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此妖孽先放到花園中,免得驚擾陛下。”
黃袍怪看着唐洛說道,“待本駙馬休息片刻,再來將你扒皮抽筋。”
“嗯?”
唐洛頓時不高興了,我穩一手順便重溫舊夢,結果你還蹬鼻子上臉了?
算了,不重溫了。
唐洛真·虎軀一震,擡起右手——現在是前爪,鋒利的指甲彈出,在面前一劃。
只聽見清脆的聲響,那嬰兒手臂大小粗細的鐵欄杆分成好幾截,掉落到地上,中間出現一個空洞。
沒等衆人反應過來,唐洛虎爪連續揮動,寒光閃過。
鐵籠子就被破開了一個大洞,足夠唐洛鑽出來了。
“啊啊啊啊!”
寶象國國王這次反應比較快,大叫着躲到了王座後面,周圍的護衛也涌過來,手雖然有點抖,但好歹已經拔出了兵器,護在國王面前。
算是盡忠職守。
黃袍怪退後兩步,臉色略微凝重:“妖孽!”
“呵呵。”唐洛冷笑一聲,站了起來。
寶象國的國王、臣子們從未見過一隻站起來的斑斕猛虎,現在他們見到了。
一個個嘴巴微張,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黃袍怪手握住佩着的寶劍,就要出手,唐洛猛地一伸爪子,後發先至,抓住了黃袍怪的衣服。
在半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線,將其狠狠砸在了地上。
以臉着地的姿勢,讓旁邊的大臣們看了都一陣臉疼,感同身受,猶如這一下跟砸的是他們一樣。
石板碎裂,出現了一個淺坑,黃袍怪拿着握着劍的手不由自主地鬆開。
只覺得全身上下被一座大山狠狠碾過,連骨頭都是鬆開的,根本提不起勁來。
“咚!”
又是一道完美的弧線,地面石板多出一個淺坑來。
衆人皆是不由自主地一抖,這妖怪老虎不咬人,不吃人,反而是把人當做沙袋一樣摔打。
真是前所未見。
難道這就是妖怪和一般猛獸的區別?
惹不起惹不起!
黃袍怪逐漸在半空中形成一道殘影,只在跟地面親密接觸的時候纔會停頓一下。
“咚咚咚!”
聲響迴盪在宮殿中,就像是打樁機一般,宮殿似乎都在輕微地震動。
外面的王宮護衛守在門口,被那背對着他們的老虎妖怪凶煞之氣震懾住,不敢靠近。
大家眼睜睜地看着駙馬爺“飛來飛去”。
也有人不忍心,閉上了眼睛,這樣就看不到了。
摔打了好半天,唐洛終於停手,把黃袍怪往地上一丟,那張臉幾乎完全扁平,慘不忍睹。
就在大家以爲駙馬爺不行的時候,黃袍怪猛地一躍而起,跟唐洛拉開了距離。
臉上雖然在淌血,但氣勢倒是十足:“妖孽!”
“吼!”
回答他的是唐洛的猛虎咆哮。
“着!”
黃袍怪口中低喝,對着唐洛一點,再度施展變形之術。
斑斕猛虎身形變化,縮小,變成了小小的一隻。
看模樣,像是有些人抱在懷裡養着的寵物狸奴(貓)。
這下,宮殿內的氣氛頓時鬆了不少,還是駙馬爺厲害啊,將這虎妖變成了這麼一個小東西。
如今看來,應該是沒事了吧。
這樣的小東西能做什麼,頂多是呲牙咧嘴一番。
寶象國國王勉強邁着打擺的雙腿,往前走了兩步,聲音略微顫抖:“駙馬,駙馬,這回可是沒事了?”
黃袍怪捂着口鼻,遮掩了一下駭人的模樣:“無事,妖怪已被我制住,掀不起什麼……”
“風浪”二字還來不及說出口。
只見唐洛化作的貓兒擡起小爪子,一股不可匹敵的大力襲來。
黃袍怪頓時失去平衡,身子下墜,衣領被那小小的爪子抓在手中。
因爲是蹲着的關係,化貓的唐洛看上去越發矮小,基本也就比黃袍怪的腦袋高一點。
黃袍怪整個人完全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不掀風浪,我掀你。”唐洛笑着說道,爪子再度揮動。
這次就不是在半空中做弧線運動了。
黃牌怪以自己的腦袋爲中心,好像雨刷一樣,瘋狂地甩來甩去,形成殘影。
淺坑不斷擴大,連成一片,周圍的碎石也是越來越多。
摔了黃袍怪幾百下,唐洛心滿意足地收了手,看也不看一眼,轉身走回,進了籠子裡面。
別說籠子被劃開了一個大洞,就算沒有,兩根鐵欄杆之間的空隙也足夠這隻小貓出入自由了。
“駙……駙馬?”
