡,總是下意識地想和她做對,想給她找茬,想看她不痛快。
開始還以爲周長生不招人喜歡,和自己命裡犯衝,原來根子在這裡,一直以來對她莫名其妙的厭惡,其實出自於對嫡母的妒恨,要不是她病了多年還不死擋在前面,母妃早就成了淮安王正妃,自己也就成了正經的嫡出,也免得被一些不對盤的人背後譏笑。周長生招人討厭也活該,誰讓她和那個病女人長的那麼象?
不過,周長生和她非親非故身份差了十萬八千里,怎麼會長得這麼象?而且父王和她親自去找周長生到底爲什麼?
安陽心裡犯起了嘀咕,不解地問:“母妃什麼意思?難道周長生和那個病秧子有什麼關係?不會是她生的女兒吧?難道她和父王去找周長生與這個有關?”
“不可能是她的女兒,你父王親口跟我說過,她是曾經在流放途中早產過一個女兒,可那個小短命鬼生下來就沒了氣,他令人掩埋了就被差役逼着上路了,此後那個女人因爲那時吃盡苦頭落下了病根,再沒生養過,哪裡會有什麼女兒?”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呀?母妃到底想說什麼?你快告訴我吧,別讓我猜來猜去了!”
“我懷疑,那個病秧子肯定不甘心因爲當年跟着你父王流放吃盡了苦才讓她一生無兒無女,現在看到周長生長得象她,她會不會依仗當年那點情份逼你父王認周長生爲義女?”
安陽鬆了一口氣,哈哈笑起來:“我還以爲什麼事害得母妃這麼擔心,不就是認個義女嗎?父王有兩個親生的女兒,怎麼好端端地去認義女?若她身份高貴或者對王府有用處還好,如此一個身份低賤還要依傍別人生活的人,父王不嫌她丟人就好,怎會認她做義女?母妃想得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