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月芙身後服侍的姚嬤嬤追上來,輕聲道:“四小姐,時辰也不早了,咱們該回去了。”
顧月芙邊走邊道:“腳有些累,去廂房歇歇腳吧。”
姚嬤嬤只好跟了上去。
顧月芙踏入廂房,一眼就瞧到了坐在官帽椅上的徐璐,身後立着數個穿金戴銀的丫鬟婆子,屁股下墊着軟墊,腰後還枕着個腰墊,手上還拿着個雪白的骨瓷小碗,拿着水晶勺一口一口地吃着,動作優雅,爽心悅目。
徐璐把碗裡的雞肉粥吃完,就有丫鬟接過,並遞上雪白巾帕,供她拭脣。
顧月芙冷哼一聲,昂首走了過去,矜持地道:“我有些累了,想歇歇腳,可否讓我個位置。”
廂房內不知何時,已坐滿了人,大多香客身邊都有一兩個服侍的奴僕,唯獨武夫人這對婆媳身邊服侍的人最多,所以也最顯眼。
武夫人正枕着腮半闔着眼,聞言擡眼瞧了瞧,復又闔下眼,她早就過了與人鬥家世拼背景的年紀了。她倒是想瞧瞧徐璐會如何處理。
徐璐看了這顧月芙,打哪來的棒槌,這廂房裡雖然坐滿了人,但也並非沒有位置。還有,她一副戰鬥孔雀的模樣,着實讓人好笑。
她又不認識她,怎麼就想來找自己茬了?
而姚嬤嬤瞧到徐璐時,已驚呆了。
身穿寶藍刻絲比甲打扮體面整潔的趙嬤嬤堆起一臉假笑道:“這位小姐,那兒還有位置呢。”隨手指了個角落位置。
顧月芙昂着優美的下巴:“那兒太偏了,我就想你這個位置,請這位奶奶行個方便。”
“小姐,算了吧,咱們就去坐那邊。”已認出徐璐的姚嬤嬤心頭怦怦直跳,額頭冒汗,扯着顧月芙的衣袖,小聲提醒着。這個被老太太寵壞的四小姐,真的好沒眼色。在苑平,顧家或許還是個人物,可這可是京城地界呀。她別的不去惹,怎的就來招惹凌家少夫人呢?
顧月芙甩開姚嬤嬤的手,斜着眼睛,看着徐璐粉嫩嬌美的桃紅色肌膚,因爲妒嫉,所以越發不想退步,威脅道:“你知道我是誰嗎?”
顧月芙想着剛纔徐璐避讓提刑按擦使司周家家眷時的情景,剛纔在後邊小院裡又瞧到楊家的排場,心頭越發心癢難耐,儘管還有半年才能嫁入楊家,但顧月芙已不可自抑地想提前行使楊家五奶奶的威風了。
一陣撲嗤聲響傳來,快嘴毒舌的繪春已嗆了過去:“真是好笑,你連自己是何身份都不知道,還要來問我們家少夫人?”
衆人全笑了起來。
“你……”顧月芙氣極,她厲聲喝道:“放肆,敢與本小姐無禮,信不信我讓順天府的衙役鎖你下大獄。”顧月芙的父親顧煜中是順天府的五品通判,在順天府衙還是頗有權威的。整治一個小丫鬟還是綽綽有餘的。
徐璐已覺下臉色了,“這位小姐好大的威風呀,敢情順天府衙是你們顧家開的?”
“我父親就是順天府的,我還是……”顧月芙總算還有些理智,不敢明着打楊家的旗號顯擺,但很快她就眯着眼,質問:“你怎知我姓顧?”
徐璐剛纔聽了姚嬤嬤的聲音,這才認出了她來,又見這眼前少女一副孔雀模樣,不由好笑。又見廂房內好些人的眼光都朝這邊射了過來。徐璐心頭就惱怒起來,她好端端的坐在這,誰知禍從天降,平白跑來一個二百五來找她茬,真是倒黴死了,大好心情被破壞,當下也沒客氣,挑眉道:“我認得你身邊這位媽媽,是苑平顧家老太太身邊的嬤嬤吧?”