寶象國國王對着躺在地上的黃袍怪輕呼,不敢高聲,唯恐驚動了那隻虎妖。
“駙馬?”
叫了兩聲沒見反應,寶象國國王雙腿抖得更加厲害,若不是旁邊護衛扶着,已經站不住了。
“無妨……”
就在這時,黃袍怪伸出手,擺了兩下,艱難地爬了起來,“我沒事。”
“駙馬。”寶象國國王看着黃袍怪搖搖欲墜,不像沒事的樣子。
他非常擔心,倒不是真的擔心這位駙馬爺的安危,是擔心這駙馬倒下了,那虎妖就無人制衡了。
雖然剛纔看上去也是駙馬被虎妖單方面毆打,可這虎妖總歸是回了籠子裡面。
“陛下請放心,方纔是我與這妖孽鬥法,其一身妖力已經散去七七八八,無法再爲禍。”黃袍怪悶聲道,“否則也不會乖乖回籠,待我稍微休息片刻,再來降妖除魔。”
這話說得信心十足,非常有自信。
就是嘴巴沒有了幾顆牙齒,漏風聽上去口齒不清。
雖然捱揍的時候很慘,但苦苦支撐的樣子很靚仔。
國王看向趴在籠子裡面那隻懶洋洋的貓:“一切……一切都聽駙馬爺的。”
“來人。”黃袍怪下令道,“將此妖擡往御花園,那裡有我佈下的降妖陣法,可壓制此妖。”
護衛們戰戰兢兢不敢上前。
“籠子我也佈下了陣法……”黃袍怪說道。
護衛們頓時更慌了,籠子也你佈下了陣法?駙馬爺你是不是被打壞腦子了?
這籠子已經壞掉了好嗎?
“我是說現在。”黃袍怪語氣微怒,頓時威嚴深重。
護衛們嚇了一跳,咬着牙過來,接觸到籠子的瞬間,只見那些斷裂的鐵欄杆紛紛恢復原狀。
不僅如此,一道淡淡的光輝從籠子上散發出來,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護衛們頓時心中定了不少,忙不迭扛着籠子往御花園跑去了。
這麼一個玩意,早丟早好。
唐洛坐在籠子裡面,就跟做轎子似的,目光微微閃爍。
他之所以如此配合,原因是剛纔發現了此幻境中,那黃袍怪並非是關鍵核心,就算當場幹掉他,幻境也不會因此輕鬆破除。
還是等敖玉烈出場吧,不然的話,最後掀桌子誤傷徒弟可就不好了。
打了個哈欠,唐洛調整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趴下去休息。
卻說那黃袍怪,花了一點時間,恢復容貌,雖然還有些臉腫,但至少沒有剛纔那麼可怖了。
寶象國國王見其真的降服了“虎妖”,心中不勝欣喜。
不多時便擺起了大宴,珍饈美食,山珍海味,美酒成列。
面前還有舞女舒展身姿,可謂相當快活。
一羣人喝得七七八八,得了國王允許,逐漸散去,又過了一會兒,國王自己也喝得大醉,被旁人扶下去休息了。
偌大的宮殿,只剩下一羣宮女伺候着黃袍怪繼續大吃大喝。
照樣有新的菜餚美酒不斷送上,黃袍怪像是無底洞一般,盡數吃下。
夜色漸深,殿內酒氣肆意,宮女都仿若喝了不少,或坐或靠,臉色緋紅,沉沉睡去。
唯有黃袍怪依然拿着杯子暢飲,一杯接着一杯。
喝完後直接拿起旁邊的酒罈子,仰頭往下一倒,卻沒有了酒水,只倒出來幾滴。
左右環顧一二,沒見還滿着的酒罈子,黃袍怪拍着桌子大聲說道:“酒呢!酒呢!喝了酒我好去除妖!”
