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頂山,蓮花洞後,下一難原本應該發生在烏雞國。
離開平頂山脈的範圍,一路往西之後,唐洛等人卻沒有經過任何一個叫做烏雞國的國家。
不僅如此,亦無紅孩兒的火雲洞和車遲國。
豬八戒跟孫悟空、豬悟能說起此事。
兩人回道,他們的確是奉命(被迫)保護唐僧前往西天取經,卻無明確表示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只是說會經歷各種劫難。
其實按照現實世界《西遊記》原著的內容,九九八十一難其實也不是取經後纔開始經歷的。
而且本身也不是十分分明,有湊數的味道。
八十一難中的第一難,就是金蟬遭貶,出胎幾殺,滿月拋江則是第二、第三難。
這個時候,距離取經還早得很。
至於唐洛本人,他穿越是被雷劈了,記事的時候就已經在金山寺了。
跟一般成長的孩童沒有什麼區別,沒有嬰兒、幼時的記憶,有也十分模糊。
讓唐洛堅信自己是魂穿到那個三四歲的小沙彌身上。
至於後來的尋親報冤更是連影子都沒有。
離開金山寺,跟隨師父去外面見見世面,唐洛就被欽定爲取經人了。
而論取經後,真要從遭遇妖怪、危險的角度來說,何止八十一難。
對於八十一難,大家從來都不執着於那個數字。
看來這個世界的做局者,也並未執着於九九八十一難。
銀角、金角兩個認定孫悟空就是真正的孫悟空,並且以玩弄他爲樂,獲得莫大的心理安慰,念頭通達,讓實力更進一步——儘管沒有什麼卵用,唐洛甚至覺得他們好像還不如當年厲害。
八十一難什麼的,不重要。
他們要看到孫悟空在西行中痛苦掙扎,最後發現真相後地絕望嘶吼。
舉起金箍棒卻連落下的力氣都沒有,那絕望的場景。
欣賞之後,細細品味,再來一次。
仇人的痛苦,來多少次都不嫌多。
湊齊八十一難?不,沒有必要。
平頂山後的連跳,讓唐洛他們跳到了一條滔滔大河面前,石碑豎立在岸邊,名爲通天河。
中間少了很多。
倒是黑水河尚在,也遇到了一些小妖作祟,可也就僅此而已,豬悟能、孫悟空出手就打發掉了。
只是普通的妖怪,並非是銀角、金角這種“幕後黑手”類型的。
更不是以前的熟人。
也沒有車遲國,虎力鹿力羊力三大仙搞事情。
其實就算有,這些妖怪肯定也不會是以前的那些。
火雲洞的紅孩兒,還在跟哪吒一起建設末世後的人類新世界,而黑水河妖怪,車遲國三妖,還有烏雞國的青獅精都已經死了。
是的,烏雞國作祟的青獅精也死了。
不過他並非是死在烏雞國一難,而是之後的獅駝嶺。
那個時候,唐洛戾氣正重,出手狠辣無比,你死我活的打法。
青獅精也毫不留情面。
孫悟空又跟金翅大鵬鬥法,無暇顧及唐洛這邊。
最後收場的時候,文殊菩薩只是帶走了青獅精的殘軀,護住一縷殘魂不滅,讓其投胎轉世去了。
一直到山海界破碎,都未有什麼覺醒前世宿慧的操作。
就算那些幕後黑手在這些地方設計了什麼相關的劫難,也不可能是“本尊”上陣。
乾脆就沒有了。
通天河一難,倒是可能有所不同。
河面極爲寬闊,河上白霧瀰漫,看上去都看不到對岸的情況。
河上無橋,連碼頭、小船、艄公都沒有。
倒是距離河邊一段距離,有着一處看上去還算熱鬧的村子。
如果是常規西行小隊,只能是白馬的白龍馬無法踏水渡河,唐僧也不肯讓孫悟空他們揹負着過河。
按照孫悟空豬悟能的說法,唐僧-肉-體凡胎之重,他們也難以承受。
因此肯定是去旁邊的村子打探一番,休息一夜走流程。
現在的取經隊伍,可沒有這樣的顧慮。
一個魚躍就扎進河裡找靈感大王的麻煩去了——如果這條鯉魚精真的在的話。
唐洛思考一番,大手一揮,決定進村。
是的,這次走一波流程套路。
既然那些幕後黑手喜歡欣賞孫悟空情緒地變化,從驚訝到絕望。
那麼不妨讓他們也感受一下。
不然的話,僞裝就沒有了意義啊。
如果不是靈感大王,也不是幕後黑手之一,也無所謂。
通天河真有妖怪要吃童男童女,就順手除去,爲民除害了,有功德的。
金角、銀角兩個,在這個世界徹底脫離兜率宮,直接放飛自我。
度化他們,毀掉平頂山妖王一脈,就獲取了不少功德之力。
來到村子打聽一番,村子不叫陳家村,而是“河邊村”,名字樸素得讓人說不出話來。
村長倒是姓陳,是個富態的善人,絮絮叨叨地表示唐洛等人可以在此過一晚上(孫悟空、豬悟能的樣貌都做了改變,從妖怪變成了醜人)。