姚嬤嬤心裡一個咯噔,很是後悔,應該早些把驕縱任性又沒腦子的四小姐拖出去的,就算拖不出去,至少也該及時告知徐璐的身份纔是。
顧月芙儘管奇怪徐璐爲何會認得自己的祖母和姚嬤嬤,不過也沒多想,傲然道:“你既然認識我祖母,那就更該知道我的身份了吧?”她非常期待徐璐對自己的前倨後恭。
徐璐奇異地沒了怒火,只有看戲的好笑。
“我當然認得你祖母,前不久,令祖母還有顧家大太太帶着顧家小姐來拜訪我,說要把顧家小姐送與我家夫君做妾,被我拒絕了。”徐璐看着已呆住的顧月芙,“你與那位顧家小姐還頗有幾分相似呢,自然就記起來了。”
屋子裡傳來或高或低的笑聲。
顧月芙先是怔了怔,然後是脹紅了臉,大聲斥道:“你胡說八道。”但心裡卻漸漸有了不好的預感,她記得祖母好像是想把顧芸兒送去給一位京城高官做妾的,只是顧芸兒不好惹,祖母才退而求其次把顧蘭兒送去,只是顧蘭兒那樣的姿色也沒能讓人家瞧上一眼,祖母爲此還氣了好些天呢。
顧月芙雖然驕縱任性,還沒腦子,但好歹沒有蠢到家,很快就明白過來,眼前這位少婦,或許就是那位狠狠削了祖母面子又一邊給甜棗的那位高官的夫人。想到自己剛纔做過的蠢事,不由腳底一涼,臉色倏地慘白。
徐璐覺得這位顧小姐當真蠢死了,顧家那麼點子背景,居然敢在京城地界充派頭,還充到她面前來了,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她這身排場,已讓好些人背地裡嘀咕了,可好歹可以避免不必要的衝撞和麻煩,想不到饒是如此,還是有不長眼的來惹自己。是自己沒侯府少夫人的威儀,還是這些人當真眼生頭頂?
徐璐看着這顧月芙,儘管不知她在顧家排行第幾,但能有這番驕縱脾氣,想來應該是嫡出,並且還是很受寵的那種。徐璐也瞧出了她的難堪,但她先來惹自己,可就沒必要給她臺階下,只是冷淡地看着她,也不言語,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你來說說,本夫人是不是胡說八道。”徐璐盯着姚嬤嬤,在心裡暗想,如果她敢說是,她就讓人掌她的嘴,治她個顛倒黑白之罪。如果說不是,哼哼,這顧月芙就別想擡起頭了。
姚媽媽只覺好不容易纔恢復的牙根又痛了起來,她賠笑道:“少夫人,我家小姐年紀小不懂事,衝撞了您,還請少夫人寬宏,饒她一二。少夫人您出身大家,想來心胸是寬廣的,何苦與小姑娘計較呢?是不?”
姚媽媽這話倒是說得妙,但也有拿道德綁架徐璐的嫌疑,徐璐纔不上當呢,她挑眉道:“依你這麼說,我若是與她計較,就是心胸不寬廣了?”
“……少夫人說笑了,您自是心胸寬廣的……”
“不好意思的很,我出身小門小戶,心胸也不寬廣呢。”
屋子裡又有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徐璐看了過去,看着那人,原來是個臉圓身材也圓圓的少女,正眨着大眼睛看着自己。
徐璐微微一頷首,以示招呼。
顧月芙也發現了那少女,又見那少女身邊只有兩個丫鬟服侍,身上的料子也不是頂好的,自覺有臺階可下,兇巴巴地吼了回去,“你笑什麼?”
