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時候,怎麼能說遲了!”林雲抑制不住激動的心過郭鬆齡,給他來了個大大的擁抱,一邊拍着他的肩膀,一邊說道:“好樣的,乾的很好!”
兩人互相扶着對方的胳膊,端詳良久,郭鬆齡肅然道:“大帥,您又瘦了。”
“哈哈,瘦了好,看起來精神嘛。”林雲展顏笑道:“你不也是一樣,說說,怎麼發現
這些日軍的?”
“小鬼子是在秦皇島登陸的,活動在那一片的義和團兄弟得到消息後,趕緊派人來追上了我。我一聽,這還了得,小鬼子也忒猖狂了吧?所以,帶着兄弟們就殺了回來。”郭鬆齡轉頭看看屍積累累的戰場,笑着說道:“還好我的騎兵跑的快。不然的話,可就吃不上這塊大肥肉了。”
“聽說,日本兵一見到郭大人的旗幟,就嚇慌了神。”古刀仰慕的看着郭鬆齡說道。
“老郭在他們眼裡,那可是吃人魔王啊!”李韌和郭鬆齡私交甚好,當下開起了玩笑。郭鬆齡也不着惱,反倒有些得意的說道:“我要的就是這效果!”
一行人走下山來,凜冽的寒風吹的人臉頰生疼。滿目創痍的戰場上,已經漸漸的平靜下來。經過這兩天三夜不眠不休的激烈戰鬥,士兵們彷彿累的隨時都會倒在地上,但是勝利的喜悅和仍然活着的寬慰感使他們忘記了疲勞。一羣又一羣地人在戰場上梭巡。他們收集着武器和彈藥——不管是好的還是壞的。將戰友的屍體擡出來,運到一起掩埋。
“下一步,大帥打算怎麼辦?”郭鬆齡的馬靴踩在雪地上,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我想,改變一下計劃。”林雲神色凝重地說道:“東北戰場,就交給你和百里了。”
“那大帥您呢?”郭鬆齡問道。
“我回北京。”林雲停下腳步。目光環視衆人,“之前的戰略安排上,我覺得有些漏洞,這次日軍突然登陸,讓我想到很多問題。”他將目光落在了郭鬆齡身上,“你們那邊的總體戰略不變。不過要再加強與當地義和團、殘餘的八旗官兵以及綠營官兵的合作。要注意,毛子軍雖然佔領了東北全境,可是並沒有完全紮下根基。對於鐵路的破壞。一定要徹底、要乾淨!這樣,他們之間就很難形成有效的配合。這一點,回頭你給百里也特別說明一下。”
林雲頓了頓,斬釘截鐵的說道:“要打一場破襲戰和民衆戰!要讓他們陷入戰爭地恐怖海洋,讓他們吃不上飯,睡不好覺,疲於奔命,左支右拙,然後在適當的時機一口一口的吃掉他們!”
“恩,我知道了。這一手我在山東和直隸的時候,也玩的很順手。大帥,您就放心吧!”郭鬆齡認真的說道。
“說實話,東北方面,我現在倒不怎麼擔心。”林雲又向前慢慢邁開了腳步。“我現在擔心的,是南方的形勢。”
“南方的形勢?”郭鬆齡詫異的問道。
“是啊。聽說孫文,又在搞暴動啦!”林雲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對於我們來說,這樣的暴動可不是什麼好消息。”
“爲什麼?”郭鬆齡壓低了聲音,回頭看了看跟隨在他倆身後的李韌、古刀及護兵們。
“作爲現在實際上的掌權者,表面上的朝廷大員,我在處理這件事情上的態度,直接影響到以後啊。”林雲憂慮地看着遠方的山峰。低聲說道。“這是其一,其二,現在各省打着勤王旗號的隊伍,可是越來越多的向北京涌來。若我不親自坐鎮北京。恐怕爲心懷不軌者所乘。你我皆知道,在張家口,咱們做了些什麼。”
“是啊。這些傢伙不可不防啊。”郭鬆齡想了想,提議道:“不如我們來個先下手爲強!”
林雲擡起眼皮看看他,冷靜的搖了搖頭,“不行,現在是什麼關口上?難道你還不怕我們的敵人太多了?”
