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綠等人早已知道她的德性,異口同聲地說:“說重點。”
墨香還要賣些關子的,只見徐璐也是一臉不贊同,不敢放肆,吐吐舌,學着顧老太太的模樣:“啊……夫人今兒是來,給我們家哪位姐兒提親來着?”
“我們家夫人就故作驚訝得說,‘當然是貴府的三小姐呀。沈老夫人親自說了,沈任行沈大人親自點名,只要顧三小姐,還曾許諾,若是老太太同意了,沈家就立及來下聘。’”
“當時,顧老太太還來不及反應,顧家四太太就叫了起來‘夫人是給芸姐兒提親?’”
“我們家夫人就正色說,‘本來就是三小姐呀,三小姐閨名是芸姐兒,我沒記錯吧?老太太?’夫人說這話的時候,臉色已經拉下來了。顧家四太太就不敢再說話了,只失魂落魄得很。”
“所有顧家人,包括顧老太太在內,當時的模樣實在讓人捧腹,一副吞了蒼蠅卻還不得不嚥下的表情。只見顧老太太臉皮抽了抽,強笑說:‘原來夫人是給我們芸姐兒說親,芸姐兒何德何能,居然入了沈大人的青睞。’”
“我們家夫人就笑着說,貴府三小姐我見過一回,真是個可人的孩子。我媳婦也是喜歡,時常在我面前誇她呢,若非有孕在身,估計也會跟着一道過來了。沈任行沈大人能一眼就瞧中芸姐兒,沈大人果真是好眼光。沈大人青俊,如芝蘭玉樹般高華皎潔,芸姐兒嫁給他也是芸姐兒的福份。他們倆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想必老太太也沒理由反對吧。那這事兒就這樣吧,我也好回去向沈老夫人覆命。”
“顧老太太神色有些恍惚的,只說了個好字。沈家幾位太太可沉不住氣了,紛紛七嘴八舌地問着,沈大人怎會瞧中芸姐兒之類的話。咱們夫人看她們一眼,說,‘怎麼,沈家向貴府提親,幾位太太似乎不怎麼高興?’顧家大太太就趕緊表示並未不高興,只是覺得太忽然了。又還冠冕堂皇說什麼沈大人芝蘭玉樹般的人物,沈家門弟又清貴,怕芸姐兒高攀不上。顧四太太就趕緊說,‘沈大人當真不計較咱們曾被人退過婚的芸姐兒?’”
夏荷鄙夷不已:“這顧四太太真夠陰險無恥的。”
確實,顧四太太一心以爲沈家提親的對像的是她的閨女蓉姐兒,做了兩日的美夢,正想着要找什麼理由神不知鬼不覺地與張家退婚,只是沒想到,沈家娶的人並非她閨女,而是與顧家搞毛了的三房閨女。又羞又惱,又恨又妒,萬般滋味之下,說出這樣的話,倒也可以理解。
不過,她的如意算盤卻是打錯了。
武夫人笑着說:“是與大理寺右少卿家的李家公子吧?呵呵,我也是聽說過。還挺替芸姐兒抱不平的。這李家未免也太雞蛋裡挑骨頭了。也虧得芸姐兒與他們退了婚,不然哪還有沈大人的份?”
顧家人心都涼了半截。
顧四太太實在不捨大好的女婿讓三房截去,又不甘心地道:“夫人有所不知,芸姐兒爲何臨到十七了還未曾嫁出去?除了被李愛退婚外,她,她還有些……不檢點……”
顧家人趕緊點頭,沒有人希望顧芸兒嫁到沈家去。因爲她們知道,她們曾對三房,對顧芸兒做過多少過份的事。
武夫人聲音冰冷冷地道:“顧四太太這話可真夠誅心的。若非知道你們都是芸姐兒的長輩,不然我還以爲你們是芸姐兒的仇人呢。芸姐兒是姓顧吧,身爲嬸孃,居然在外人面前這般抵毀自己家的女孩子,老太太,顧家當真是好家教呢。”
顧老太太就厲聲責罵了顧四太太一句,強笑說:“夫人有所不知,我這個四媳婦,一向是爆炭脾氣,有什麼就說什麼。前陣子芸姐兒對她有些不恭敬,未免就生了些氣性。其實咱們家的女孩兒都是好的。只是,只是芸姐兒,她是老三所出,夫人您也知道,老三是庶出,並非我親生的。如今老三好歹也是個官兒,我這做嫡母的,倒也不好下死手管教,所以芸姐兒就……”