那少女看着團團的粉嫩可愛,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嗆得很:“我笑不笑與你何干?你以爲你是公主呀,公主都沒你管得寬呢。”
“你……”顧月芙氣極,難堪到家,就要上前去收拾她,順便沖淡被徐璐弄得下不了臺的難堪,被姚嬤嬤死死攔了下來,“小姐魔怔了,你們還不趕緊把小姐送回去,請大夫。”
顧月芙半推半就地被顧家丫鬟拖了出去,那姚嬤嬤抹了額上的汗水,對徐璐恭身道:“小姐無知,冒犯少夫人,還望少夫人寬宥,奴婢感激不盡。回去後必與老太太如實相告,老太太治家甚嚴,必請家法管治,還給少夫人一個公道。”
徐璐淡淡地道:“這麼的跋扈驕縱,又出現在護國寺,想必是楊閣老未過門的兒媳婦,顧四姑娘了?”
姚嬤嬤心頭一慘,她剛纔一直不肯如實相告顧月芙的排行,原想着回去後與老太太商議,把惡名蓋到本來就臭名昭著的三姑娘身上,顯然也是行不通了。加上屋子裡又有這麼多人圍觀,而楊家夫人還在後邊院子裡,萬一傳到楊夫人耳裡,四小姐的名聲豈不有了污點?老太太又是護短的,捨不得重罰四小姐,那頓板子決對會打到自己身上。不得已,姚嬤嬤一咬牙,賠笑道:“少夫人倒是認錯了,這是咱們三小姐。”反正三小姐並不得老太太的寵愛,雖是嫡出,卻並非老太太親生,想來她嫁禍於三小姐保全四小姐,老太太只會誇她的份。也就定了定心神,故作爲難地道:“請少夫人恕罪,我們三小姐……三小姐也只是因爲心情不好,所以,所以……衝撞了少夫人,還望少夫人大人大量,恕了我們三小姐的無理。”
苑平顧家離京城還有上百里遠的路程,徐璐也並不清楚顧三小姐究竟是什麼樣的性子,但多少也明白,一個庶子所出的嫡女,生母又故去,顯然不會驕縱到哪兒去。她敢肯定,這個肯定不是顧三小姐。
徐璐淡淡地道:“你這奴才當得倒是好,這般維護你們小姐。這天底下沒有不是的主子,只有不是的奴才。你們家小姐衝撞了我,我不好找她算賬。你就替她受過吧。”
“掌嘴二十。”徐璐聲音輕淡,卻有着無窮的威儀。
趙嬤嬤上前,上前兩步,厚實的手掌高高揚起,重重拍下,姚嬤嬤不敢反抗,只得生生捱了這頓打。
二十巴掌打下來,姚嬤嬤已是頭暈眼花,雙頰痛得麻木不堪,臉上血淋淋的,她伏在地上,好了一會兒才聲音嘶啞地道:“奴婢謝少夫人開恩。”然後艱難地起身,強忍着暈眩的腦袋,火速退了出去,生怕徐璐反悔似的。
打人的趙嬤嬤也不好受,揉着已被打腫的手掌,輕聲道:“少夫人,剛纔奴婢瞧到這顧家小姐曾去了後邊的月洞門,接應的似乎是楊家的下人。”
徐璐淡淡一笑:“我知道了。”其實她早就猜出,這少女應該是顧家四小姐,而不是顧三小姐。連個下人都敢明張目膽把髒水安在顧三小姐身上,足可瞧出顧三小姐在顧家的艱難。
隨着正午的逼近,來廂房裡休息的人越發多了,眼見就要擠不下了,武夫人說:“我們也該走了。”
徐璐點頭,先前趙九重千金,張四小姐,以及剛纔的顧家小姐,對這些官家千金拽上天的傲氣實在不敢恭維。加上臨近正午的香客越發多了,能大搖大擺進入廂房休息的,雖沒多厲害的背景,至少在某一領域某一片區還是頗有能量的,大家相安無事最好。
“……剛纔那位顧小姐應試就是苑平顧家的四小姐吧,楊閣老未來的五兒媳婦。”回去後,徐璐親自送了武夫人去晚香堂,邊走邊對武夫人道,“若顧家當真登門向我道歉。夫人,我要不要原諒他們呢?”
武夫人笑道:“隨你的便。只要不把事情鬧大,隨你怎麼玩都成。”
果然,第二天顧老太太和顧大太太就向徐璐下了拜貼,稱家教不嚴,讓孫女衝撞了徐璐,特地向徐璐道歉。
徐璐問回事處的婆子,“顧家來了哪些人?”
