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氣相比,北京城內百姓的熱情簡直能融化任何冰 着嚴寒走上街頭,懷着激動和喜悅的心情注視着“王師”進入城內。這個冬日的天空也彷彿晴朗了起來。乾冷的北風吹動着旗幟,發出獵獵聲響。隊伍最前面的那面旗幟上,飄動着金光閃爍的雲紋,而那個大大的“雲”字,更象某個神秘的符號,讓所有看到它的人都產生了混合着敬畏與崇拜的心理。
行進中的隊伍裡,士兵們驕傲的仰着頭,是啊,爲了這一刻,他們曾付出過多少艱辛的血汗,然而,很多戰友卻沒能享受到這個光榮與勝利的果實。今天,他們猛然意識到,自己做爲一箇中國人,竟然可以這麼自豪,這麼驕傲!這是他們在從前想也不敢想的。而所有這些,都讓他們如墜雲霧之中,盡情的享受着這個時刻。
他們中,有原來駐守在北京城內的八旗子弟,也有從沒到過這個象徵着皇權的輝煌都城的農家少年,但是在這一刻,他們的心意相通,巨大的勝利使得他們忘記了連日來的苦戰,激動的心情包含着無法訴說的喜悅!
林雲當然也懷着這樣的喜悅,不過他很清楚自己正在走着什麼樣的道路,也許對他來說,這樣的勝利帶給他的不光是巨大的聲望——這是那個英國記者的說法,他很幸運的被告知自己作爲記者並不在戰俘名單上。在林雲眼中。這樣地勝利恰如一塊竅門磚,現在,他就要用這塊磚頭猛拍那幫已被嚇的有些神經質的各國公使們了!
東郊民巷的使館區外駐紮着武襄軍第一師第一旅的兩個步兵營,這是爲了保護這些傢伙們的生命安全,林雲可不想讓那些頭腦簡單又容易衝動地義和團們把自己的計劃破壞掉。
自命不凡的歐洲皇帝們可能還沒有從這場戰役失敗中醒悟過來,因而談判的日期被拖延了幾天。然而隨着郭鬆齡率領部隊進入天津。整個遠東戰爭似乎除了俄國實力不凡的武裝尚能左右形勢之外,沒有什麼能在短期內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了。但是沙俄的野心不可避免的遭到歐洲列強們地反對——並不是說他們對大清帝國忽然產生了友誼,他們簡直恨的要死,而是爲了不讓沙俄獨自享用這樣的美餐,特別是他們在中國的利益明顯受到威脅之時。
關於是否繼續將戰爭進行下去的話題從來沒有在歐洲停止過,皇帝們、大公們,那些手握兵權的將軍們,一心想從這場戰爭獲取更大更多的利益的所有人們。都不曾停止過這樣的叫囂,然而事實上的困難並沒有因此而消失——過長地運輸線,戰鬥力低下的殖民地僱傭軍,尚沒有被大多數人認識到的陳舊過時的戰術,所有這些在喋喋不休的爭論和毫無進展的會議中被無數次地提及。
只有一個爆炸性的消息震驚了這些爲了遠東戰爭的失利而心懷怨恨皇帝們——德意志皇帝和普魯士國王威廉二世宣佈單方面停止對中國的軍事行動,這意味着這個莽撞的、帶着神經質的皇帝終於下定決心要從難纏的遠東事物中擺脫出來了。
如果說這是俾斯麥的勝利,毋寧說是克拉克地勝利。與俾斯麥以德國爲核心的歐洲中心主義相比,威廉二世的世界政策更具有強烈軍國主義的色彩。所以他關於結束遠東戰爭地提議在熟悉他的人們眼中看來簡直是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但是不管怎樣,威廉的榜樣總算爲他們帶了個頭。那些遮遮掩掩的、不情不願的電文往返於各個國家,然後在大洋之上時短時續的被傳到了北京城內。
並不是所有的參戰國都懷着同樣的心情等待林雲開出的條件和準備着自己的砝碼。沙皇顯然有他自己的打算。同樣,居住在那個仿造唐代建築的宮殿內的天皇也有着另外的想法。包圍他們的是一羣雄心勃勃的野心家,他們鼓譟着繼續進行戰爭的論調,並且提出各種各樣的方 案,做出驚人的假設——拋開軍事上的失利,他們幾乎忘記了在並不遙遠的東方還有個叫林雲的人。
難題需要一個個的去解決。而這個正在解決難題的人卻看上去有些悠閒。這是懷揣着歐洲皇帝們旨意的各國公使在見到林雲時的最初印 象。
在他那座顯得頗爲高大華麗的直隸總督衙門(原本設在天津。又稱北洋大臣行臺,已毀於戰火之中)
使們依次受到了林雲的接見,細節自不待言,結果卻
美國公使康格闡述了麥肯利總統的對華政策——包裹在華麗的和平外衣之下的赤裸裸的,毫不爲此感到羞恥的野心。林雲是耐着性子聽完的。對於他不斷提及的“門戶開放”和“置於美國這一強有力盟友的保護之下”這些廢話,林雲總算沒有打斷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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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提醒你注意這樣一個事實。”林雲語氣冷淡的說道,“以美國目前的實力來說。在遙遠的中國進行一場戰爭是不可想象和毫無道理的。不錯,你們可以藉着美西戰爭吞下菲律賓,可是別忘了中國是怎樣的對手,特別是在現在這種時刻!”
