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六十九、巴黎陽光甚好
“子衿。”冷沐玄進了病房,卻不見冉子衿的身影,心一下就慌了。
他衝進去,衛生間、陽臺、小廚房……找遍了所有的角落都不見她的身影。
“子衿!冉子衿!”他又衝出病房,在樓道里大聲的喊着。
聞聲而來的院長跟醫生護士,被冷沐玄逮住一個一個的問:“你有沒有看到子衿?子衿不見了!”
他們茫然的搖頭,“病人不是在病房嗎?”
“沒有!沒有人!”冷沐玄瘋了一樣的喊着。
“真的沒有人。”去病房找了一圈出來的護士頓時被嚇哭了。
“都特麼的去給老子找人!快去啊!”冷沐玄也不管院長醫生護士不是自己的手下,就那樣揮着胳膊叫他們去找人。
洛衣寧跟南宮烈,胡蝶、賀亞承、莫少淳、冷沐綰他們也加入到找人的隊伍中來,發揮了社會各界的力量尋找着冉子衿。
可是三天過去後,依舊還是沒有冉子衿的半點消息。
“我需要媒體的人。”冷沐玄坐在冉子衿住過的病房裡的沙發上,身心疲憊的說道。
三天前,他拿着她要的綠本本來給她一個解釋,她卻隻字不說的悄然離開。
她怎麼能這樣對待他,不給他一個解釋的機會,這對他是有多不公平,她知道嗎?!
“我現在就去跟報社的人聯繫。”洛衣寧出去聯繫媒體的人去了。
冷沐玄靠在沙發靠背上,他沒有穿外套,襯衣跟領帶胡亂的扯開,皺皺巴巴的,他的眼裡全是血絲,下巴上又一圈青色的鬍渣,頭髮亂糟糟的。
他在醫院裡呆了三天了,哪裡也沒有去,就等着冉子衿回來。
這三天,他不吃不喝,不洗澡不休息,樣子要多邋遢有多邋遢。
他堅持在這裡等着,可是卻還是沒能將冉子衿等回來。
她果然是放棄他了……
“總裁,報社的李記者他們說半個小時後趕過來醫院。”洛衣寧的辦事效率極高,幾分鐘就搞定了媒體那邊的事情,過來給冷沐玄彙報着,“我叫人準備了衣服,你先洗個澡,換換衣服。”
“不用了。”冷沐玄搖頭,什麼也不做的等着報社的人。
當那幾個記者來到病房的時候,都被冷沐玄的樣子嚇着了,他們見過的冷少,何時變成了這樣落拓的人了。
冷沐玄也不管他們的眼神,只管說着自己想好的事情。
“我們懂了。”記者們聽完,都點頭表示明白了。
“今天之內必須寫好。酬勞這一塊,找我助理,他不會虧待你們,只要你們的工作做得好。”冷沐玄又交代了兩句,才叫洛衣寧過來送走記者。
記者們的速度那是相當的快,離開醫院不到一個小時,各大報紙,以及各大門戶網站都在報道着一件事,一下子就路人皆知了。
“光博集團總裁疑似婚變,夫妻二人矛盾叢生!”
“速度與激情,冷少與自己的秘書認識不到一年結婚,婚禮聲勢浩大,但這段婚姻卻維持了緊緊不到五個月就走向了終結。”
“終結者!冷少婚變,疑似婚姻終結!”
“今日有記者拍到冷少獨處,樣子邋遢頹廢,具知情ren士爆料,冷少這樣是因爲婚姻有變,跟剛結婚不到半年的妻子婚姻產生裂痕,難以修復……”
……
冉子衿看着電腦上的大肆報道,不用出門也知道那些報紙和雜誌上也應該是這樣的內容,這樣的內容佔據了各個板塊的頭條。
只是這些新聞上面,都沒有冷沐玄的照片,她想看看他都不行了。
走到窗臺前,看着樓下的車水馬龍,她抹掉臉上的淚水,暗罵自己沒用,說好離開醫院後就再也不哭的,怎麼又開始哭了。
他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昭告天下,他已經跟她離婚了麼?