唐洛僞裝的富態唐僧賣相不錯,村民還是比較熱情的。
幾人再打探一番,果然通天河中有河神,每隔半年就要祭祀一對童男童女,不然的話就發大水淹沒村子。
唐洛問及爲什麼不舉村搬遷。
村長的意思是方圓千里都土地貧瘠,根本種植不了莊家,勉強種下成活,也收成極低。
唯有這附近算是唯一的肥沃之地,一年四熟,哪怕不擅農事,也可以吃得飽飽。
村子裡的人儘管膚色偏黑,卻無尋常古代農夫的乾瘦,一個個都算得上是體格健壯。
要是他們搬離此地,村子的人都有可能餓死。
相比之下,每半年付出一對童男童女,是可以接受的條件。
古代嘛,沒有什麼娛樂活動,就算村子其實算得上富足,油燈也不可能家家戶戶都有。
到了晚上,該幹啥就幹啥。
孩子生的多一點就成。
爲了應對情況,村子還特別設立了“孤兒院”。
可以提早將孩子送到那裡,由大家共同養着——僅僅是養起來,養得白白胖胖。
到了時間便送入通天河中,避免養得時間長了生出感情,憑空多出波折來。
說這話的時候,陳村長語氣冷淡,這種情況,早在他爺爺輩就開始了,一直到現在。
村裡人早就已經習以爲常。
因此在唐洛提出來可以幫村子解決河神問題的時候,村民一個個都明確反對。
唐洛也不堅持,隨便打了幾個哈哈,事情就這麼過去了。
入夜,村子裡面一部分人家亮着燈火。
剩下的大部分人家都爲河神的祭品努力着。
孤兒院外面,特別多出了幾個青壯男守着,爲了防止今天的外來和尚搞事情。
唐洛最後提出來的幫忙,已經引起了村人的警惕。
只是,這種警惕沒有半點作用。
因爲唐洛的目標根本就不是他們。
燈火明亮的書房中,陳村長正津津有味地看手中的俠盜小說。
對於造人一事,並無半點興趣。
他年紀大了,年輕的時候一開始是高興,後來覺得疲憊,再後來索然無味還要強行上馬,成爲負擔。
如今已是“空流淚”的階段。
繁衍的大業已經交到了幾個兒子手中,對於偶爾可以聽到的聲音,充耳不聞。
真正的賢者,就要在這樣的環境下讀聖賢書,穩如泰山,心如止水。
作爲村裡的少數文化人,村長表示他跟那些俗人不一樣。
“吱呀。”
聲響,書房從內拴上的門被人掩蓋打開。
斷裂的門栓掉落到地上,掩蓋在生命的大和諧之聲中。
陳村長感受到一陣夜風的涼意,反應倒是很快,一下子站起來看向門口。
只見白天的玄奘和尚,笑眯眯地踏步進來。
“大師你深夜來此……”陳村長臉色微變,“難道還要勸說不成?不可能的!這是祖上定下的規矩,不可能改的!”
“阿彌陀佛。”唐洛單手豎在胸前,“規矩就是用來改的,村長執迷了。”
“就算我答應,村民也不答應。”陳村長說道,“而且大師不要仗着有一點法力就想要降妖除魔,替天行道了,你以爲我們沒有求助過嗎?”
村子的先輩們當然也反抗過,求助遊方道士、和尚什麼的。
然後那些看上去牛逼哄哄的人就通通沉了通天河,再也沒有上過岸。
村子也遭到洪水衝擊,差點從此消亡。
後來村人便熄了任何反抗的心思。
他們不是可能讓這些外來者反抗河神的,自己丟了性命還要連累村子。
你要替天行道,懲惡揚善就去其它地方。
通天河沒有這樣的場地!
“這麼說,這是沒得商量了?”唐洛很平靜。
陳村長皺眉,有點奇怪。
這和尚跟其他人表現不一樣啊,從小到大,陳村長見過不少正義的能人異士,或者以爲正義,一點都不能的異士。
當村子明確拒絕他們提供幫助後,總要來幾句廢話,痛斥村人麻木不仁,自甘墮落,犧牲孩子。
脾氣火爆的還會動手。
可眼前這個臉色過於平靜,平靜得不像是會在半夜出現,勸說他人該有的表現。
“沒得商量,大師請回吧,明天還請你們離開。”面對唐洛的疑問,陳村長斬釘截鐵,並且做好痛斥的準備。
不要爲了你們的“正義”,拖累我們全村人!
“好吧,那貧僧只好當頭棒喝,讓村長皈依我佛了。”
然後唐洛就不再勸說,一巴掌村長拍翻在地,當場度魂。
很快,村長就感受到了高深佛法的召喚,痛哭流涕地表示願意皈依我佛。
幫助玄奘大師降妖除魔,責無旁貸,誰敢反對他就跟誰急。
翌日,原本在下個月的祭祀大典提前舉行。
熱熱鬧鬧的敲鑼打鼓聲中,假扮童男童女的孫悟空和豬八戒被送入通天河。
半柱香後,平靜的河面開始掀起風浪。
“師父,這魚精不是金魚佬啊。”豬八戒向唐洛彙報。
“不是?既然不是,那爲什麼搞得這麼像……等等!”唐洛突然想到一個可能,“看來爲師要走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