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僧！”
“前面便是黑山地界，你真要跟我同歸於盡不成？”
距離唐洛追趕樹妖姥姥已經過去了五天時間。
這五天，唐洛把樹妖姥姥當做雞一樣碾得到處跑，也滅殺了三隻爲禍一方的妖精。
另外還有兩隻安分守己的，唐洛沒有動手。
五天的時間賺取了不少功德之力，有所收穫，另外也完成了兩個任務，心情不錯。
唐洛心情不錯，樹妖姥姥卻是絕望、狂暴，像是將死之人最後的掙扎和咆哮。
這五天時間，他也明白了身後追着他跑的妖僧打得是什麼主意。
何奈，對方的實力的確強大萬分，不管對上那個妖精，哪怕實力跟他相差不遠的，也無非是伸手一抓的事情。
那落下的大手，簡直像是天劫一般，無法抵抗。
如今的樹妖姥姥，早就沒有了初見之時的龐大。
原本的根系和紮根之地已經縮小到了不足百平方，一棵大柳樹也縮小到了正常大小，中間一個空洞。
看上去一副乾枯垂死的樣子，一張忽男忽女的臉龐在柳樹上若隱若現，發出怨毒無比的嘶吼聲。
至於分身，早就在追逐過程中被唐洛一腳踩碎了。
“哦，到黑山之澗了嗎？”唐洛隨意道。
當初他從蛇妖口中得到了黑山之澗的地址，只是頗爲古老的地點說辭，跟當下不同，對照古籍而來，只是一個大的範圍。
唐洛也沒有刻意先去尋找，順其自然。
黑山之澗不顯山水，龍涯道門亦只知道卻不甚清楚，並非是那種一定要度化的羣魔亂舞之地。
現在樹妖姥姥被他逼迫到了極限，也終於來到了這黑山之澗。
唐洛有些好奇，這個在人間不顯太多山水，哪怕的聽過的修煉者也不多，在妖類當中倒是兇名赫赫的之地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
“同歸於盡？”唐洛笑了起來，“你再往前多跑跑。”
卻是停了下來，不繼續追了。
樹妖姥姥也“紮根”在原地，這段時間他不斷挪移，損耗了大量的精血，如今已經接近是油盡燈枯的狀態。
早在兩個時辰前就已經無法再挪移了，若非奇物傍身，好歹還能夠保持速度不慢的移動。
肯定已經被這妖僧追殺一把捏死。
只是看唐洛如今的模樣，樹妖姥姥因爲憤怒、恐懼、絕望的“腦袋”突然清醒了幾分，他能活到如今。
哪裡是靠着什麼奇物，只是因爲這妖僧沒有打算殺他啊！
眼前的黑山之澗，恐怕已經是這場旅途的終點，他的埋骨之地！
“哈哈哈哈！”
樹妖姥姥放聲大笑，聲音說不出得淒厲。
“誰在澗水跟前吵鬧！”
一個透着不滿之意的清麗之聲打斷了樹妖姥姥的笑聲。
樹妖姥姥的大笑戛然而止，柳樹本體不斷地搖晃着，變幻，變成了人形。
不過這個人形也是頗爲古怪，手腳四肢都跟乾枯的樹枝無異，身體倒是保持着人軀，頭頂上的腦袋是一個木頭腦袋。
但有兩張一男一女的面孔，扭曲着，怨毒着，終究化作討好之色。
“原來是你這樹妖，來此作甚？”
說話的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小丫頭，頭頂上長着一對獸耳，衣着華麗，可以看到背後一條火紅色的狐狸尾巴正在搖晃着。
身後還跟了幾個小狐狸精，化形得七七八八，看上去有幾分搞笑，也有幾分駭然。
“此妖僧要誅天下羣妖，還請黑山妖王救命！”樹妖姥姥五體投地，對着這個修爲、道行遠遠不如自己的小妖拜下。
只求的一線生機。
只要這妖僧和黑山之澗起了衝突，他就能活！
“這會是黑山妖王了？”小狐狸輕笑一聲，看着樹妖姥姥，語氣譏諷，“公子有言，若無造下殺孽之妖，來我黑山之澗，他儘可庇護。動了心思，偷偷摸摸出去，他也不會再管。”
“可這等妖類，還來黑山之澗求援，便是死路一條。”
“另外造下殺孽之妖，也莫來我黑山之澗，驚擾了公子清淨，當他不會殺‘人’不成？”
一番話說得樹妖姥姥兩張面孔扭曲之容不斷變幻。
“這妖僧要誅盡天下羣妖，妖王已經沒有辦法置身之外了！”樹妖姥姥淒厲道，他沒有辦法爲自己辯解，只能將黑山之澗也拖下水。
小狐狸目光移開，看向唐洛問道：“小師父，應該不會對我黑山之澗有什麼想法吧？黑山之澗向來安分守己，不理世事。”
好像是在服軟，實際上卻傲氣得很。
能把樹妖姥姥逼迫到如此狼狽的，怎麼說也是金丹修士中的強者。
可小狐狸直接口稱“小師父”，這跟唐洛的年輕外貌有關，但也足見她對黑山老妖實力的信任。
“這要看你這小狐狸所說的是否屬實了。”唐洛說道。
安分守己，安居一方的妖他也沒有興趣去清理了。