康格面紅耳赤。他知道國會是在激烈的辯論之後纔派出了軍隊參加到這次集體搶劫中來。而政府的主要意圖,或者說以前的真實意圖是先坐山觀虎鬥,然後再決定以後怎麼辦。可是到了現在該攤牌的時候,總統卻讓自己拿出那些老調子重彈——對於個人的受辱他倒還能接受,他所遺憾的是自己對這個國家和眼前的統帥——他一點也不懷疑此人將在未來主宰這個龐大的國家——所產生的新的觀點不能及時的提供給決策者。
對於英國來說,眼下的局勢讓他們感到更加棘手,一方面英國人不希望自己在聯軍中充當無關緊要的角色,這和他們在中國的歷史最長的利益不相符。但是英國人感到自己的力量不足。去年,英國人捲入了自拿破崙戰爭之後最大的一場國際戰爭,即爲了搶奪南非的金礦而進行的布爾戰爭。(“布爾”,荷蘭文,意思是農民。)英國軍隊和非洲農民的戰爭進行得很不順手,傷亡慘重。英國現在已是無兵可調。特別是在遭受了洋河戰役的殘敗,繼而在東靈山主力盡數被殲之後,英國皇帝愛德華七世曾說過這樣的話:“帝國的榮譽遭到了踐踏,我卻只能懷着悲痛的心情悼念失去的光榮,如果這樣的事件還不能促使我們重新審視在遠東的行爲,那麼我只能悲哀的預言,這樣的失敗還會在某個時刻毫不留情的到來。”
與英國人的無可奈何相比,法國的政策就顯得更爲實用——繼續保持在中國西南的勢力範圍。然而這個幻想被林雲迅速的、堅決的否定 了。他用充滿鄙夷的口吻談論起以前的中法戰爭,“這不是光緒九年 了!難道你們還在幻想一個‘不勝而勝’嗎?”
“我不是李鴻章,你也不是巴德諾,所以,放棄那些可笑的想法 吧。”林雲對臉色蒼白的法國公使說道:“這不過是一羣強盜糾集在一起的又一次搶劫行爲罷了。不要忘記你們在這此可恥的行爲中扮演過什麼樣的角色。”
而對於意大利和奧地利這樣的小蟊賊,林雲乾脆就沒有接見。他們不過是混雜在搶劫隊伍中的小偷罷了。對於大局,幾乎沒有什麼影響力而言,這一點也表現在他們派出的侵華部隊的數量上。
至於俄國,纔是目前值得認真解決的大問題。
除了已經消滅的俄國軍隊,盤踞在東北的那十幾萬大軍還未曾受到過什麼嚴重的損失。對於這個軍事上的嚴重威脅,林雲當然將其放在首要的位置上加以考慮。這不是說他對於戰勝俄軍沒有信心——從各地督撫們發來的賀電上林雲已經清楚的知道自己獲得了相當的支持,雖然這支持是表面上的官樣文章,他們有可能在任何時候跳出來將“大逆不 道”的自己砍掉腦殼,但不會是現在,更不會是自己尚有實力與之一搏的時候。
從俄國公使的態度上,林雲敏銳的感覺到了他的那份自信,這自信來自於山海關外的十幾萬軍隊。
“看來,他們還是沒被打痛啊。”林雲在心底嘆息着。
貌似強大的八國聯軍不過是一幫糾合起來打家劫舍的土匪,他們的聯盟已經分化瓦解了。現在,到了各個擊破的關鍵時候,林雲當然不會害怕打下去。所以,他措辭嚴厲的訓斥了一番沙俄的不義之舉,並指 出,“這樣的侵略必然會遭受可怕的失敗和報復,請把這句話帶給尼古拉大公。”
到了日本公使求見的時候,林雲派了副官很乾脆的答覆了他: “滾!”
