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淨看着長生爲難的樣子,有些不忍地說:“如果你實在不想去就算了,我知道你不喜歡那種場合,姝兒也不用去了,你們晚上早點安置了,明早就出發。”
長生正待回答,一個甜美的聲音在她身後說:“周姑娘爲什麼不參加呢?還有錦姝小姐,不去有些失禮吧?”
卻是成紫玉,她大概睡醒了,新挽了頭髮插了簪環,也因爲年輕,剛剛及笄的好年華,所以整個人都看起來十分精神,皮膚嫩得能掐出水來,略爲惺忪的睡眼散發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符的嫵媚氣息,談笑間兩隻酒窩若隱若現,看起來十分甜美,頭顱略歪,不經意中帶着幾分少女的天真可愛。
這樣的女子大概沒有男人能拒絕吧,長生想起她不過是遠親,身爲一個年輕女子,參加一個冠禮就在謝府停留那麼長時間,她家裡人果真不加管束嗎?不過她一口一個明淨哥哥叫得可真親,明淨有她陪伴來裴府,一路上怕是很開心吧,卻爲何偏偏要對自己和岑浩誤會橫生?
又一想由他去吧,自己總不屬於謝府,終將是要離去了,就是爲了錦姝留在謝府,身份也只是教養姑姑而已,讓他生了誤會也好,免得總是拎不清。
看到成紫玉出來,明淨臉上的不耐煩簡直不加任何掩飾,長生心裡暗暗納罕,這個姑娘看起來很招人喜愛,又一口一個明淨哥哥,明淨爲何卻看起來面帶厭煩?
成紫玉明知聽別人談話不好,弄不好會讓人生誤會,以爲她是個陰險的女子,卻還是忍不住要聽。心裡更加確定明淨對長生心懷怨念,至於爲何怨,大約因爲碰到長生和琴師兩人面對面站在一樹桃花旁,一個說“後會有期”,一個問:“若是有期,期在何時?”看起來聽起來都十分曖昧,難怪明淨心裡不痛快,看來他是真的對周長生存有心思。
不過她成紫玉不在乎,她和孃親在家裡受冷落多年,誰管過她們過得什麼日子,雖不至於受虐,卻連家中得臉的奴才也不如。好不容易有了翻身的機會,又怎能因小失大給失去了?
想到自己失敗後面臨的下場,成紫玉神色更加堅定,走到長生和明淨面前時滿臉都是純真明朗的笑:“周姐姐爲什麼不去呢?裴府氣派令人歎服,一路走來華麗異常,想着晚宴也定會極爲講究,一定有許多沒有嘗過的佳餚,紫玉真的好想嚐嚐,周姑娘不去見識一下?”
長生搖搖頭,更加堅定不去參加晚宴的決心,至於錦姝,讓她性格越來越好的方法多的是,不一定非要自己陪着她去參加什麼晚宴。
她笑着說:“裴府雖然氣派,但晚宴卻是招待貴賓的,我不過是一個客居於此的教養姑姑,有什麼資格參加?而且姝兒未必喜歡那種場合,明天就要返回了,我最怕宿醉難受,不如晚上好好睡一覺,明天就可承受住奔波之苦了。”
成紫玉眨眨眼睛:“爲什麼姑娘不去姝兒就不去,姝兒很依賴姑娘嗎?她可是很重要的客人,聽說這些天裴府上下都很喜歡她,明天就要走了,姝兒不去見見怎行?”
又轉過頭向着明淨說:“要不我們帶姝兒去參加晚宴吧,周姑娘實在不想去不要爲難她的,姝兒與我很投緣,又那麼信任明淨哥哥,如果不帶上她,我心裡都過意不去了!”
長生眼前一亮連連點頭,這個方法不錯,她看得出成紫玉真心喜歡錦姝,又有明淨在旁,他倆一起帶姝兒去,應當沒問題的,就一口應了,正待走,姝兒過來了,聽說長生不參加晚宴,頓時滿面不樂。
長生耐心地哄勸着她,大概她對笑容甜美的成紫玉印象不壞吧,又有明淨陪伴,也就答應了。看着時辰不早了,長生立即動手爲她換上一身銀紅灑花短襖和天藍六幅裙,又梳好頭髮,再次又囑咐明淨和成紫玉幾句。
晚飯後,因爲明天要趕路,就派紫葫傳來熱水細細沐浴了,反正錦姝被帶去參加晚宴了,這會剛好閒得發慌。
等到姝兒被送回來,她已經困得不行了,幸好長生提前給她洗浴乾淨了,就脫了外衣放到牀上去睡,自己也早早睡了,只等明天出發回家。此處雖好,但算計重重,賞賜也罷厚待也罷,皆是有目的,非久戀之家。
睡在牀上,卻忍不住想起回去要面對的種種,想起走時明清送她時的眼神,心裡猛地一跳,他是明澈的死對頭,若明澈不肯同意姝兒和子駿的婚事,他定會恨明澈壞了他的前程,這一次回去,還會向以前那麼安份守已嗎?
其實他在裴家的幫助下已是五品中散大夫,雖比明澈小得多,卻是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的,明澈十六歲就跟着秦王馬上打仗,全是自己拼來的,至今身上還有幾處刀傷,他卻從不說這些,只覺得明澈搶了屬於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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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看着順姑恨恨地說:“這幾年他除了白梅誰也不寵,竟然允許白梅先有孕了,看來還是處處以他那短命的老婆爲重。所以我纔要想法搓合他和周長生,分了白梅的寵,如果周長生果真收服了錦姝的心,我又主動搓合,他能不同意嗎?”
順姑明白老夫人這些年爲了親生兒子受得委屈和煎熬,不忍地勸道:“他再記恨也是養在老夫人名下,老奴不信他敢落個不孝之名?”
老夫人卻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說:“也是那天活該出事,平時他那妻室雖然身子不好,時不時還會犯病,但都是一陣子都過去了,偏偏那天我們晚上都住在寺裡,她犯得那麼重沒挺過去。明澈雖然面上從不流露什麼,但我知道他是記恨我的,記恨我照顧不周。明清身爲嫡子失去世襲之位,都是太夫人當年做的孽,我生下明珠不過隔了幾年不生養,她就急着把明澈過到我名下,還以嫡子之名記入宗譜,弄得現在嫡不成嫡庶不象庶,上面又有兩個死對頭插手,生生把家事變成兩黨相爭,聖上都不願斷案子,誰敢插手?除非明澈自己放棄。要不是爲了明清,我何苦費這心思?這一次他那丫頭和子駿的親事他若同意了還好,若不同意,說不定以後大家都會受到牽連!”
“老夫人勿憂,你和二爺的心思上頭定會明白,雖說是一家子,但人心不齊誰也無法強求,大爺又不是你親生的,何況還有親家老爺和姑爺操心,說不定大爺的固執正好成全了二爺,你老就等着二爺功成名就後爲你請誥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