不過,他這樣做也是有道理的。
他從來做事慎密,一步一步都有他的計劃。
昭告天下他又成了黃金單身漢,昭告天下不是每個人都適合嫁入豪門,叫那些心懷不正經的意思的女的都打消那些不該有的念頭,也叫那個阮伊菲看看他對她的深情,除了她,他娶了誰都會落得一個離婚的下場。
“現在什麼情況?有沒有消息了?”冷沐玄看着電視上、報紙上和電腦上的報道,問洛衣寧道。
又過去一天了,冉子衿居然還不出現!
“沒有。我們找人的方式都用上了,可是沒有一點兒消息。”洛衣寧搖頭。
“再叫記者來。”冷沐玄閉着眼睛靠在沙發裡。
他不想睜開眼睛,因爲一睜開眼就看到的是空蕩蕩的房間,而不是熟悉的身影。
“是,總裁。”
洛衣寧又去叫了記者來。
這一次被報道出去的消息更是引起了更廣泛的關注。
冉子衿手裡握着鼠標,一頁一頁的翻看網頁。
“獨家消息——冷少與秘書已經離婚!”
“今早又有知情ren士在微博上爆料說,冷少已經於幾天前跟他的秘書愛妻離婚,兩人都拿到了綠色的本本,替換了紅色本本。有人看見冷少一切如常,但是卻沒看見他的秘書愛妻,確切的說是他的秘書前妻!”
“重大消息,冷少親自發表聲明,說已經離婚,兩人屬於和平分手,而且沒有任何經濟糾紛。有記者問冷少給了冉子衿多少分手費,冷少卻說一分沒給。他的原話是:‘一文不值,怎麼給?’看來冉小姐果然是過去式了,正是舊人哭新人笑,可是新人到底有沒有,具體是誰,冷少隻字未提。”
……
果然是這樣啊!
冉子衿搖搖頭,這些新聞把她稱呼的多好聽——秘書前妻!
可是不管天下人如何恥笑她,她都知道她不是靠着成爲冷沐玄的秘書而上位做了冷少夫人的人!
她的愛沒有摻雜半點雜念,她的心比鑽石還真,比黃金還貴重。
可是,悲哀的是,她的愛給錯了人,她的心也給錯了人,所以最後她成了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還是沒有消息?”賀亞承親自去買了報紙,來到醫院,問眉頭依舊緊縮的冷沐玄。
“沒有。”冷沐玄揉了揉眉心,對洛衣寧說,“再叫記者來。”
“總裁,還是不要了。”洛衣寧這一次開始阻止冷沐玄了。
“叫你去你就去!”耐心全無的冷沐玄抓着手邊的杯子就朝着洛衣寧砸過去。
洛衣寧躲了一下,杯子砸在牆上碎成了渣,“我這就去。”
“沐玄哥哥,你……”
“你走!我不想打你!”冷沐玄對着南宮烈吼道,打算了他的話。
他是真的不想打南宮烈的,要不是看着他是他撿回來的孩子,不是對他有着一份特殊的超過了友情之外更像親情的感情存在,他真的會打他一頓了,因爲他居然瞞着他,沒有及時將那天古枚華髮生的事情告訴他。
要是他早一些知道的話,冉子衿就不會去找貝憶朵了,也就不會知道阮伊菲的存在,也不會鬧着跟他離婚,更不會消失。
“烈,先出去吧。沐玄不是在生你的氣。理解一下,嗯?”賀亞承見狀走過去拍了拍南宮烈的肩膀。
南宮烈又看了看憤怒的好似野豹似的冷沐玄,低着頭出去了。
他不是不理解冷沐玄,而是他也爲自己找不到冉子衿而自責。
冉子衿離開醫院的第七天,她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裡,唯一跟外界聯繫的方式就是一部電腦,她的手機在她離開醫院前就已經把卡毀了。
電腦裡每天都在報道着她跟冷沐玄離婚的事情,因着他的家世和地位,又因着他這個人,離婚的消息成了大家十分關心的話題,新文點擊量穩居前三名。
冉子衿點開一個標題爲“冷少婚變最新進展”的新聞網頁。
進去之後,又有很多的小標題,最上面的三條最爲醒目和刺眼:“冷少攜新人聚餐,亮相自己名下的天緣酒店”、“各方名媛踏破門檻,誰會成爲冷少下一任”、“衆多名媛主動示愛,冷少迴應願從中擇選最佳伴侶”。
一條一條新聞看下去,冉子衿已經不知道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了,只能感嘆無情冷漠的冷少速度真快。
他纔不過跟她離婚七天,就已經帶着好幾位名媛去吃飯約會了,那麼他深愛的初戀阮伊菲呢?
