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沈大

“靜平!”

“幼梨!”

晁廉萬萬沒想到自家義弟會突然發難。

祈善也氣得臉色鐵青,但他還穩得住。

少衝這一爪看似來勢洶洶,但擱在沈棠眼中處處都是破綻。她擡手橫檔,一把攔截出手角度刁鑽的偷襲,用力一帶,另一手直襲少年面門。眨眼間,兩人已經過了十數招。

正欲出手相助的晁廉怔住了。

他幾乎是目瞪口呆地看着跟義弟交手不落下風、泥鰍一般滑不留手的沈郎,一時忘了自己要做什麼——這位小郎君看着年幼瘦小,沒想到還有這般俊俏瀟灑的身手!!!

自家義弟手勁兒多大,晁廉深有體會。

普通人被他沒輕沒重拍上一掌,原地倒飛一丈,輕則骨裂、重則橫死,沈郎竟不見絲毫吃力!晁廉目不轉睛地看着,一旦沈棠堅持不住便出手攔截,誰知等二人從一側鬥到另一側,一路上飛沙走石,還不見他們分出勝負!晁廉一臉狐疑地看着祈善。

他問了一個他此刻很想知道的問題。

晁廉問:“沈郎不是文心文士嗎?”

文心文士跟普通人比較是很能打,可跟專精此道的武膽武者相比,只有被血虐的份!

哪怕自家義弟還沒發狂、也未動用武膽之力,那也不是文心文士的身子骨能硬抗的!

見沈棠遊刃有餘,祈善微微鬆了口氣。

也有閒工夫應付晁廉,他故作謙遜實則驕傲地閉着眼睛撒謊:“我家郎主的確是文心文士,只是他(or她)自幼喜歡舞刀弄槍,寒暑不輟、勤學苦練,如今才略有小成。”

晁廉倒吸一口冷氣。

作爲武膽武者,他自然知道沒有天賦,怎麼“寒暑不輟、勤學苦練”,收穫也是極其有限的——沈郎能跟義弟打個有來有往,這就不是“努力”二字能完全概括得了的。

這意味着沈郎在武學一道的天賦也很高!

晁廉眼神帶着幾分豔羨,又真誠地讚揚:“這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想必以沈郎天資、底蘊與秉性,

未來必是一方人傑,名揚天下!吾等羞慚,如今的年輕人越發出色了。”

祈善心下納悶。

論年紀,晁廉也屬於年輕人行列吧?

怎麼說話口氣這般老氣橫秋的?

晁廉:“_(′?`」∠?)_……”

這還不簡單嘛……

有少衝這樣不省心的義弟,誰都會心老。

唯獨顧池津津有味看着祈善和少衝的打鬥。這兩名少年,一個裝扮乾淨體面、斯文俊雅,一個上衣破爛掛着,露出一身結實腱子肉,帶着撲面而來的令人血脈僨張的陽剛。

拳與拳的交鋒。

力與力的角逐。

與沈郎東躲xz、上下翻飛時衣角飛揚的飄逸不同,少衝就是靠着野獸般的戰鬥直覺,一拳一腳都帶着無法抵擋的強大力量!不過,沈棠有一個優勢是少衝沒有的。

少衝非常依賴蠻力,而沈棠會耍陰招。

她抓住機會將一張帕子丟向少衝的面門,趁着後者視線受阻的瞬間,擡腳往他小腹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踹。少衝在地上滾了好幾圈在停下來,本就狼狽的他,越發灰頭土臉。

一個不小心還嗆了一口灰。

晁廉忍俊不禁,上前將少衝拉起來。

“你啊——”擡手彈灰,撿掉髮間夾着的枯草,又給少衝將沾着灰塵的臉頰擦乾淨。

少衝站着沒動,乖巧地任由晁廉擺佈。過了會兒,他才從被人踢飛的現狀中醒過神,拉着晁廉衣袖往他身後躲,也幸好晁廉的個子跟他差不多,不然還真藏不下這麼大隻。

晁廉疑惑:“怎麼躲起來了?”

少衝悶聲告狀:“壞人打我……”

“明明是你無禮在前,先打得人家,還不出來跟沈郎道個歉?”晁廉哭笑不得地提醒少衝這是“惡人先告狀”,也幸好沈郎身手不凡,不然被義弟打出毛病,還真不好交代。

少衝甕聲甕氣道:“不要,她打我!”

