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重拾咖啡館這個夢,慧慧此時最高興的就是收到了意想之外的禮物。在凌晨回家,心血來潮查看郵箱時發現,不知躺了多久。
一張來自日本的明信片。
很美,讓單慧慧一眼便很喜愛,是色彩層次交纏的藍紫色夜幕,櫻花落英如淚,螢火蟲的微光,像精靈之舞,有一個小小的光團,恰落在被吹起的花瓣上,迸發出愈加璀璨的光。
大麴選擇這張卡片的時候,想着什麼呢?
慧慧躺進被窩,拉上窗簾宛如黑夜,看着卡片上的星空,試圖看出一些情緒。周而復始的生命還是璀璨過就可以無憾?
忽見卡片一腳,細細的字:任由我天空海闊流翔去,只要你白似冰雪。
這是單慧慧曾經鍾愛的一首歌,《祝君好》。描述着那種最純粹,只爲成就對方而不顧自己不計得失的愛。
寧願沒擁抱,共你可到老。任由你來去自如在我心底仍愛慕。
如若碰到,他比我好,只望停在遠處祝君安好,雖不可親口細訴。
……
起身搜出這首歌,播放着。
戲裡隱忍的愛慕,慧慧自問自己做不到。她要的愛很世俗。若有人這樣愛着自己,也許,不會像當初看劇中人那般羨慕。需知,被愛而無法回報,也是一種負擔。
這些太複雜,太沉重,她的眼皮漸漸擡不起來了。
慧慧睡到中午日上三竿,看鬧鐘已11點多,神經一緊猛地坐起,纔想起今兒是週日,鬆了口氣繼續賴牀。
手機上有條來自小白的彩信:週末有沒有好好休息?我在冰城。大晴,空氣通透,天藍雲白,發張給你看。
發來的照片構圖簡單到了一定境界。只是一片純藍,縈着白紗巾一樣的輕雲。
單慧慧仰着頭看天花板,想象那也是一片晴空。
在她生命裡很特殊的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都在千里之遙,在同一天,給她兩種畫面,黑夜和白晝,都是如此美麗。似乎都想透過畫面給她傳達一份沉沉的心意,想把美好的給她。
她可能一去不回了。
他與她曾經親密無間。
這兩段真真實實的感情,如今,像穿過指間的煙霧,難以挽留。
更真實的,是愁眉苦臉的二妞一屁股坐到她牀上,趴在她杯子上假哭。
慧慧摟着她哄:“怎麼了,圖圖沒約你出去玩兒?”
“好意思提他!我剛纔才醒過神,昨兒被你們幾個賣了!”二妞扁着嘴,把被子揉成麻花。
“得,你別得了便宜賣乖啊,你哪兒去找這麼個對你死心塌地,把全副身家都肯交給你的青年才俊!”慧慧打死不認。
二妞盤腿一坐:“我是二,可我也不傻啊!弄半天我一分錢都沒有,都給你們開店去了。我倒不明不白成了他女朋友。”
看她欲哭無淚的樣子,慧慧安慰道:“乖啦,你又沒吃虧。雖然圖圖看上去輕浮,但我知道他對你再認真不過。總比那人好。”
二妞也不再嬉鬧,眼神定定的:“我知道。可是每次看到他我就什麼都忘了。”
慧慧撫着她的背:“給自己空間,多和圖圖去做些開心的事。總有天,你會看清楚那個人,徹底看清楚。”
二妞央求着:“能不能讓我早點看清。”
慧慧沉思了會兒:“如果你決定了,就試試問吳辰劍借錢還卡帳。”
“他知道我有工作,會自己還啊。”二妞迷糊着。
“就說你媽媽再嫁,你要買禮物。”慧慧胸有成足。
二妞似懂非懂點了點頭,跑出了她的房間。
慧慧爬起來在冰箱搜刮性的,隔壁房間已經空空如也,那小妮子速度還真是。
伸伸懶腰,她也必須投入到偉大的咖啡館事業中了。
三人已有默契。
慧慧要出具咖啡館的主體策劃書,包括名稱、定位、找設計師做vi,營銷手段,推廣渠道,人力管理等等。
咖喱負責食品這一塊,包括咖啡館的主打甜品,咖啡供應商和餐具選擇。
芥末很活絡,除了找房產代理尋覓店面,還要負責各種行政手續。
除每天電話微信溝通,每週三週六都在慧慧和二妞這兒進行全體股東會議。
生活一下子充實無比,這件事攸關夢想和將來的自由。
不過慧慧還是很清醒知道,爲了目前每一天的麪包,她還不能丟了程孚明這條線。
四小時後,慧慧的策劃書剛擠出三張紙,一聲巨大的關門聲把她嚇了一跳。
看到二妞的臉色,慧慧就知她的“欲對人死心就向他借錢”的策略成功了。
那丫頭不像哭過,眼圈未紅。
眼脣都往下垂,面如死灰。從未見過她這麼死氣沉沉的樣子,倒是像瞬間長大了,毫無原先沒心沒肺傻乎乎的丫頭樣。
慧慧不敢隨便問,去倒了杯熱巧克力給她:“來。喝點甜的。”