“那怎麼辦?難道就等着他們突然發難?”郭鬆齡冷笑道:“不過即使是他們翻了臉,咱也不怕。大帥您的手中,可是握着這十幾萬的大軍呢!”
“沒這麼簡單。”林雲沉吟道:“首先,這十幾萬地軍隊,要保證不被分裂。其次,我們所擁有的資源,要更好的利用和整合,你到東北之後,一方面要將沙俄的軍隊趕出去,另一方面,還要發展咱們自己地隊伍。至於我這裡——我想先把義和團改編掉,然後看看南方的形勢再做進一步的打算。”他看着郭鬆齡,嚴肅的說道:“你和百里肩上的擔子很重,不過,你們是我最大的依靠,我這些計劃都是建立在你們能夠獲取最終勝利的基礎上的。”
“大帥,您放心吧,鬆齡絕對不會負大帥所託。”
“恩,我相信你們。”林雲回過頭,對李韌喊道:“李韌!”
“到!”李韌連忙小跑兩步,到林雲身前立正站住。
“你暫代第一師師長之職,在唐山至秦皇島一線駐紮。”林雲對他說道,“注意搜索殘餘日軍,務必將其全部殲滅。另外,要小心沿海各港口的動向,不能讓小鬼子再從咱們背後捅刀子了。”
“屬下明白!”李韌略有些疑惑的問道:“那大帥您呢?”
“我即刻回北京。”林雲轉身向師部方向走去。“打掃完戰場之後,你們也分頭行動吧。”
此役殲滅日軍一萬三千餘人,繳獲步槍一萬多枝,子彈七萬發,山炮十二門,火炮三十七門,各種炮彈一千多顆、騾馬近千匹,大車四百輛,其他被服糧草等更是數不勝數。
最可氣地。是被俘虜的兩千多朝鮮僞軍。他們的頭目金大山,是個死硬親日分子,這回充當急先鋒,沒想到這麼快就連同主子一起被消滅在這山溝裡。
“自己當了亡國奴,還跑到我們中國地盤上來撒野,這號貨色。早該一槍斃了!”看押這些俘虜的士兵們低聲議論着。
林雲當天晚上便帶着警衛連匆匆走了。他對自己有些生氣
應該想到日本人沒那麼老實,光想着他們會從山東或失誤啊!
海軍。林雲一路上都在想着這兩個字。沒有強大的海軍,談什麼發展?談什麼強大?一個沒有制海權的國家,就猶如瘸着一條腿地壯漢,是經不起別人的猛擊的!他從來沒有象今天這樣渴望擁有一支強大的艦隊,甚至小說整理髮佈於ωωω.ㄧб。還想到了航空母艦,不過他也非常清楚的認識到,想那些有點太遠了。
現在別說航空母艦了,自己連艘小小的魚雷艇都沒有!
很長時間以來,林雲是第一次這麼細緻深入的考慮未來發展的細節問題。他一直忙於應付各種事情,以至有時候茫然地回頭才發現
自己所做的,並沒有超出這個時代人所能及的事情。對於未來的宏偉勾畫和實施的細節這兩者間的差距,他這才驚覺自己所慮太少。自己總是在面對具體的危險時才採取措施加以避免和補救,在關鍵的事情上,所做的太少。邁出的是遲疑不定地腳步,這樣舉棋不定,對於自己來說是非常危險的。
腐朽的、失去民心的清政府必須儘快的推翻,或許這個過程不可避免的要產生內亂,不過就眼下地情況來看,只要自己擁有絕對的實力。勢會必將這種內亂或者說由此引發的內戰造成的損失降低到最低。
剛一回到北京,林雲就接到蔣百里的電報,錦州已經收復,沙俄軍隊向奉天撤去。而郭鬆齡率部與李韌率領的第一師將殘餘日軍趕出了秦皇島,正向東與蔣百里所率之西線兵團會合。看起來東北方面的情況比自己所預想的更好。
而國內地形勢,正如他對郭鬆齡所講的那樣,非常危險。這種危險是潛在而又致命的。危險的根源,來自南方。來自革命黨和保守派地雙重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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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在今後立於不敗之地,擁有左右形勢的強大實力纔是第一位的。爲此,林雲決定雙管齊下。一方面,根據已經取得的抗擊八國聯軍的勝利。宣佈義和團即日起改編爲義和軍,統一受西北大營指揮。另一方面,下令各勤王軍隊各自回師,“以應局勢之變而後動也。”對於革命黨的暴動,林雲採取了摸棱兩可的模糊態度。這就使得南方保守勢力難以抽出精力來對付自己。從而贏得一段寶貴的發展時期。