晁廉故意拉下了臉色。

“靜平,你這就太失禮了。”

少衝雖然有趨近成年的強健體魄,但心智的確只有六歲,這個年紀會逆反任性,但也懼怕家長拉下臉。少衝躲着想了想,有些委屈,但還是極其小聲地道:“對不起……”

說完,眼眶都要紅了。

沈·感覺莫名其妙·棠:“……”

啊,不是,誰纔是受害者啊?

沈棠有些好氣但又覺得有些好笑,心裡窩着火,開口自然也帶了情緒:“道不道歉的先不說,這位小將軍怎麼突然就對我動手?難道這也是他表達情緒的一種特殊方式?”

晁廉對沈棠小郎君印象挺好的。

再者,此事也的確是自家義弟做得不對。

不管如何,的確要給人一個合理解釋:“雖說靜平瘋症發作就會剋制不住殺人,但那不是他的本意,瘋症平息的時候,還是挺乖巧的……只是今日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毫無預兆偷襲誰……

晁廉認識他多年也是第一次見到。

沈棠:“……”

乍一聽真像是熊家長的語錄。

晁廉故意拉着臉,語氣陰沉問看天看地究竟是心虛不看他的義弟:“靜平,爲什麼要打人?打人,特別是不打一聲招呼就打人是非常不對的事情!爲兄平日這麼教你的?”

少衝癟了癟嘴,悶聲不吭。

晁廉只覺得今日的義弟非常反常。

語氣加重幾分:“靜平!”

果真將少衝嚇住了。

他指着沈棠告狀:“她是騙子!”

被控訴的沈棠:“???”

她一臉茫然地指了指自己。

“我?騙子?”

天!

好大一口黑鍋!

沈棠非得問個清楚。

“我怎麼就是騙子了?”

“你騙我銀子!”少衝用手指比劃一下大小,示意沈棠,他被騙走的銀子有這麼大!

晁廉和沈棠一臉莫名其妙。

“我不是認識你,也沒騙過誰的銀子……”

哦,打劫的稅銀和剛穿越摸屍體遺產不算,想她沈棠當壚賣酒,賣大餅賣青梅賣飴糖,哪個顧客不說句物美價廉?似她這般揣着良心做生意的商販已經不多,她犯得着騙?

另一廂,晁廉卻似想起了什麼東西。

他問:“騙你銀子的……是這模樣?”

少衝畢竟還是稚童的心性,最喜歡甜食和小玩具,但大哥擔心他吃太多吃出問題,耳提面命,還限制每日數量。少衝倒是聽話,吃完今天的就眼巴巴盼着明天的。

一天之中,最開心最期待的便是帶着銀錢出門,大家夥兒也不擔心他會走丟,但數月前的一次,失蹤了三天。在崖下找到他,被露水打溼成了落湯雞,寶貝錢袋不翼而飛。

問他也不肯說。

連大哥谷仁都套不出話。

只知道那幾天的少衝脾氣格外差。

晁廉特地讓繡娘做了一個一模一樣的錢袋,裝上差不多的碎銀,撒謊說這是崖底找到的,少衝才消停了一陣子。

現在指着沈郎說是騙子……

不是不肯相信自家兄弟,而是沈郎怎麼看家境都不錯,坑騙義弟那點兒碎銀做什麼?

少衝點點頭:“嗯!”

沈棠斷然否決:“不是我!”

聽沈棠“撒謊”,他氣沖沖又擲地有聲地道:“撒謊是會尿牀的!你今天晚上會尿牀的!”

沈棠:“……”

顧池非常不給面子地噗嗤笑出聲,祈善倒是忍住了,但嘴角還是出賣了他,唯獨晁廉尷尬地阻攔不是(主要是攔不住),不阻攔也不是,尷尬的臉頰都要僵硬了。

只有沈棠“追根究底”。

她問:“那時候的我長什麼樣?”

少衝以爲“騙子”心虛了,試圖用匱乏的詞彙量描述“證據”,他拍了拍胯部,道:“裙子!白白的裙子!還有、還有頭髮是這樣的——”他手指笨拙的比劃少女常梳的雙鬟髮式。

沈棠故意問了好幾個問題。

其中有幾個還是一樣的。

少衝每次的回答也都一樣,不似瞎掰。

沈棠指着自己的臉:“也長這樣?”

少衝道:“比你現在好看。”

沈棠深呼吸:“……有說姓什麼嗎?”

這個問題對少衝有些難。

他想了半晌,道:“沈!”

祈善起初還不覺得有問題,畢竟晁廉不止一次提了“沈郎”,直到沈棠問出的下一個問題。

“那叫什麼?”

少衝咬着大拇指仔細想。

“大!你叫大!”