“來了。”
應答聲音從門外傳來,一美貌宮女款款而入,雙手還捧着一個酒罈子,那分量看上去着實不小。
因此看上去走得頗爲艱難,歪歪扭扭。
“好。”
黃袍怪大笑,伸手將酒罈子拿過,撕開上面的封口,仰頭便倒。
濃郁無比的酒香散發出來,清澈的酒水如同瀑布一般倒下,被黃袍怪張開的大口盡數接住,連一滴都沒有浪費。
就在這個時候,那送酒的宮女眼中閃過冷芒,一道寒光閃過,直奔黃袍怪腦袋。
酒罈子瞬間破裂。
那利劍卻被黃袍怪咬在嘴巴里,一口咬下,直接咬碎。
“哪來的小爬蟲?”黃袍怪冷笑一聲,擡手便是一甩。
看似普通的袖子瞬間變長,呼嘯向那宮女。
流雲飛袖,傷人纏人,不可等閒視之。
宮女臉色一變,身子變幻做一個英俊男子,頭生龍角,張口便是一道雷霆吐出。
可惜那雷霆落在飛袖之上,卻無法傷其分毫,連一絲焦黑都沒有留下。
黃袍怪的實力雖然沒有《西遊記》中描述的那麼強大誇張:豬八戒、沙悟淨聯合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一十八位護教伽藍才勉強戰成平手。
但也絕對不容小覷。
至少想要對付小白龍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流雲飛袖險之又險地擦身而過,敖玉烈顯出原形往外面飛去,速度快如閃電。
黃袍怪冷笑站起,剛纔若不是這小爬蟲以原形躲過,這一下就足夠讓其重傷了。
右手擡起,黃袍怪手中隱約有刀芒閃過,卻是凝而不發。
他搖搖頭,散去後主動追了出去。
上面給他將功贖罪的機會,讓他截殺取經人,若是成功便可官復原職。
他心中卻也有自己的考量。
取經的這幾個人,身份着實特殊。
曾經的天蓬元帥,捲簾將軍都是天庭衆人。
大妖孫悟空,還有傳聞是佛祖弟子轉世的玄奘和尚,以及剛剛逃走的西海逆龍敖玉烈。
捲簾將軍和西海逆龍也就算了,黃袍怪絲毫不放在眼裡,算不上什麼大人物。
可曾經的天蓬元帥,孫悟空還有玄奘和尚此三者可不是小人物。
數日前的作戰,如今已經是豬妖之身的天蓬實力不濟,遠無當初統領天河水軍的威風。
可黃袍怪很清楚,事情遠沒有那麼簡單。
要是他真的下死手,別說會不會引來對方真正的辣手反擊,就算真的殺掉西海逆龍和前捲簾將軍又如何?
到最後未必就是所說的官復原職……
所以出力就好,下死手就不必了。
一念至此,黃袍怪追上敖玉烈,擡手便是流雲飛袖,飛袖襲向敖玉烈後腿。
先把人打傷,剩下的靜觀其變。
只是心中總覺得有些不寧,感覺好像有什麼事情是他沒有注意到的,對了,對方好像摔打過自己來着?
袖子襲來,敖玉烈避無可避,只能硬抗。
眼看就要擊中,那飛袖突然一抖,頓時縮了回去,與此同時又有黃袍怪一聲慘叫響起。
比敖玉烈還要早早落地,重重砸在地上,根本爬不起來。
“師父!”敖玉烈化作人形,驚喜道,“你不是……被變作狸奴了?”
那重獲新生的喜悅沒有絲毫作假。
平心而論,這個時候的唐洛,還沒有後來那麼強大。
強大到足夠讓敖玉烈在後面毫無負擔地大喊六六六。
眼下的敖玉烈,其實也是敖玉烈本尊,只不過暫時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陷入到了幻境中。
覺得自己在西遊途中……就是有些納悶自己實力好像莫名變弱了。
難道是平日變做馬兒的情況太多,修爲有點荒廢了?
