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還是忠犬

帝王還是忠犬

在言孜衍很小的時候,有人問言孜衍,小言啊,你以後要找一個什麼樣的媳婦。

小言答曰,奶奶那樣的。

四周的大人都笑了起來,在他們眼中,這不過是取笑小孩子的話,但是年幼的言孜衍卻不明白,找個奶奶那樣對自己好的有什麼不對,難道要找一個東村張大叔媳婦那樣的?兇巴巴還喜歡罵人?!

以至於在很多年後,言孜衍心中就一直堅定找老婆就要找能照顧自己的信念,只是到了後來的後來和他交往的女孩子都要他照顧,而且還總是挑三揀四,而那個堅定的夢想也漸漸的在現實中變得無影無蹤,最終連他自己也快要忘記這個夢想。

直到自己這次被人護着,被人幫助,他才突然想起曾經的一個偉大理想,自從奶奶過世,他已經很少依賴別人,因爲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會無條件的幫助別人,這不是冷漠,而是生活太過沉重,他們沒有更多的精力還能去幫助別人。

晚餐十分,餐桌上放着很大一碗王八湯,白色的細瓷大湯碗,還有半隱在湯中的無頭烏龜,言孜衍的心頭微微有些溫暖,一時間竟不知道可以說什麼。

他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用碗乘了湯遞到他面前,雖然臉上的表情冷漠得要掉冰渣子,但是動作確實溫柔的,言孜衍突然又想,也許就這個男人這麼副棺材臉,除了自己敢要他,還有誰敢要?

他心中似乎得出了某些結論,但是卻又不確定,他不是偶像劇中的人物,爲了一段似是而非的愛情弄得自己心力交瘁,而且…BOSS的王八之氣再強大,也不一定強大得過自己那無人能比的倒黴之氣,所以自己那份感情沒有肯定之前還是不要說出口,不然對面這個男人倒黴得缺胳膊斷腿怎麼辦,到時候也不知道誰會因爲這份愛情後悔。

“想什麼,喝了。”回到家裡,秦煦謹的話再次變得言簡意賅,他把湯遞到言孜衍的面前,看着他怎麼瞧都顯得有些蒼白的臉臉色,皺了皺眉。

喝着味道很好的王八湯,言孜衍想着一個很嚴肅的問題,其實自己在BOSS家吃的這些東西就算扣了自己一個月的工資也不見得能抵上,於是這算是被人包吃包住還包給工資了麼?

一碗湯喝得見底,言孜衍突然想起了一個與包有關的詞語,包養。他的手抖了抖,手裡的碗差點沒有摔到地上,抽着眼角看向秦煦謹,其實這不算包養吧,至少自己沒有提供特別服務。這麼一想,言孜衍又覺得,自己其實比那些被包養的還不如,至少人家那些人還提供服務,自己就只是吃吃喝喝。

以上各種條件證明,自己其實沒有被包養,而是被討好了,這麼一想,言孜衍的心裡頓時暢快了,虛榮心得到大大的滿足,於是利落的接過秦煦謹遞來的另一碗湯,沒有絲毫猶豫的喝了下去。

吃晚飯,言孜衍懶洋洋的坐在沙發上,得出一個結論,那就是撐着與餓着的感覺一樣的難受,他在沙發上換了好幾個坐姿,也沒有心情看電視裡面演了什麼,只覺得怎麼坐都不舒服。

秦煦謹走近他,看了眼電視屏幕上一臉苦相的男人,在他身邊坐下,“撐得難受?”

言孜衍瞥了他一眼,難道要自己告訴他,就是因爲今天晚上的湯喝得太多?他一個大老爺們居然吃撐了,這也太丟人了。

就在言孜衍沒有悲憤完的時候,一隻溫熱的手掌已經撫上了他的小肚子,動作很輕柔,他愣了楞,覺得自己的肚子似乎真的撐得沒有難受了,他側頭看向坐在自己身邊面無表情的男人,頭一仰,等着對方全方位的給自己捋肚子。

某個角落,莫瀾推了推眼鏡,吐出三個字,“妻、管、嚴。”然後換了一個蹲姿,老這麼蹲着腿難受。

陶瑤戳了戳他的肩膀嗎“其實你有沒有覺得言少對主人還是有感情的,你看他與主人相處時的感覺,有沒有覺得很溫馨。”

莫瀾瞟了陶瑤一眼,“溫馨不溫馨我不知道,我就知道主人在不就得將來就是一個老婆叫他往東他絕對不會往西南北走的。”

“還不還可以原地不動麼?”陶瑤實在不相信自己的主人從帝王攻淪落爲一個忠犬攻。

“你們若是再原地不動,等會就倒黴了,”梅管家陰測測的站在他們身後,“主人正看着你們呢。”