改編義和團,當然不是下一紙命令就能夠辦到的。林雲清醒的意識到,要建立一支強大的軍隊,必須發展一個由軍官和軍士組成的很有效率的核心,能把一大批新兵和後備軍組成一支優秀的戰鬥力量。等戰爭爆發時,就能使這些人結合在受過良好訓練的職業士兵組成的核心周圍。而義和團的複雜背景,顯然不適應這樣的方式。所以對於義和團的改編,僅僅是名義上的改編,其目的不過是爲了保留其精華部分,而讓大批的農民去做他們本應該做的事情——種地。
藉助於贏得抗擊八國聯軍勝利所取得的巨大聲望,林雲相信在改編義和團的事情上不會遭遇太大的阻力,而從康殷文給自己來的密信中,林雲也加強了對於改編的信心。
由八國聯軍入侵所引發的動盪形勢並不會隨着戰爭的結束而立刻平息,但有一點是肯定的,那就是大規模的衝突已經沒有了,這就使得在戰爭中暴露出來的問題急需解決。這些問題時常冒出來糾纏着林雲,讓他頗感無奈,必須立刻再組建一個幕僚班子,否則的話,自己將被這些事情淹沒的。
很快,以楊度爲首的幕僚班子就建立了起來。其效率甚至比林雲預想的還要好些。很快,義和團的幾支大團被改編爲義和軍——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到東北去擔任運輸後勤的任務。而其他的零散的小團乾脆解散了,沒了外國人,您也就別鬧騰了。
孫文組織的暴動又一次遭到了失敗,這個消息對林雲來說並不感到意外,相對來說,李鴻章在上海病勢的消息,才讓他感到非常突然。
聞訊之後,林雲即刻請光緒下旨吊,語云:“奉懿旨,略謂歷年國家之變,該大學士忠誠堅忍,力任其難,宗社復安,朝廷攸賴。近日因病,然經降旨慰問,該大學士力疾從公,忠靖之忱,老而彌篤。乃驟患咯血,遽爾不起,艱危之交,失此柱石重臣,曷勝愴慟!前已加恩云云。着再賞銀五千兩治喪,立功省分建立專祠;政功戰績,宣付史館……”
對於李鴻章,林雲其實並不懷有私人感情上的嫌惡,只是對於其“歷史侷限性”抱着一些同情罷了。他個人並非賣國求榮之徒——以他當時的身份地位,已經無須如此了,他只不過是個想讓這個爛的朝廷能殘喘求存的老人,對於富國強兵,他又何嘗不是在一直努力?雖然他的努力最終以失敗而告終,但是也爲近代中國的現代化,埋下了種子,也許,這也是他對未來最大的貢獻吧。
少了李鴻章,南方督撫們並沒有受到任何實力上的損失,對於提拔自己步入軍中的張之洞,林雲此時的心中也充滿了矛盾。
一方面,他深知張之洞對於清王朝的忠心,並由此而對自己產生的敵意。另一方面,他也明白張之洞在某些方面,有着和自己想同的理想。從他的行爲中,不難看出,他亦對強大中華報着相當的熱情,而他所處的環境與現在的地位,又不能和自己走一條相同的道路。
林雲在收復北京之後,曾寫信報捷,並仍在信中自謙爲學生,可是他也知道,自從張之洞派兵佔了自己的老巢襄陽,他和張之洞之間的裂痕可就遠遠不是那些通過岑春宣帶來的物資所能彌補的。
或者說,他們之間早已決裂了。
就在林雲一邊忙於遣散各地來京的零星義和團,一邊密切注意着東北方面的戰爭進程時,一場誰也沒有預料到的兵變,在北京城內突然的爆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