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成榮在泉州處處碰壁,再來徐璐的婚事也給黃了,一場大病下來,倒是想得開了,便生出回鄉下養老的心思。田氏是一百個不願意的,縣城不是不好,但就是樣樣都要花錢,租房子也要錢,不比鄉下,鄉下他們有一幢現成的三進的房子,徐家還有五十畝良田,二十畝土地,靠租田爲生,也是吃穿不愁的。再則徐家老太太在世時,在泉州里還入股了一間茶莊一間酒莊,生意還不錯,每年還能得百十兩股息分紅。也虧得有這筆錢支撐,否則這半年來徐成榮四處應酬請客送禮,早已揭不開鍋了。
現在徐成榮想開了,田氏是萬分高興的,徐璐的容貌在那兒,把她嫁出去,她不會虧本,反而還會大賺一筆。徐琳容貌就要差得多了,這個女兒她已經做好了虧本的打算,但兩個孩子還小,更要省吃儉用,不然到時候連找媳婦的銀子都沒有。田氏已經美美地想着未來的發展道路,收拾起東西來,麻利得很。徐璐也在整理她的針線繡品,該賣的賣,該打包的打包,
這陣子因要照顧生病的徐成榮,並沒有做針線活兒,所以成品並不多,她也就歇了拿去段記布莊變賣的心思,收拾好包袱後,只等明日徐成榮去租輛馬車,把房子交給房東,就可以回鄉下了。
鄉下雖然冷清了些,但卻比城裡自在多了,她們徐家在城裡,確實算不得什麼,但回到徐家村,他們家卻是數得着的大戶呢。
明天就要動身回鄉下了,這輩子也不知還能否返回城裡,徐璐反而生出些許不捨之心。夕陽西斜之際,看到街上好些人朝海邊跑,徐璐也來了興致,領着豆綠一道去了海邊。
……
管大虎一臉恭敬地對凌峰道:“爺,自從那日之後,璐姐兒就一直不曾出現在鋪子裡。小的也無從找起,辜負了爺的吩咐,小的恐惶。”
凌峰坐在段記布莊後頭的屋子裡,庸懶地靠在几子上,手指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几子,“都二十多天了,就一直不曾出現過?”
管大虎一臉的冷汗涔涔,“是的,以往璐姐兒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會來一次,這次卻忒奇怪,都二十多天了,仍是沒有出現過。真是奇怪。”
見主子不說話,管大虎又小心翼翼地道:“那日,璐姐兒在鋪子裡,被文大公子調戲。若非璐姐兒心思玲瓏,臨危不亂拿督府衙門的沈大管事嚇唬文大公子,說不定就被文大公子給欺侮了。”管大虎見凌峰蹙起了眉頭,又加了句:“該不會是,璐姐兒被文大公子嚇破了膽子,所以不敢再過來?當然,這只是小的猜測,說不定璐姐兒只是家中有事耽誤罷了。”
管大虎還在記恨文夫人欺負璐姐兒的事,再來他對文繼軒這種油頭粉面的公子哥也毫無好感,於是不動聲色間,順手就把文繼軒給賣了。
一旁的凌非目光微微一動,看了管大虎一眼,心裡卻是有些感嘆的,果然,小人物也有小人物的用處,大人物雖然尊貴,但若是得罪了小人物,遲早有一天會也被算計去。文繼軒就是最好的例子,這也給凌非提了個醒,看來身份再高貴的人也得多栽花,少種刺纔好。
凌峰坐正了身子,“罷了,以後你留意些。就算留不住她,也要套出她的俱體地址。”
管大虎愕然,不明白一向英明神武的主子怎會對一個小姑娘如此上心?不過轉念一想,那璐姐兒雖然年紀小,但長得確實不差,性子也活潑俏皮,並沒有因家境艱難就自曝自棄。這樣能自力更生的小姑娘,管大虎是憐惜的。想來自家主子是看中了人家小姑娘,所以纔想方設法地打聽小姑娘的住處。
想到這裡,管大虎微微地笑了起來。
儘管管大虎認爲璐姐兒家世微薄,無法給主子做正妻,但做姨娘應該綽綽有餘了,他還是比較樂見其成的,主子出手大方,只要璐姐兒聽話乖巧,服侍好了主子,璐姐兒也還能照拂孃家,一舉多得呢。
凌峰不知道管大虎的心思,他正在想那個潑辣又俏皮的小丫頭,如果真是平陽郡主的孫女,那麼他肆必得照拂一二的。聽父親講,祖母在臨危時,可是三令五申地叮囑父親,只要凌家還有一口氣,就得照佛遠嫁到福建泉州徐家村的平陽郡主。沒有這位郡主,就沒有祖母一家子。父親那時也纔不到八歲,卻一直牢牢記着祖母的話。兩年前他奉聖命前來福建,父親又叮囑他,若是有空,可要照拂這位落魄的宗室郡主。
凌峰答應了,卻一直忙於公務,倒把這事兒給忘得一乾二淨,那日聽了管大虎的話,這纔想起父親的囑託。
如果那個小丫頭真是徐家的閨女,這事兒還有些難辦呢,一味的給銀子,也不是事兒。唯一的辦法就是給她找個殷實的婆家。就是不知小姑娘是否已訂下婚約。若是訂下婚約,還得照拂其夫家,唉,這世上最難還的就是人情債了。
可他偏偏就是個正直不阿知恩圖報的大好青年,這事兒實在是難辦。
看看天色,已經黑了下來,凌峰扭了扭身子,起身,伸了個懶腰,想來這時候海邊應該沒什麼人了吧,倒可以盡情地去鳧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