第八十章 北京條約
樣粗暴無禮的對待,那個小個子的日本公使卻彷彿並 意外,他只是用陰鬱的眼神看了看林雲的副官,僵硬的鞠了一躬,帶着受到侮辱後的自尊自憐的神情轉身走開了。
“對於他們我能做到這樣已經是最大的限度了。”林雲對克拉克說道,“這些毫無廉恥的小猴子自以爲強大到可以稱霸亞洲,他們的小眼睛不能看的再遠了。”對於克拉克臉上露出的狐疑的表情,林雲微微一笑,“也許是那個小島上的火山噴發出的煙火讓他們的屁股都燎起了 泡,迫不及待的想跳出來稱王稱霸。可是老虎還沒死呢!”
“我相信這一點。”克拉克用一種謹慎的語調說道,“對於他們,吾皇也曾有過明確的指示:必須避免日本人單獨行動。我很高興看到日軍在山東遭到了失敗——對於這一點,想必您是能夠理解的。”
林雲用發亮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嘴角上翹,露出個克拉克非常熟悉的微笑。“我把這當成一個朋友真實的想法。”
“做爲私下裡的談論,我理解爲這是我們正在恢復友誼的明顯例 證。”克拉克不太自然的看着林雲,目光隨着林雲走動的身影移動着。在這個時候,他有那麼一點點的窘迫,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來。
“您知道,我一直很欽佩您在很多方面高瞻遠矚的眼光,每當回想起在襄陽時我們那種親密地合作。就讓我對現在這樣的局面感到萬分痛心。而做爲一名軍人,我……”克拉克的表情倒不是裝出來的。在襄陽與林雲的合作帶給他的好處遠遠不止是金錢方面地,最重要的是通過合作開辦工廠,讓他在德國工商界贏得了廣泛的名氣和政治上的影響。
“我理解。”林雲走到椅子上坐下,“關於貴國皇帝提出的友好提議,我已經通過正式渠道收到了照會。這是我們兩國恢復傳統‘友誼’的最佳時機。您不這樣認爲嗎?”
“當然。只是。”克拉克猶豫了一會,低聲說道;“您想必已經知道了這此事件的起因。如果……”他擡起頭,懇求似的看着林雲, “如果我方得不到關於這件事情地處理結果,恐怕很難向國內的民衆說明停戰的原因。”
“對於克林德公使的不幸,我個人深表同情。”林雲目光直視着克拉克,話鋒一轉,“可是據我所知。貴國軍隊在佔領天津之後所犯下的罪行,比起克林德的被殺,可要嚴重許多!”
“這都是由於戰爭的緣故……”克拉克感到這句話蒼白無力,自己也低下了頭。
“這些話,您大可以放到明天的正式會談上說,啊,我忘記您的身份暫時還不能出席,不過我不妨提前告訴你,對於這此戰爭給我國造成的人員傷亡及財產損失,我可不會僅僅提出嚴重抗議就算完了地!”
克拉克站起身。一言不發的向林雲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總督府的內宅。
第二天正式會談開始之前,各國公使們又收到了林雲發來的正式照會。這份照會的主要內容曾抄錄於那名英國記者的書中。轉引如下:“鑑於戰爭已於十二月二十八日結束……大清帝國不承認在開戰以後締結地任何土地契約……所有參與此次戰爭的敵對國家必須相應的對大清帝國做出戰爭賠償……”
這份措辭嚴厲、內容明確的照會無疑使那些還心存僥倖的洋大人們徹底死了心,而接下來的會談也毫無疑問的表明了林雲的決心——甚至不惜繼續爲之戰鬥。於是德國人首先讓步,答應了林雲所提出地條件,這也使得跟風的小國家如意大利、比利時、奧地利等國立刻表示同意。美國公使康格籍口需要獲得國會的授權而拒絕發表意見。英國領事甘伯樂在搖擺了一陣之後終於認清了形勢“有限的贊同”了。法國公使猶豫再三。還是沒有發表反對性意見。
跳地最兇的,也只有那兩個亞洲惡鄰。
俄國人自然不甘心承認這樣的失敗,日本人以其無賴的性格和常人難以揣度的扭曲心理,更是大放厥詞,說什麼“貴國政府橫挑鄰釁、自啓禍端,以助拳亂而滋擾國事,圍攻使館致使我公使殉難。”等等狗屁連天的廢話,被林雲幾句話噎了回去。“你們日本何以在九月之後派遣軍隊攻入山東?難道那裡有殺你們日本公使的兇手?狼子野心天下皆 知,何必找這些冠冕堂皇的藉口!”