恢復人形的唐洛站在黃袍怪身邊,又看了敖玉烈一眼:“幻境雖真,但人假了點,只能騙騙自己。”
幻境中的“人”反應不夠靈動。
比如唐洛把這黃袍怪揍了一頓,他照樣覺得“此人不足爲懼”,吃吃喝喝,沒有多少防備。
正常情況下,除非黃袍怪腦子壞掉了纔會繼續大吃大喝。
幻境有這破綻,可能跟黃衣之王的處境有關,他本身就不是什麼有智慧的存在,在“天庭”中玩的也是自欺欺人的那一套。
被帶入幻境中。
哪怕唐洛沒有一開始就完全保持清醒,本能反抗着,力量激發出來,越鬧越大,到最後也會因爲格格不入而發現端倪。
不過,前提是在沒有被殺掉之前清醒過來。
唐洛相信,眼前的黃袍怪不是關鍵之處,必然有暗手隱藏,卻不知道會如何“出招”,將唐洛他們永久的“留”在幻境中。
應該不會以單純以重溫舊事妄圖讓唐洛沉淪。
對唐洛這等心若堅鐵之人,哪怕是幻境,想要折下他的手段,最後也極難逃得掉“殺伐”二字。
“臭和尚!你當真找死不成!”
黃袍怪從地上躍起,看着唐洛厲喝道,總歸還是有怒火的。
“師父!”敖玉烈語氣極爲擔心,“二師兄他們呢?”
以如今唐洛的實力,可未必會是這妖怪的對手,偏偏二師兄、三師兄又被對方“打散”,一個被抓,一個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否則的話,以三人之力,定然不怕此獠。
至於隊伍中的頂樑柱,定海神針,穩如泰山大師兄……
這個時候放假去了!
是的,一段時日之前,有白骨精在旁窺測,隱匿有道,詭計頻出,如同毒蛇在側臥之榻。
叫人無法安心。
師父便想了個法子,成功引出白骨精度化,順便也放了大師兄一個假期,讓他回花果山。
說什麼總該自己練一練,怎麼說也是有點實力的人,庇護之下無法成長之類的話。
結果大師兄也是個性子野的,一去就是大半個月。
結果現在倒好,真的遇到了危險,生死懸於一線。
敖玉烈可不覺得他們這羣西天取經的,就真的欽定不會遇到任何危險了。
會死龍的。
“不知道上哪裡野去了。”唐洛完全無視黃袍怪,對敖玉烈說道。
看到唐洛目中無人的樣子,黃袍怪怒火中燒,不再留手,伸手虛握,半透明的鋼刀出現,一揮。
漫天刀影瞬息出現,朝着唐洛四肢落下。
先廢了其四肢,到時候慢慢炮製,山海界之大,天庭、靈山大雷音寺又不是當真完全統御寰宇了。
“師父!”敖玉烈只來得及大叫。
黃袍怪的追魂索命刀已經臨身,避無可避。
敖玉烈可是看的一清二楚,此乃此妖凌厲殺招,便是曾經的天蓬元帥接下也有幾分勉強。
弱不少的三師兄更連一合之敵都算不上。
面對此招,師父不死也要重傷。
敖玉烈是在孫悟空之後就跟着唐洛的,雙方又是打出來的深厚感情,如今見唐洛即將遭難。
內心如烈火焚燒,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崩裂。
突然間,他的驚怒驚駭的表情凝固,接着瞬間變化,比黃袍怪出手還要快幾分。
變化後的表情,有一種“今兒的風好喧囂”的感覺。
逼格滿滿。
仿若剛纔痛徹心扉的人不是他一樣。
在敖玉烈變化中,唐洛擡手,直接就是一拳轟出。
拳影閃爍,剎那間就落在了黃袍怪頭上,漫天刀影消失,黃袍怪倒下,腦袋連同身子都在這一拳之下消失無蹤。
足見那平平無奇一拳的威力。
敖玉烈見唐洛一拳度化了黃袍怪,露出果然如其的表情,開口說道:“師父,這幻境不行啊。”
“這黃袍怪不是關鍵之處,你覺得破境關鍵在什麼地方?”唐洛沒有接話滿足敖玉烈的虛榮心,直接問道。
敖玉烈認真思索:“以師父之性,哪怕是此幻境也難以撼動分毫。如今連我都已經‘清醒’,軟的不行,恐怕會來硬的,說不定直接以雷霆手段,將我們直接滅殺在此幻境中,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倒也可能。”唐洛點頭,大家想法差不多。
就在此時。
“吃俺老孫一棒!”
天宇之際傳來一聲厲喝。
明晃晃,黃澄澄刺眼金光,定海神針帶着傾天之威悍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