他以前不是爲了阮伊菲都不近女色的麼,現在怎麼這麼隨意了?
冉子衿對着電腦黑下去的屏幕苦笑,幸好她沒有給他機會,叫他再騙自己一次。
她從醫院跑出來的行爲是多麼的正確!
而她下一步的行爲,應該是更加正確的。
擋下一輛計程車,冉子衿毫不猶豫的跳上去,“師傅,我要包車去a市,價錢好說。”
“沒問題。”司機開了車。
a市跟h市相鄰,之間有高速路,走高速不過三個多小時而已。
“還是沒有消息,總裁,你還是先回公司去工作。找人的事情,我會跟烈繼續的。”洛衣寧看着那報道又成了點擊量第一,可是冉子衿卻依舊未出現,就勸說冷沐玄。
冷沐玄緩緩的站起來,步履有些不穩的往外走去。
他要給她解釋,她逃跑。
他用這樣惡劣的新聞逼她回來,她也不會來。
難道她就不在意他身邊到底有沒有別的人,到底有沒有跟那些名媛約會麼?
她果然是放棄他了,或者說,她到底有沒有信任過他,到底有沒有真正的愛過他。
應該是沒有吧?
要不,她怎麼能消失的如此徹底,又如此決絕。
“也許你就不該籤那份離婚協議,也不該聽冉子衿的話去辦理離婚證。”賀亞承也跟着冷沐玄一起出了醫院,至少只要冷沐玄離開這裡他就能放心一些。
“她脾性太倔,如果不依着她,她會以死相逼,這絕不是危言聳聽。”
冷沐玄那麼瞭解冉子衿,她既然能拿着針頭刺破手腕,她就敢拿着刀刺向她自己的心臟。
他不想她受到一點點的傷害,也不想她真的尋死出個意外,所以他才答應了離婚。
而且,離婚能叫冉子衿冷靜,冷靜下來的冉子衿就會自己思考,她自己想清楚了的事情,比別人給她說成千上萬遍要來得有用。
他不過是要給她一個思考的機會,可是她卻利用了這個機會徹底離開了他。
“都是我的錯,是我疏忽了。”開車門前,冷沐玄近乎於低喃的說了一聲。
冉子衿已經有過一次不告而別的經歷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她會跑第二次呢?
要是他考慮到這個,她就跑不掉了,他就早給她解釋清楚了,他們應該也就和好了。
可是,這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的假設。
他錯了就是錯了,就該爲自己的錯誤付出代價。
四個月後,法國巴黎,陽光甚好。
冉子衿站在埃菲爾鐵塔下,看着來來往往的行人,還有排着長長的隊伍準備登上塔去觀光的遊人,手裡拿着一本arecherchetempsperdu,20世紀法國偉大小說家馬塞爾·普魯斯特的代表作,中文譯作《追憶似水年華》。
她來法國四個月了,從最開始的法語入門,到現在逼迫自己看法語版原著,法語已經掌握的差不多了。
“當一個人不能擁有的時候,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忘記。”
並不太流暢的法語從嘴裡背出來,冉子衿愣怔了片刻,她居然不由自主的背出來了這樣令人傷感的一句話。
不能擁有,就不要忘記。
就在幾個月前,是有那麼一個人,在她的面前說:“子衿,什麼時候我們去巴黎,帶你登上埃菲爾鐵塔,去看黃昏時候的美景,特別是凱旋門的方向,那簡直是美不勝收。”
他說了很多很多,說埃菲爾鐵塔,說凱旋門,說塞納可,說他在巴黎的遇見的有趣的事情,於是她就沉醉於這樣一個充滿浪漫氣息的國家,想着一定要來這裡小住一段時間。
沒想到幾個月後,她不但來了,還是長住。
不能擁有,就不要忘記。
她終究沒有擁有他帶她來巴黎的機會,所以她唯一能做到的便是不要忘記,有那麼一個人給她的允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