不肯認輸,自然要打到認輸,林雲一邊在直隸總督衙門和各國公使們、領事們磨牙。一邊調遣軍隊,安頓地方,組織後勤,積極做着收復東北的戰爭準備。
武襄軍除了第一師、第七師留守北京之外,其他各師經過短暫休整之後,又踏上了征程。
第二師、第三師、第五師及第六師組成西線兵團,由蔣百里任兵團總指揮,出懷柔、過密雲,與駐防在承德的甘軍會合之後,翻越七老圖山,兵鋒直指赤峰。
而武襄軍第四師、第六師與郭鬆齡的主力在唐山會師之後,先收秦皇島,然後直撲山海關。
一時間,剛剛平靜下來的華北大地又籠罩在一片戰爭的喧囂之中。
林雲在與德、英、美、法等國共同簽定了《北京條約》之後,又秘密與德國簽定了《中德諒解備忘錄》《中德戰略合作伙伴框架協議》,在備忘錄中,主要就德國對於此次戰爭給中國造成的損失如何賠償,達成了一致的意見。而在那份合作伙伴框架協議中,初步的形成了一些合作意向,主要包括軍事和經濟領域內的相關內容。協議規定。作爲第一批“象徵中德友誼”地軍事物資,將於明年初送抵中方。
至於《北京條約》的主要內容,不外乎在承認各國戰爭前的勢力範圍之內,由各國根據實際造成的戰爭損失或用取消其他地區租界、或是直接賠付的方式進行補償。當然,俄國與日本不包括此條約之內。
中外報紙對《北京條約》的簽定反應不一。中方地各大報紙以驚人的熱情連篇累牘的報道了此次條約與以往那些條約的本質不同,指出 “此條約一掃往日 爛之風氣。開中國雄壯之新風,實爲百年之內國人最揚眉吐氣之條約。”更有報道這樣形容林雲,“甫出朝鮮,旋立蓋世之功,然遭貶斥之後,未以沉淪,經商練兵,無不以新爲事
:; 柱、朝廷大臣之楷模。”
當然,在上海的各租界裡,也有一些小報紙發出些聒噪的聲音, “拳亂四起,實爲兵禍之首,與列國交惡蓋因於次……林雲不知剿滅拳匪,反助其兇鋒。逞亂於世,中國之亡實由此人而開。”還有什麼 “包藏禍心,引害亂國。”“養患自重,其心可誅。”
對於這些小報,林雲自然是沒放在眼裡的,他心裡很清楚。中國在任何時候,都有那麼一小撮自詡爲“精英”“主流”的傢伙們一面揣度着洋主子地心意,一面跳出來混淆視聽,蠱惑人心。殊不知其小丑面 目,早已暴露無疑,其賣力吆喝的表演也只能以招致幾個爛白菜梆子和臭雞蛋的攻擊而收場。
而外國的一些報紙則分成了旗幟鮮明的兩派,一邊在哀嘆“野蠻戰勝了文明”,“帝國的餘輝”“未開化的民族卑鄙的勝利”。而另一邊在歡呼中國在進步,“強盜們終於認識到他們已經告別了那個隨心所欲的時代,新的曙光在中國漸漸地露出了不可忽視的光芒,古老的東方帝國正在經歷着新生前的陣痛。”
與此同時。那名英國記者薩維奇蘭德爾的書隨着在各大報紙上的 連載,也漸爲人所知。在他那本《一個英國人眼中地遠東戰爭》書中,詳細描寫了所謂的文明國家的士兵們幹了怎樣的勾當。
“在文明國家之間的戰爭中,無疑搶掠是應當受到譴責、懲辦的嚴重罪行,但是對像中國這樣的國家,聯軍的士兵表現地既無民族尊嚴,又不尊重任何政府和法令,也不尊重他人和自己的生命,似乎除了掏中國人的口袋以外,沒有別的辦法懲罰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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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們反抗,甚至可以打死他們,如果他們不說出他們地財物放在什麼地方,則以槍支威脅他或污辱他的妻女。”