回事處的婆子回道:“回少夫人的話,有顧家老太太以及顧家大太太。”擰着袖子裡的銀錁子,婆子話也說得客氣,“顧老太太說,只要少夫人肯見她,顧家願拿五百兩銀子給少夫人壓驚。”
才五百兩銀子……徐璐鄙夷不已,不過無魚蝦也好,於是徐璐說“讓他們回去吧,就說我原諒他們了。等顧四小姐與楊家大喜當日,我親自給顧四小姐添妝。”徐璐忽然想到了一種鈍刀子磨人的方子,笑得格外陰險。
回事處的婆子不明就理,但仍是恭敬地去了,把徐璐的話稍微改裝一下,委婉而紆貴地把徐璐的原意透了出來。
原以爲可以欣賞這顧家婆媳的感激涕零和受寵苦驚,卻發現這對婆媳先是呆滯,然後露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回事處的婆子百思不得其解。
儘管不得其解,但這婆子仍是盡職盡忠地把顧老太太留下的五百兩銀票呈了上去。
徐璐拿過銀票微微一掃,對專管自己私房的豆綠道:“收起來吧。再拿出二兩碎銀子賞趙媽媽。”
趙媽媽儘管高興,卻謙遜地問道:“奴婢又沒辦什麼差事,少夫人賞我做甚?”
徐璐笑道:“昨日讓你掌那婆子的嘴,也讓你受罪了。這銀子是給你壓驚的。”二十個嘴巴子趙媽媽可是沒絲毫手軟的,徐璐知道,趙媽媽肯定也不輕鬆的。
想不到打人居然還有賞賜,趙媽媽眉開眼笑地謝恩。
張媽媽看得眼熱不已,那時候她怎麼就猶豫了呢?不過張媽媽也知道,徐璐這是在樹立威信,但凡她的命令,誰先執行命令,必會有賞賜,雖然賞的銀子不多,卻也相當於一個月的月例了,難怪好些奴才都願意服侍在徐璐身邊。賞罰分明又不小氣的主子,對於奴才來講,那是可求而不可遇的。
……
四月十六號,路玲玲特地派人來通知徐璐,她在苑平的莊子已經建得差不多了,去年植的草皮,今天逢春生得旺盛,如今已有寸高,綠油油的,煞是青新。
徐璐也非常向往山水園水,對於那種佈置精妙的鄉下莊園更是情有獨鍾,親自去與武夫人告了假,武夫人也通透,揮揮手說:“去吧,多多走動也是不錯的。只是要愛惜自己就是了。”又叮囑了一番。
徐璐笑着保證:“夫人放心,我會保重自己的,更何況,不是還有路姐姐在麼?”
武夫人也相信路玲玲的一身醫術,也就不再多說什麼。
徐璐想了想,又把徐琳也帶上,與路玲玲的馬車匯合。
三駕駿馬拉着石青帷飾青柚頂的馬車,由沈任思親自護送,沈家護衛個個精悍強壯,身着黑色盔甲,團團護在馬車周圍。沈家護衛約有二十多名,丫鬟婆子約有十餘位,徐璐又與路玲玲同座一輛馬車,自己帶來的下人反沒處安置,只得緊緊輟於沈家後頭。
徐璐微掀窗簾,看着窗外一高大壯碩的背影,沈任思今日沒再穿盔甲,而是穿着靚藍色織金繡暗紋素面直綴,腰纏黑色嵌白玉腰帶,頭髮束髻,插了根玉簪子,普通富家子打扮。大概嫌袖子麻煩,腕口還套着白底刺金花蟒箭袖筒,看起來非常俐落。
徐璐放下簾子,對路玲玲笑道:“今兒總算瞧到你們家三爺的真面目了,哈哈。”
路玲玲也無可耐何地笑了起來:“是呀,往日裡最愛留着大鬍子,說什麼這樣最能讓手下臣服。我呸他一頭一臉,整整半個月不讓他上我的牀,這纔不得不得把鬍子剔了。真是的,年紀輕輕的,就成日留着大鬍子,難看死了。也不學學他二哥,二伯比他年紀還大呢,也不過是上頜留了鬍子,下巴處颳得乾乾淨淨,看起來極爲儒雅清俊。哪像他,整一個大老粗。”
沈任思其實生得也滿好看的,寬額寬臉寬鼻組合起來,卻極爲耐看,很是溫和,沒有壓迫性,有種憨直的儒雅。反倒是蓄了鬍子後,凶神惡煞的。
“你們家三爺和沈二爺是親兄弟?”
