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茵帆做得很堅強,可是當陳來的身影完全消失在樹林裡的時候,她的淚水嘩的一下又來了。
別看和陳來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但是她感覺這一段時光是她最快樂、最美好的時光,通過陳來她看到一個新鮮而有趣的新世界,同時她又體會到一種以前從未擁有過的那種過電的滋味。
這一走,可能就是永別啊!
她一邊擦淚,一邊追着大喊:“小弟,你一定要回來……我臉上的小痘痘,還等着你推拿呢!”
清脆的嗓音在樹林中迴盪,傳得很遠很遠。
聽到這句話,陳來站住了,轉過身,伸出中指抹了抹眼淚,望向白茵帆的方向,衝着大片大片的金黃的楓葉大喊:“知道啦師姐……都給我留着吧。”
陳來心中一片惆悵,如果不是陳思恩沉睡不醒,他想自己一定會留下來陪着白茵帆多過上幾天的。跟她在一起的感覺,他感覺比跟師父在一起還要美好。他喜歡她開朗的性格,喜歡她甜甜的笑容,喜歡她身上那獨特的香氣。
陳來轉過身,擡起頭,望了望前面崎嶇的山路。
這時候,再返回潘家村走原路已經不現實,因爲從黃嶺山到潘家村的道路太曲折,會需要他幾天幾夜的時間。他準備從青嶺山的北山腳下出發,選一條新的道路。
當然,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讓陳思恩甦醒。
看到懷中一直沉睡的孩子,陳來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走到傍晚的時候,前面出現一個小山村。村子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有幾戶人家的小院裡已經冒起炊煙。
天空越來越陰沉,像是要下雨。陳來習慣性地摸了摸陳思恩的尿布和小棉褲,一摸竟然都尿溼了,“哎呀,小傢伙,你又尿了!”
所有的尿布都被陳思恩澆溼,陳來頭皮發麻,加快腳步,想着投靠一家人家安頓下來,給孩子烤烤尿布。
忽然傳來幾聲馬叫聲,他發現村頭拴着幾匹高頭黃馬,看到馬鞍子都一樣,立即停下,躲藏到一棵大樹後。
不一時,從一戶人家中走出幾個身着深紅色官差套裝的大漢,一眼就能看出是搜捕犯人的捕快。一個個像是對村民們的配合很不滿意,大聲呦喝,大聲辱罵。
陳來聽出他們是在尋找自己,不由得心中一沉,每個小山村他們都不放過,以後走路可是更難了!
看他們騎上快馬離開了村莊,陳來走下山崗,小心翼翼地靠近村莊。
在村子邊轉了一圈,找不到合適的人家。來到村後,看到在山村後面有個農家,裡面正有一個老人,他慢慢靠近。
房子是四間竹房,院子裡收拾得很乾淨,一縷炊煙正從竈房的煙囪上冒起。
陳來感覺這老人不像是脾氣暴躁之人,走到柵欄的門口,問候道:“老伯,您忙着呢。”
老頭彎着腰正手握柴刀咔嚓咔嚓地劈柴,一聽蹲着馬步直起腰來,像是有些腰疼,他用拳頭捶了捶後腰,“忙着呢,忙着呢!小真人,路過啊!”
陳來看他劈的木柴整整齊齊,大小長短相同,感覺他手上有功夫,點着頭,笑了笑,“纔來到這裡,老伯有七十歲了吧?”
老人點點頭,好奇地打量着陳來,“是啊,是啊,再過一個年就是七十五啦,幹活一年不如一年啦,呵呵,該死的人啦,讓小真人見笑了!你……你這是要去哪兒啊?”
“我想到鎮上去……可是天快黑了,我想……我想……”陳來伸出右手揉了揉耳垂,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老人看了看他懷中抱着的東西,丟下手中的砍刀,“你是想投宿吧?那就過來吧!……你咋不早說啊!你咋不早說啊!”
像是慢待了似的,他呵呵笑着走着大步走向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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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頭!”
不知什麼時候,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婦女出現在竈房門口,用一雙審視的眼神掃了一眼陳來,又非常嚴厲地瞅着老人,“剛纔那些衙役們罵的話,你沒聽到啊?”