徐璐鄙夷,說來說去,還是暗指顧芸兒乖張跋扈,不服管教。在外頭的不好名聲也是顧芸兒自己整出來到的。
顧四太太就趕緊說:“夫人,不是我這做嬸孃的對芸姐兒有偏見,而是這孩子,這孩子前陣子還頂撞老太太,把老太太都快氣病了。我這也是替老太太不平。”
武夫人冷聲道:“顧四太太指的是半年前齊家公子的事吧?呵呵,這個呀,如今整個京城都已經知道了。顧家外孫女看中了齊公子,就指使顧家某位小姐的丫鬟去請齊公子去顧家後花園見面。後來事情鬧大了,陳慧心生怕連累自己的名聲,就逼着芸姐兒頂缸。這事兒早已傳遍全京城,沈大人聽說後,很是生氣呢。”
顧家人如遭雷擊,臉色慘白。
徐璐抱着肚皮狂笑,實在太解氣了。
墨香也跟着笑,合着豆綠等人幸災樂禍了良久,最後才道:“……夫人最後說,‘沈大人一心要求娶顧三小姐,老太太總得表個態才成。’顧老太太勉強恢復神色,卻是說‘芸姐兒是三房所出,因某些緣故,三房已與顧家正式分家。我雖是芸姐兒的祖母,但芸姐兒的婚事卻是沒法子作主的。’夫人一臉驚愕,表明並不知道顧三小姐與顧家分了家。沈四太太又站出來說‘也是我們的不是,三房在顧家受了些委屈,所以主動分了出去。如今與咱們幾乎沒再往來了。’”
繪春不屑道:“真不要臉,恨人有盼人窮。”
沈四太太用心着實險惡了,她只差沒有說,三房不孝,無大局觀。她這可是在“提醒”武夫人,顧家三房與顧家分了家,沈家娶了這樣的女子進門,對沈家並無半分助益。一個脫離家族的庶子,能有多大成就?
可惜了,她遇到的是沈家,一個已不再需要靠聯姻壯大自己的超級龐然大家族。
武夫人挑眉說,“顧家三房分家與否,我是不必過問的。反正我的目的就是替沈家向顧家提親。既然三房已與顧家分了家,那我就只有直接去找三房了。”然後起身告辭。
徐璐意猶尤未盡地問道:“顧老太太沒有追出去?”
墨香搖了搖頭:“沒有。奴婢臨走前還偷看了她一眼,她已經癱坐在羅漢牀上,都未曾起身相送。顧家幾位太太奶奶倒是送了夫人一程,不過一個個如打昏了雞,蔫蔫的。只有那顧四太太仍然不肯死心,還想湊上去與夫人說話。不過夫人沒有理她。”
徐璐抱着肚皮狂笑,等她笑過後,這才慢慢收斂笑意:“去,把穩婆找來。還有,去沈家請靜安夫人。我,我要生了。”她摸了摸肚皮,剛纔大笑的時候,她就發覺肚子有些不對盡,脹脹的,有些墜痛,還有些絞痛。不過因爲滿腦子都是對顧家的幸災樂禍,倒忽略了。如今總算如願以償,也該安心去生孩子了。
衆人木了會,目光看向徐璐的肚子,發現她裙子底下已開始見紅,紛紛尖叫起來。一時間,華馨苑忙碌起來。
武夫人去顧家長房好生整了顧家,就又去了鐵樹衚衕的顧煜文家中,親自對顧趙氏提親。顧趙氏是顧芸兒的繼母,雖然才進門沒多久,繼女高嫁,自然是喜歡的。不過她也無法當場拍板作主,稱需要與丈夫顧煜文商議,等丈夫同意了,纔敢答覆她。
顧煜文如今是戶部郎中,連升兩級,對沈任行幾乎是敬畏的存在。若是知道自己的女兒讓頂頭上峰瞧中,雖只是繼弦,但卻是正妻。也只有高興的份。武夫人倒是不必擔心,與顧趙氏說了會子話,又在顧家吃了午飯,這才趕回來的。坐了兩個時辰的馬車,人也是累極,正在小息,忽然聽丫鬟來報說,徐璐肚子發作了。
武夫人一個激靈爬了起來。
只是等武夫人趕去華馨苑時,就只到一陣高過一陣的恐怖的尖叫聲。
“媽呀,果真有條尾巴……”
“真是怪物,救命呀!”