“一羣歐洲人、印度人、美國人與中國人瘋狂地跑進跑出。那些拼命擠進去的傢伙手中什麼還沒有,可是那些被人們從後面推出來的,卻連站穩都不容易。在他們的頭頂上、伸長的手臂上,有好幾個裝得滿極了的箱子,裡面是貨物、成把的珠寶,還有皮子。人擠極了,擠得透不過氣來,幾乎要窒息死了。從大門擠進去時——那是最窄的地方,而人人都想馬上進去——人們感到肋骨在承受前後左右的壓力,可是一擠進去,是一個又大又黑的大廳。人們從這間房屋跑出來,又跑到另一間房屋裡去。金屬丟在石板上的響聲,搶掠者粗暴的喊聲,混雜在一 起。”
對於各國聯軍士兵們的搶劫風格,他甚至還做了比較:“英國士兵首先想到的是吃:他們進城的第一件事是開始在小衚衕裡、在人家的後院裡狂追雞鴨。馴服的家禽往往是不會剩下的。”
“日本兵表現出自然而完全地欣賞藝術及藝術式事物”,“他們的搶掠的方式是沉默而安靜的:一隻古茶杯、一隻碗、一卷年久色黃的畫軸、一幅毛筆畫都比一捆值錢的絲綢有更大的吸引力他們最想拿的是象牙玉器……每一個士兵細長的手上都有一隻花瓶或者一隻碟子,他們翻過來倒過去地審視,非常仔細地研究上面的圖案。這些傢伙們找尋外國造的鐘表,銀製的刻時、刻分的彈簧表使許多日軍士兵高興。”
“相比之下,俄國士兵的表現則讓人不敢恭維,他們野蠻的闖進任何想去的地方……除了金條、銀塊和毛皮之外,什麼也不看重,表現出從西伯利亞來的野蠻:他們可能是聯軍中最亂的人了,一切對他們無用的東西他們都是亂扔一通。他們特別喜歡珠寶,而且把戒指與手鐲當做個人身上的裝飾品。”
“至於美國士兵的情況,我認爲是個相當有趣的研究題目。”這句話狠狠的扇了美國報紙一個耳光,因爲他們報道說,美國士兵是“在中國惟一絕對沒有進行搶掠的士兵”。
還是來看看這位英國記者的話:“美國士兵絕不比其他國家的士兵更壞一些,但也決然不比他們好一些”。“美國士兵來到中國人住宅內的結果就像一場厲害的地震發生了一樣。他們是鹵莽的,舉止和語言不符合歐洲人的教養標準。他們既不喜歡藝術的刺繡,也不喜歡稀有的銅器和瓷器。他們揀起高級官員家中一隻保存了好幾個世紀的值錢的花 瓶,扔在地板上。摔碎陶瓷器皿的噪音,倒使他們不懂音樂的耳朵聽起來歡喜若狂。”
這就是所謂的“沒有進行搶掠的士兵”。他們更喜歡破壞,對於搶劫的目的也更爲明確。
許多年後,當這本《一個英國人眼中的遠東戰爭》再次出版時,林雲親自爲作者寫了一篇序言。這在當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眼下的林雲,已經秘密率領武襄軍第一師向山海關前線挺進。北京方面,他留下了辦事穩妥細緻而又非常忠心的葉夢飛,並讓楊度從旁協助。兵力方面,除了武襄軍第七師,還留下了由軍官教導隊組成的新編武襄軍直屬團。
光緒照舊在他的皇宮裡當他的皇帝,西太后則被林雲安排羅英傑重點“保護”起來。至於那些“勤王之師”,林雲請光緒下了旨意:“各有封賞”之外仍統屬“西北大營”。
林雲現在要做的,是專心對付這十幾萬沙俄軍隊,他可不想在這樣的關鍵時刻,被人從背後捅刀子。
單純從目前的軍事形勢來看,自己的實力並不佔有特別大的優勢,但是林雲知道的很清楚,打仗,不僅是軍事力量的對比,更是民心士氣的較量。對於一支深入敵國的孤軍來說,他們所能依靠的除了強暴的武力之外,還有什麼呢?
山海關戰役打的並不是很艱難,一方面是因爲兩軍在兵力及火力方面的不對等,另一方面,蔣百里所率領的西線兵團已經收復了赤峰,殲滅俄軍三千餘人,正火速南下,大有切斷駐守山海關俄軍後路之勢,俄軍見情況不妙,急忙棄關東竄,於合圍前逃入錦州府。
就在武襄軍東西兩路大軍向錦州急進之時,林雲和第一師卻在半路上遭遇了日軍的重兵圍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