哪怕功德之力的“屁股”是偏向於人道這邊，也不會隨便殺個小妖就會獲得功德。
如果黑山之澗的確是安居一方，唐洛稍微敲打一下，確定他們不會對大幽造成什麼損害就可以了。
至於以後，以後的事情唐洛纔不會去管。
護着大幽是爲了任務，又不是他真的感同身受，視大幽爲家國。
這話在那小狐狸耳朵中，卻是刺耳到了極點，要看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還真的從未見過如此不把黑山之澗放在眼中的人。
怒視着唐洛，小狐狸頗有些張牙舞爪之意，身後的那羣小妖精也朝着唐洛呲牙咧嘴。
樹妖姥姥倒是在心裡樂開了花，這妖僧如此高傲，竟然直接跟黑山之澗對上了。
而黑山之澗的傲氣，比起這妖僧來，顯然只強不弱。
雙方恐怕是要碰撞了。
“小師父好大的口氣啊。”果不其然，瞪了幾眼後，小狐狸語氣越發不善起來，“我黑山之澗的事情，還能輪到你來管？”
隨着她說的話，周圍的叢林之間，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
一羣精怪紛紛出現，將唐洛圍了起來，各色各樣都有，而唯一的相同點就只有一個，她們都是“女”的。
趴在唐洛肩膀上的哮天犬跳到地上，露出鋒利的一口小牙。
沒等周圍的精怪因爲這隻可愛的狸奴發出或者嘲諷，或者喜愛的笑聲。
狼嚎咆哮之聲響徹雲霄。
哮天犬瞬間進入了戰鬥狀態，一尊好似燃燒着黑炎的巨狼出現在衆妖要錢，血色的眸子掃過。
讓那羣精怪們紛紛退後。
儘管有少數幾個聯合起來，在明面實力上倒也未必不能跟哮天犬鬥一鬥。
可這些精怪長期在黑山老妖的庇護下生存、生活，原本的兇性幾乎被磨去。
哮天犬本就是跟在楊戩身邊，連孫悟空都咬過，其後又一縷殘魂轉生成妖，又跟着唐洛。
一身殺戮也是不輕，頓時震懾住了這些精怪們。
“妖僧，你果然要對黑山之澗下手！”樹妖姥姥的挑撥可以說是相當拙劣。
不過沒有關係，雙方對峙之勢已成，馬上就要開戰。
等黑山老妖一出，事情就可以了結了。
果不其然，沒等哮天犬繼續釋放出滔天妖氣，山林深處，原本隱約可以聽見的潺潺澗水之聲突然消失。
“哪個不知好歹的，敢來我黑山之澗撒野？”一個清冷孤傲的聲音傳來。
但來者的架勢卻十分盛大。
幾個徐老半孃的高大女妖擡着一座華麗無比的軟轎，四周鏤空，像是一座小涼亭，簾布遮擋着看不清裡面的情況。
只能隱約看見有幾個人影半躺在裡面，纏綿的樣子。
周圍簇擁着不少精怪。
“公子！”
“公子！”
轎子出現，一羣鶯鶯燕燕都往那邊湊過去，眉目當中數不盡的風情。
樹妖姥姥的臉龐忍不住抽了抽，誰能夠想到強大的黑山老妖實際上是這種荒-淫無度的德性呢？
什麼安居一方，其實就是這黑山老妖開的一個大後宮。
整日窩在溫柔鄉里面不肯出來。
但這對於樹妖姥姥這些妖怪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如果黑山老妖真的有什麼雄心壯志，他們這些在外興風作浪的妖怪，怕是早就不成了。
“自斷一臂，滾吧，本公子饒你一命。”黑山老妖窩在軟轎中的溫柔鄉中，不肯出手，也不肯往外多看一眼，把腦袋埋在身邊女妖懷中，不斷地拱着，含糊不清道。
唐洛臉上的表情卻很古怪，分明顯露出一種一時間無法言說的情緒。
讓樹妖姥姥臉上大喜，這妖僧，終於也覺得棘手了。
“變回去吧。”唐洛開口對哮天犬說道。
哮天犬乖巧地變回貓身，跳到唐洛的肩膀上。
而隨着唐洛剛纔那一句話出口，衆妖們就感覺到周圍的氣氛爲之一變，空氣似乎都沉重了好幾分。
莫名的壓力籠罩着。
可這份壓力並非來自被包圍的白衣和尚——不是他打算動手拼命。
而是軟轎中的黑山妖王停止了原本的動作，身子好像木頭一般僵硬住，那沉重的感覺就是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公……子……”原本面帶嬌笑的女妖惴惴不安地問道，覺得懷中的公子如同石塊一般。
“怎麼？還要爲師請你不成？”
唐洛臉色一冷，開口道。
“呼——”
一陣狂風呼嘯席捲而來，衆妖眼前一花，就看一道白影出現在那和尚面前。
“撲通”一聲直接跪下。
抱住對方的腿就哀嚎起來：“師父啊！真的是你啊！我過得好苦啊！”
簡直是聞者傷心見者落淚。
唐洛不爲所動，一腳甩開：“孽障，還不速速現出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