武夫人心中一緊,跌跌撞撞奔進西垮院的產房裡,產房裡血污之氣猶重,武夫人並不在意,她的目光很快就鎖在牀上,那張寬大的描金跋金大牀前,這時候正圍着趙媽媽等人。一個個正驚恐慌亂地說着什麼。
武夫人心裡咯噔一聲,忙上前分開衆人,聲音威嚴:“都圍在這做什麼?給我讓開。”
擠進牀沿,這才發現,徐璐已經生了,她的腿間,蠕動着一個血淋淋的小嬰兒,胖乎乎的身子,但下身卻拖着條尾巴,
果然,這孩子確實是人首蛇身。難怪一羣下人嚇得跟什麼似的。
儘管已有心理準備,但看着這麼個人首蛇身的小人兒從自己體內爬出來,徐璐還是嚇了一大跳,撐着身子,瞪着牀上那團血淋淋的小東西,愣愣地半響沒反應。
連她這個做母親的都被嚇着了,更不用說身邊的丫鬟婆子了。
還是趙嬤嬤反應夠快,雙手合什:“老天保估,了塵大師果然說對了,這孩子當真是天上蛇童下凡投得擡。”看着一羣下人依然六神無主驚恐欲絕的模樣,冷斥道:“這孩子在未出世之前就已知道其模樣,你們還怕什麼?即已生下了,你們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把孩子抱去洗澡。”
張嬤嬤等人這才反應過來,走到牀前,想伸手,只是看着那條蠕動的尾巴,實在無法下手。
最終,還是文媽媽上前,小心翼翼地抱着小嬰兒,放進了澡盆裡,搓洗了起來。
婉容和趙嬤嬤上前幫忙,武夫人站在澡盆邊看着孩子,肉嘟嘟的模樣,除了拖着條尾巴外,比別的嬰兒還要肥胖白嫩。活脫脫凌峰小時候的模樣。
武夫人放下心來,告誡安慰了衆人,這纔來到牀前,對徐璐慈愛地說:“好孩子,真是辛苦你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的?”
徐璐下意識地搖了搖頭,“沒,沒什麼不舒服的。”她生孩子倒是快,從發作再到生,前後也就一盞茶的時間。如此速度,絕對可以笑傲所有產婦了。
這時候,豆綠等人開始服侍徐璐,替她更換衣裳被褥,替她清洗身上的汗漬和下身的血污。
武夫人說:“好孩子,剛纔可嚇着你了?”
徐璐搖頭,“沒,只是,看到他全身血淋淋的,有些嚇着了。”她自己的孩子怎會嫌棄呢?她只是看着被包裹在血泡裡的嬰兒,不敢下手罷了。
徐璐換上白色中衣,不顧纔剛生產完的虛弱和腿間的疼痛,看着文媽媽和婉容等人七手八腳地給孩子穿衣裳,幷包上襁褓,忍不住伸出手來:“來,快讓我抱抱。”
文媽媽卻說:“少夫人,您纔剛生了孩子,身子可虛弱着呢,趕緊去屋裡躺着。”
“我先看看孩子。”徐璐堅持已見,她現在全身上下都輕鬆的很,只除了下身有些撕痛,但比剛纔生產那一瞬間的劇痛,這樣的疼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
徐璐抱過孩子,看着被洗得乾乾淨淨的孩子,寬額圓臉,睜着一雙黑溜溜的大眼,不哭也不鬧,很是喜人。徐璐心頭柔軟得不可思議,抱着孩子的臉兒忍不住親了起來。
不過她仍是未曾忘記,她的孩子與衆不同的事實,打開襁褓,看着那條已被洗得乾乾淨淨的白尾巴,感嘆地說:“果然與我夢中的情形一模一樣,真有條尾巴呢。”她摸着這條小尾巴,小尾巴涼涼的,軟軟的,隨着她的動作,還纏在她手上,看得衆人膽戰心驚。
不過徐璐並不怕,愛憐地摸着這條小尾巴。
知道事情真相的,如今不超出十個人,武夫人,文媽媽,婉容,以及趙嬤嬤,豆綠。但除了這些人外,其餘的丫鬟卻是臉色發白,心頭怦怦作跳。她們一直知道自家主子肚子裡的孩子與衆不同,有可能有缺陷。至於外頭所說的人首蛇身模樣,一直抱着嗤之以鼻的態度。她們也作好了“孩子有可能有缺陷”的心理準備。只是萬萬沒想到,這孩子當真是人首蛇身模樣,可把她們嚇壞了。
武夫人接過孩子,愛憐地看着孩子的面容,安慰着徐璐說:“想必這孩子確是天上的蛇童下凡。既是來報答你的,咱們也不能因爲他的與衆不同而嫌棄他。”
豆綠是所有人當中,唯一知道原因的,她上前也打量着小嬰兒,附和着說:“我想起來了,小時候少夫人不是被算命的人算過命麼?那算命的說少夫人將會與衆不同,果然如此。”
因爲已有先前的心理準備,夏荷等人雖然害怕,但也漸漸地接受了。至於後頭趕過來的穩婆,因爲徐璐生得太快,從發作再到生,前後只有一盞茶的時間。她們趕過來時,徐璐已把孩子生下來了。只是看着那人首蛇身的孩子,毫不例外,嚇得幾乎暈厥。
這些穩婆們甚至已絕望地在想,這些大富人家最陰私的秘密讓她們瞧到了,也不知還能不能見到明天的太陽。
而路玲玲趕來時,孩子已吃了奶睡着了。當她瞧到孩子那條白色尾巴時,心都涼了。
“這這這……”路玲玲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徐璐苦笑,又把她先前編造的話又重新說了遍。
徐璐仍是不願相信,兩個正常的人類,居然會生下這樣的孩子來。蛇童下凡投胎?這世上真有神仙麼?她一向不信鬼神,可這時候也有些動搖了。
不過路玲玲接受能力一向強,儘管仍然不可思議,不過瞧武夫人婆媳已恢復如常,把孩子疼若眼珠子似的,也就放下心徐璐的擔憂。
只是偷偷問徐璐:“這孩子這般模樣,接下來你要怎麼辦?”