“是親兄弟,不過不怎麼相像。我們家三爺醋似其父,二伯像婆母,生得青俊內秀,可好看了。”
徐璐撇脣,再青俊內秀,也就是個老頭子嘛。
大概是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當路經一片樹林時,居然發生了盜匪事件。
當然,沈凌兩家護衛都有上百個,個個威武不凡,刀弩齊全,天子腳下,也沒有哪幫劫匪會蠢到跑來劫他們。主要是他們看着別人遭劫,沈任思不過是順手搭救了一把。
沈任思不愧爲鐵騎營指揮使,瞧到前邊狼狽逃躥的一羣人背後凶神惡煞嘴裡不乾不淨的盜匪,馬都不下,拉起弓箭,合着手下,搭箭拉弓,咻咻咻數下,盜匪們就被殺得乾乾淨淨,一個不留。
然後,這羣幸運活下來的受害者就賴上了路玲玲一行人。
望着這位嬌滴滴的姑娘,雖然狼狽,卻不失其美貌貴氣,徐璐有了梁氏的前車之鑑,對於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的偉大情操可沒多大興趣。所以當這位自稱京城太常寺卿陳家長房小姐說要請他們幫忙護送到苑平時,徐璐一聲未吭。
反倒是路玲玲二話不說就同意了,這位陳小姐自稱是太常寺卿陳家的千金,外祖馬上過六十大壽,她替代母親前去苑平,向外祖賀壽。不料半路遇上盜匪,幾乎丟命。對於救了她們一行人的沈任思非常感激。但因爲她們的馬兒被盜匪放跑了,車廂裡的行禮物件到處都是,沒法子上路,請求路玲玲捎帶她們一程。
路玲玲見他們這行人就兩個車伕,除此之外全是丫鬟婆子的,也就同意了。反正只是順路而已。
陳小姐千恩萬謝了一番,上了路玲玲讓人騰出來的馬車,一路駛向苑平。
徐璐對路玲玲笑道:“打個賭,我賭陳小姐到了苑平後,必會原形畢露。”
路玲玲若有所思:“你瞧出了什麼?”
徐璐笑道:“我對這些所謂的官家千金,可沒什麼好印像。”這些官家千金,閨閣中被驕慣得不成樣,沒經受過生活的磨礪,不知世道艱難,只在自己一片小天地下,認爲天是藍的,花是紅的,她父親是厲害的,自己出身是尊貴的,永遠不會瞧得起出身不如自己的人。已嫁婦人的圓滑周到半分沒學會,反倒把傾炎附勢狗眼看人低學了十成十。
而嫁作婦人則不同了,經受過生活磨礪,享受了世態的炎涼,閨閣時的棱角被磨平了不少,漸漸地就朝圓滑世故發展。就算骨子裡還有高傲,但面上卻已是所有官夫人都會俱備的世故周到,不落下攀附權勢的機會,卻不會再輕易得罪任何人。
清高如顧夫人之流,畢竟少之又少,像武夫人那種八面玲瓏的則是佔了大多數。
徐璐說:“我敢保證,等咱們沒了利用價值,這位陳小姐必會本性畢露。”
身在官宦圈子裡,路玲玲見識的最多的就是傾炎附勢,踩低爬高,倒也不怎麼驚訝,只是說:“若真如此,看我怎麼收拾她。”
聽出她語氣裡的不爽,徐璐笑了起來。倒也期待起陳小姐到了目的地後會如何的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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