沈棠聞言,瞳孔微微一顫。

那個人叫——

沈……大?

沈棠又問:“那是一個人嗎?”

少衝道:“有兩個。”

沈棠再問:“另一個人是誰?”

少衝不肯回答了。

他不喜歡眼前這個壞人。

閉上嘴巴,屁話不說,任憑沈棠怎麼問都充耳不聞,只是偶爾會轉動眼珠子,看看沈棠有沒有忽略自己。沈棠心底有些猜測,奈何少衝不配合啊。於是,寄出了殺手鐗。

她從自己錢袋取出一把飴糖。

在晁廉不贊同的眼神下,遞了過去。

“你回答嘛,回答了,這些都是你的。”

晁廉正欲說一句“十三不能吃來歷不明的東西”,奈何自家義弟跟他默契爲零,不僅吃了,還吃得津津有味,嚼得一側腮幫子一鼓一鼓,眉眼也跟着肉眼可見地舒展開來。

少衝明顯不太喜歡另一個人。

對他的描述很少,但基本可以斷定那是一個身高一米七多點,年紀十七八的少年郎。

那個少年郎對少衝很有敵意。

據少衝描述,他還踩了少衝買的零嘴。

把想問的問完了,沈棠倏忽笑道:“我不是你認識的那人哦,我是姓沈,但我行五,就算叫也應該叫我‘沈五’而不是‘沈大’。小將軍,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樣?”

少衝不信,看向義兄晁廉。

晁廉道:“的確如此,你口中的‘沈大’是一位女嬌娥,但沈郎是貨真價實的男兒啊。”

少衝又呆呆地看向沈棠。

“真的嗎?”

沈棠:“……”

晁廉大兄弟,後半句完全沒必要說啊!

她感覺有些心累。

總覺得很長一段時間,這個誤會還會繼續下去,她怎麼解釋自己是女的都沒用,因爲她現在還是一馬平川,自證身份真就只能脫褲衩了。至於過兩年會有女性身體曲線?

呵呵——

她真擔心外人會來一句——啊,沈郎你這胸肌爲何如此波濤偉岸?在下自愧不如!

被迫聽到勁爆八卦的顧池:“???”

下一秒,差點兒被自己口水嗆到。

祈善不知他好端端怎麼就咳嗽了。

一臉莫名其妙。

殊不知顧池內心已經掀起驚濤駭浪。

他先前曾猜測沈棠是沈家大娘子卻被斷然否決,但那名陪嫁舞伶的證詞卻推翻了這一點,顧池便相信沈郎是沈氏流落在外的子嗣,信了龔騁一口一個“妻兄”的說辭。

結果——

這會兒告訴他,沈郎是女兒身?

顧池第一反應是懷疑。

沈郎很清楚他的文士之道,未必沒有藉此傳遞假消息戲耍他的可能……但看沈棠注意力完全不在自己這兒,他又有些動搖——他懷疑人生般看向祈善:“沈郎可是女子?”

祈善的回答乾脆利落。

他用看大傻子的眼神看着顧池。

問道:“你覺得像嗎?”

顧池:“……”

他靜默了。

這個問題問得鞭辟入裡。

他覺得不像!

過了會兒,祈善像是跟他說,又像是喃喃自語勸說他自己:“真要是女郎也無妨……”

他求的是主君,又不是求跟主君抵足而眠,沈小郎君(也許是沈小娘子)能文能武,有文心、有武膽、有諸侯之道、有國璽、有野心又不失憐憫,脾氣還好,年紀還小……

還有啥不滿的?

至多——

至多,多備幾瓶保心丸。

其他都是小事!

顧池:“……”

聽着十分有道理!

谷仁聽說此處發生的事情,命人備了厚禮道歉,看着沒什麼架子,好似一個普普通通給家中熊孩子兜底的大家長。同時,他也帶過來一個不太妙的消息。

關於狸力一行人。

谷仁派出去的人循着沈棠說的路線, 進山尋找,的確找到那麼一個寨子,但找到的時候,寨子已經化成廢墟。看廢墟情況,起火時間應該就隔了半天。、

沈棠一聽,心揪了起來。

“人呢?”

谷仁和善笑着寬慰道:“並未發現屍體,也未發現打鬥痕跡,寨中也無貴重物件殘留,想必是他們覺得此處不安全,收拾行囊避災去了?”

燒燬寨子也好解釋。

怕被發現行蹤唄。

沈棠:“……”

她覺得有些淦!

就這麼點兒家底……

這就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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