徐璐想了想,“還能怎麼辦?順其自然吧。”
“你們膽子倒是大,接受能力強。可,可外頭的人不會這樣想呀。”路玲玲已能想像外頭的人在知道消息後,肯定會引發宣然大波。
不過,她又安慰徐璐道:“早在幾個月前,這孩子未曾出世,就引起了不少爭議,後來卻也平息了不少。連聖上都事先驚動了,不過想來大家已經接受了,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徐璐苦笑:“但願如此吧。”她看了路玲玲一眼,一臉的慶幸,“也幸虧已有了心理準備。不然,等生下來才知道這孩子的異樣,不知要嚇壞多少人。”
路玲玲附和着說:“可不是呢,不幸中的大幸。”低頭看着徐璐懷中的孩子,閉着眼睛,睡得正香,臉盤兒圓圓,皮膚嬌嫩白晰,她接觸過不少纔剛出生的嬰兒,還是第一次瞧到如此齊整的孩子。好些嬰兒出生之後,臉上總會有溼診或皺巴巴的紋路,但這孩子的臉蛋兒卻是光滑順溜,拋開他那條蛇尾,這孩子五官生得可真好,可愛至極。
“有些像你,也有些像凌峰。”路玲玲仔細打量了一番,又擡頭看了徐中一眼,“臉部整體輪廓有些像你。不過,五官卻像凌峰,瞧這對眉毛,還有嘴巴。好堅毅的。”
徐璐早就發現了,心裡柔軟極了,又低頭去親孩子,被路玲玲阻止了,“可別,孩子睡着了,就別去親了,不然會鬧的。”
徐璐愕然:“真的麼?”
路玲玲沒好氣地道:“我生了三個孩子了,還會騙你麼?”
武夫人也進來說:“正是呢,小璐,你可得聽玲玲的。孩子睡着後,千萬別去親他。不然以後每每睡覺之前都要鬧你一陣子的。”她看着徐璐仍然坐在牀上,趕緊奪過孩子,說:“趕緊躺下,坐月子要緊。不然以後有你受的。”
徐璐這才躺下。
田氏和徐琳也趕來了,臉色很是難看,“璐姐兒,你真的,真的……”看着屋子裡的武夫人,以及她手裡的襁褓,田氏心頭愣愣的。正想說,哪個王八蛋亂傳遙言,說徐璐生了個人首蛇身的孩子的?
只是,當她瞧到襁褓中的那條蛇巴時,瞬間崩潰了,驚得六神無主,“這怎麼可能,怎麼會這樣,怎會這樣……”
武夫人抱着孩子把先前早已想好的說辭又重新解釋了遍,田氏依估無法釋懷,好端端的姑娘家,怎會生出這樣的孩子呢?
蛇童下凡?這未免也太離奇了。
田氏再是震驚,這時候也不得不面對現實。她首先做的第一步就是看着武夫人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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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家的福利,可惜短時間內,我無以爲報,29號決定去旅遊放鬆一下。四日遊,所以正加班趕着未來幾天的任務,真做不到雙更的。主要是免費的跟團遊,不花自己的錢,很是心動呢,想着一年到頭都是家中店子兩點一線轉,方圓兩公里外都沒去過,好可憐的。大家就可憐可憐偶吧。讓我去玩幾天了。等我旅遊回來,就加油地幹活。
對了,我去都江堰青城山玩。有這些地方的朋友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