陸老頭指着陳來趕忙解釋,“他是小真人……不是壞人。”
“穿個道袍就是小真人啊?那你穿上道袍還是黃老怪呢!”中年婦女衝陸老頭打手勢,讓他趕緊回來。
陳來看她比陸老頭年輕很多,想到可能是他的兒媳,衝她笑了笑,聽到他們說起黃老怪,想到他們可能認識黃老怪,心中多少有些底,又衝陸老頭笑了笑,“黃老怪可是個好人啊,老伯,您穿上道袍真的像他!”
陸老頭愣了愣,“你認識黃老怪?”
陳來觀察到他臉上有着一絲驚喜之情,推斷到他一定很欣賞黃老怪,笑了笑,“是啊,他是我師父。”
“我說呢,看着面善!黃老怪可是很謙虛好學啊,以前來我這裡幾次呢,快進來快進來!”陸老頭呵呵笑着,又去開門。
陳來一聽,心中一喜,黃前輩來這裡拜訪這位老人,難道這老人是位高人?
“陸老頭!”中年婦女瞪了一眼陸老頭,“不聽話了是不是,今晚的半斤燒酒可是沒有了啊!”
陳來一聽,心中一急,看了一眼陸老頭,又擡頭看了看已經下起濛濛細雨的天空。
陸老頭苦笑起來,“都是老夫老妻的了,在生人面前給我留點老臉,好不好?再說了,他是黃老怪的徒兒,黃老怪可是對我們有恩!”
中年婦女不說什麼了,衝他擺擺手,“出了事你負責。”
“哎!哎!”陸老頭又笑起來,打開柵欄門,“快進來吧小真人。”
陳來沒想到這女子是陸老頭的老伴兒,長得挺端莊的,就是脾氣太壞了,“謝謝老伯,謝謝婆婆!”
中年婦女也來到門邊,指了指陳來懷中的包裹,問道:“你抱的是啥?”
陳來知道這個瞞不住,“婆婆,這是……我的孩子。”
儘管他不是修行者,但是他也能感覺到這位婆婆有種氣場,他覺得這位婆婆也會些功法。
中年婦女一聽,又皺住眉頭。
“怕個啥,我看這小真人挺小心的。”陸老頭毫不在乎。
“就你膽大,捕快正抓捕一個帶着嬰兒的少年!”中年婦女瞪着他,壓低聲音,臉色有些陰沉。
“老婆子,不是黃老怪,我二十多年前就死了,就算這小真人是他們抓的人,今晚我也得留他。”陸老頭很倔,很認真地看向中年婦女。
陳來感激一笑,又看向中年婦女。
中年婦女瞪了一眼陸老頭,也不再阻攔,伸頭看了看門前的小路,小心問道:“小真人,你來的時候有人看到沒有?”
陳來趕忙回答:“婆婆,沒有一個人看到!”
老太婆這才同意,“那快進來吧,咱先說好小真人,住一晚,你明天就走。”
陳來趕忙答應,“明天就走,明天就走,婆婆真是菩薩心腸啊。”
中年婦女從他懷中接過孩子,“還是我抱着吧,看你抱着孩子那慫樣兒我就擔心。”
摸到孩子的褲腿,又埋怨起來,“看看,尿透了還不知道!”
陳來心中一熱,鞠躬致謝。
客廳內的傢俱擺得滿堂堂的,收拾得很不錯,一看就知道是日子殷實的人家。陳來坐下來,感覺有種家的溫暖,衝倒茶的陸老頭笑了笑,“老伯,您去過我師父那裡嗎?”
“去過去過!去過兩三次呢!”陸老頭將一杯熱茶敬給陳來,坐下來撓了撓花白的頭髮,“哦,對了,他的院子叫啥來着?”
“叫真修院。”
“對對的,他還有一條狼犬,狼犬叫啥來着?”陸老頭又撓了撓花白的頭髮。
陳來接過茶,回答:“叫榔頭。”
“對對對!”陸老頭確信對方是黃老怪的徒兒,呵呵笑了笑,“看我這記性!”
又轉過脖子衝睡房的方向喊道:“老婆子,招呼好孩子,去做幾個小菜,我要和小真人喝幾杯!”
“知道啦,酒鬼。”他老伴兒在睡房中給孩子換着棉褲,墊上尿布,輕聲答應。
陳來喝了一口茶,感覺很香,又問:“老伯,不知我師父爲何來找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