陶瑤與莫瀾齊齊起身,向後轉,就連回頭的勇氣也沒有。

梅管家見兩人走了,才眯着眼睛看坐在沙發上的兩人,輕輕嘆了口氣,主人怎樣沒有關係,他只希望這個人類能真心的喜歡主人。

或許是因爲秦煦謹的技術太好,又或者因爲自己太累,言孜衍靠在沙發上漸漸睡了過去。

秦煦謹看着睡着的言孜衍,睡着的他總是讓秦煦謹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安寧,似乎這樣與他坐着便是愜意的事情,他側頭看向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已經習慣性的抱起沙發的人,送他回了房間。

出了言孜衍的房間,秦煦謹臉上僅有的一絲柔色消失不見,他走下樓,看了眼站在門口的梅管家,邁步出了別墅。

園子裡灑滿月色,偶爾有一兩聲蟲鳴,但是在秦煦謹出來後變得安安靜靜,連一絲聲音都沒有發出,寂靜得近乎詭異。

在花園的角落裡,一個靈魂嚇得瑟瑟發抖,卻不知道什麼原因還待在那個地方。

秦煦謹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眼神比天際的月亮更加的冷。

這可憐的靈魂在秦BOSS的強大王八之氣下終於擠出了幾個字,“你…你放了小言。”雖然他好不容易闖進這個家裡,又遇到一個奇怪的老頭子上下把他上下打量一番,現在好不容易找到自己想找的人,誰知道對方還沒說話他就頂不住了。

秦煦謹嘴角諷刺的彎了彎,“你是站在什麼立場說這種話,父親?可是你這幾十年對他的照顧還沒有這短短日子來得多,你有什麼資格說這些話?”

靈魂瑟縮了。

“若不是因爲你是小言的父親,我想現在你早就被黑白收了魂,今天我願意讓你進來,就是想告訴你,你早就沒有立場對小言的人生指手畫腳。”秦煦謹嘴角諷刺的弧度漸漸的消失,神色再次變得冷漠,“他會一直留在我身邊,誰都不能讓他離開。”說完,轉身便走,只不過眨眼間,院子裡再次出現蟲鳴聲。

靈魂漸漸的變得透明,他擡頭向某個方向望了望,風一吹,便什麼都沒有了。

梅管家站在門口,沉默的看着這一幕,直到秦煦謹走到他身邊,“主人,那個人…”

“該到什麼地方就讓他去,”秦煦謹似乎想到什麼,眉頭更加的緊,在言家那裡,他沒有想到一個小小的魂魄竟然在自己眼皮下出現,他有些不明白這個人類,明明是忽視了二十年的感情,爲什麼到了死後卻變得重視起來,甚至比平日更加有勇氣。

這種感情,是愧疚還是後悔?

他不明白這種複雜的感情,他只明白一件事情,喜歡就是喜歡,愛就是愛,很純粹,並不夾帶着別的什麼愧疚或是感激。

所以這就是人類,明明弱小,卻又複雜無比,他卻不想了解這些複雜的東西,他只需要分辨出自己對別人的愛就好。

“你說,主人現在的心情怎麼樣?”莫瀾站在樓道的角落裡,壓低聲音問身邊的陶瑤。

“難說,要不你去主人身邊晃悠一圈?”陶瑤挑了挑眉。

“最毒婦人心,”莫瀾推了推眼鏡,看了陶瑤一眼,“桃花無心,果然如此。”說完,轉身準備走開。

陶瑤嗤笑一聲,“呸,還說蘭花是什麼君子,好笑。”

“你們兩個要是嫌日子太好過了,可以去非洲人道關注非洲友人,”秦煦謹面無表情的看着兩人。

陶瑤與莫瀾乖乖的行了禮,莫瀾乾咳一聲,“主人,我們只是關心您與言少的心情。”

秦煦謹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在這不帶任何殺傷性的視線下,莫瀾成功的落敗,他不自覺的退後一步,“我去看看園子裡的夜來香怎麼樣了。”說完,邁着大步子快速的下了樓,與秦煦謹擦肩而過時,還抖了抖。

陶瑤趁着這個時候,已經一蹭一蹭的回了自己的房間,要他們適合溼潤溫和之地的植物區非洲?她已經知道主人的心情了,那是很不好。

秦煦謹站在空蕩蕩的走到上沒有動,良久他輕輕的推開身邊的一道門,黑暗的房間傳來輕微的呼吸聲,他的視線落在牀上裹成一團的物體上,冷漠的眼神變得溫和不少,走到牀邊,藉着朦朧的月色,他能看清牀上之人彎曲的睫毛。

沒有誰可以從我的身邊帶走你,即使你的父母。

除非…你不願意留在我的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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