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天工開物》內部記載,鹽產大致分爲海、池、井、土、崖、砂石這六種。即——海鹽、池鹽、井鹽、土鹽、崖鹽以及礦石鹽。大規模量產自然是以海鹽爲主。
再以日曬法制取。
大致步驟也就是利用灘塗,開闢鹽田,再在自然漲潮時將海水引入鹽田,經不斷日曬風吹,鹽田中的海水不斷蒸發濃縮,達到飽和狀態析出晶體,便得到了基礎海鹽。
最最最大的特點——
產!量!大!
畢竟海水這玩意兒……
某種意義上的取之不盡用之不竭。
奈何沈棠這塊地盤並不臨海,莫說海水,要是啥時候老天爺心情不好,她這邊不提前做好防旱預備手段,或許要到處鑽井取水才能勉強渡過難關,哪還有海鹽啊。
民間食用的多是礦鹽,製取工藝落後,產出的粗鹽色澤駁雜,滋味怪異苦澀。
至於井鹽?
這玩意兒成本太高,鑿井取鹽,往往需要鑿十丈甚至更深纔可能找到滷水……
滋味差,產量低,成本高。
但——
這在沈棠這邊不是問題。
她這邊最不缺的就是人工勞力。
武膽武者真的好用。
荀貞畢竟也是當過父母官的,有豐富的治下經驗,與鹽業也打過交道,對這方面瞭解比較多。他道:“倘若製鹽,以隴舞郡的地理,唯有井鹽與礦鹽可用,但——”
即便工藝上去,產量能提升多少也不清楚,更別說從十烏手中發一筆橫財了。
寥嘉問:“池鹽不行?”
所謂池鹽便是湖鹽。
他出身在大陸西北與西南交界處的彈丸小國,附近湖泊衆多,便有幾處池鹽,專門供應附近諸國。同時,這些鹹水湖也是附近小國互相征伐的導火索,兵家必爭之地。
誰拿下這些地方便能扼住附近諸國的食鹽命脈,漫天要價坐地還錢,甚是熱鬧。
大陸西北鹽礦多。
境內一些湖泊也能製鹽。
荀貞瞧了眼暗中打哈欠的徐詮。
搖頭道:“暫時不行。”
因爲暗中把控池鹽的是天海吳賢,幾處鹽田名義上歸屬天海吳氏。吳賢藉助徐解人脈商路,徐解通過吳賢拿下附近州郡的鹽業生意。雖然市場佔比不高,但也是暴利。
若非如此,兩家關係爲何這麼緊密?
徐解從吳賢身上獲得的,可不只是在天海的地位提升,還有實打實的黃白利潤啊!
當然,吳賢也因此從徐解身上獲得一個自動賺錢、吐錢、日進斗金的小金庫!
主公暫時不能從吳賢口中奪食。
寥嘉便不再提了。
“管它什麼鹽,只要是鹽能賺錢就行。其實關於製鹽,我有個大膽的想法——”沈棠比劃兩根手指,“做兩手準備!其一,如含章所言,池鹽的主意暫時不能打,礦鹽和井鹽尚有操作餘地。倘若數量不行,那便質量獲勝,以上等精鹽的噱頭賣給十烏高層勳貴。”
粗鹽提純沈棠還是會的。
衆人心中默算着大致預算,共叔武爲首的武膽武者知道又來活兒了_(:з)∠??)_
褚曜問:“其二呢?”
沈棠:“此前季壽曾以言靈【水淹七軍】禦敵,以文氣化出水流,只是維持不久,又化爲天地之氣散去。想來,也能以言靈喚出海水?這種海水可能引入鹽田製鹽?”
寥嘉不知沈棠化物之能。
只覺得她這念頭頗有些異想天開。
言靈喚出的東西,水也好、火也好、風也罷,本質都是天地之氣外在的實體化表現,無法真正化物。倘若海水能引來真正的海水,這製鹽成本……非暴利二字能形容!
再者——
若能做到,爲何不直接言靈化鹽?
他以爲其他人也是同樣想法,餘光一掃,卻發現除了寧燕,褚曜祈善等人皆是深鎖眉頭,彷彿這異想天開的提議真有可行性。寥嘉心頭一顫,頓覺有些莫名荒誕……
褚曜:“此法怕只有主公與令德二人能用。成功與否,尚未可知,但,可以一試。”
若能行,怕是能打穿鹽價。
寥嘉默默記下“令德”二字。
也不知此人與主公有何處特殊。
以言靈化出海水提煉食鹽畢竟只是沈棠個人的腦洞,也不可能將賭注押它身上。
井鹽與礦鹽纔是重點。
隴舞郡境內確實有幾處因爲種種原因荒廢的鹽井、鹽礦,仍需派人去勘察一番。
當然,這條路也走不通的話——
“……產量太低,咱們就找文注收購粗鹽,再將粗鹽提純成精鹽,高價倒賣去十烏。”最潔白的食鹽宰最肥碩的十烏。勳貴想區別於普通人,自然方方面面都要用最好。
顧池幽幽道:“倘若精鹽易得,想來不止能在十烏走俏,在關內各地也很搶手。”
賺錢又不磕磣。
賺誰的錢不是錢?
沈棠腦袋瓜轉得飛快。
顧池這個提議也很不錯哦。
從徐解這邊低價收購大量粗鹽,再將粗鹽提純成精鹽,數倍高價賣給徐解,也是一樁暴利生意。褚曜知她心思,默默將這一點也記下來——隴舞郡太窮了,蚊子再小也是肉,只要是能賺錢的路子,自然都要抓住。待賺夠了,再將提純之法天價賣給徐解……
一肉兩吃。
至於桑蠶養殖……
“蠶種找文注那邊收購,唯一麻煩的便是葉料。隴舞郡雖能栽種桑樹,但生長週期過長, 等它們長成,蠶都餓死幾十輪了。而我抑或令德,也沒有三頭六臂……”
這就非常尷尬了。
姜勝:“若欲速成,唯言靈一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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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
沈棠看向寧燕。
寧燕一時有些不明所以。
“請主公明示。”
“圖南與那些學生接觸,也該知道她們天賦參差不齊,不是每個都有入仕的可能。圖南有想過她們未來如何謀生?”
寧燕靜待沈棠開口。
在她看來,即便再沒有天賦,但精心教導下來,當個基層小官還是可以的。
只是看主公意思,似有其他安排。
沈棠語出驚人。
“可有想過讓她們耕作爲生?”
寧燕道:“主公,這如何可行?”
讓這些學生經歷數年苦讀與苦修後,再讓她們回去繼承祖祖輩輩的傳統手藝?
“如何不可行?”沈棠面上看不出玩笑取鬧的意思,“在我看來,非常可行。”
這是掌控生產力的第一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