濃郁的巧克力香瀰漫在房間裡,二妞捧過來深深吸了一口:“謝謝。”
“想說說嗎?”慧慧小心翼翼問。
二妞喝了兩口巧克力,眼淚被薰了下來似的,落得很安靜:“我沒來得及問他借錢。只是在路口等,看到他又坐那女人的車來的。下車時,那女人親了他的臉。他看到我,一副着急的樣子,我又想起那時候了,躲在那洋妞後面的猥瑣樣。我是昏了頭,一個愛上你背景的人,自然會因爲遇到更有實力的人而離開。和他重遇,也是爲了心裡不甘心吧。現在我看他,只有陌生和……可憐。”
“可憐?”慧慧不解。
“他這種人,估計一輩子也不會感受到真心吧。”她揉着沙發上的靠墊,開始給範圖圖發微信玩。
慧慧怔怔坐着,想着那些話,又看她。二妞若無其事,已經看不清她心裡到底想着什麼。
又是討厭的週一,單慧慧回公司佈置了下任務,把雜念都拋開去。
午飯後,程孚明約了慧慧去會所談事。想到他說把壽宴的費用打到了她賬戶,單慧慧心情就飄逸起來。錢是熊人膽啊。
程孚明滿面春風,興致高昂,給慧慧親手斟上好茶:“這兩次活動回饋很好,董事會同意和你長期合作。7月底是我們會所三週年慶,你要好好表現。”
“預算如何?”單慧慧抑制住心裡的激動。
“會所出二十萬,如果方案好,我可以推薦給一些名車代理商,讓他們參與甚至冠名,他們還可以再付費。”程孚明笑眯眯看着她,自從兩人說開了身份,他對她的態度多了很多親切。
單慧慧亢奮起來:“還可以拉一家別墅,高爾夫球場,遊艇俱樂部,另收協辦費。這樣你這兒容量可能不夠,可以考慮做主題月,分場次搞!”
程孚明點頭:“是啊,如果做四場,我可以申請費用增加,再加上協辦單位的費用,你的營業額可能破七位數啊。”
單慧慧的心臟跳出來了,100萬的案子她不可能自己做,沒足夠資金運轉,可以轉包裝飾部分給老路的公司,再怎麼樣,十幾二十萬的利潤是有的。可以還清卡數,送父母出去旅行,還夠剩下十萬作爲自己的購房基金。天哪,她暈倒了。
程孚明見她激動得說不出話,又扔出一個建議:“籌備資金方面你不用擔心,我私人可以給你墊一下,再介紹幾家價格合理的工程商和禮儀公司給你,你完全可以自己運作,這樣利潤也更多些。”
“那怎麼好意思,事成我給你利息。”單慧慧聽得眼冒金星。
程孚明拉過她的手:“我們之間不用這些,你好就行了。”
慧慧一激靈,想抽回手,又覺得很不禮貌,任由他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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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繼續:“你現在畢竟還是寄人籬下,有沒有想過自己出來開公司?我這幾年也賺了些錢,我可以給你投資一百萬,你自己把這次的利潤也放入當本金,你來做,我當個小股東就可以。”
一切都太了,但單慧慧的大腦忙於計算。如果有資金,她能冷自己的團隊,找幾個精幹的業務人員,她可以集中精力策劃有影響力的活動,如果加上程孚明的人脈,範圖圖的媒體關係,成功簡直是一定的。
接下來,她能用賺到的錢先把咖啡店自己的那部分資金給支付了,能更多精力放在咖啡店,能給父母買寬敞的屋子,能提早退休去環遊世界……簡直,跟夢一樣。
程孚明用力捏了一下單慧慧的手,讓她回神:“我給你時間考慮。”
慧慧正想答應,聽到此,也覺得緩一下較好。
程孚明笑道:“那今晚你請我吃飯,就算我墊資的利息了。”
慧慧覺得眼前這就是她的萬丈前程啊,連忙應到:“吃什麼都行!”
他靠近了些:“這麼多年我沒吃過住家飯,能不能做給我吃?”
慧慧臉燙燙的:“我那兒太簡陋了……”
“到我家吧,你稍等一會兒,我處理點事就帶你去買菜!”他不容她拒絕,一臉孩童般的興奮,步走出了辦公室。
慧慧一個人坐着,太多需要消化的信息。也勸着自己,他幫她那麼多,簡直是她扭轉命運的福神,做一頓飯而已,拒絕的話也太小氣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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