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要裁兩尺布嗎?”小二拿着剪刀,作勢要剪。
店小二一直呆在這對姐妹身邊,自然把這對姐妹的面和心不和看在眼裡。小二雖勢利,但也知道,這位玲表姐是福州人,做了這一回生意,估計不會再有下回了,也就狠了心來幫着徐璐狠宰她一回。更何況,他也着實看不慣眼前這婦人的扯高氣揚。
徐璐見玲表姐臉色出奇的難看,於是就說:“表姐不願送,那就算了。”然後拉着豆綠,“表姐,很高興在這兒見到你。不過時辰也不早了,我也該回去了。咱們姐妹多年未見,原來該請表姐到我家中坐坐的。耐何家裡繼母當家,實在不好招待表姐,還請表姐恕罪。”
徐璐拉着豆綠就走。
“表妹這是寒磣我呢,送尺頭哪有送零頭的。小二,把這匹布都包起來。”當着店小二的面,玲表姐最終還是面子佔了上風,心疼地付了銀子,把布料親自讓徐璐抱着,玲小姐一口氣就那麼哽着,於是就說:“表妹把這布料收好,咱們姐妹許久未見,也算是表姐送你的見面禮。表妹拿回去可得好生保管。千萬別黴了,腐了。還有,今兒沒外人,我就與表妹掏句心窩子,表妹有什麼困難儘管與我提,不說送匹料子,送十匹八匹也是當得的。但那也是要心甘情願纔是,以後可不能隨隨便便就向人要的。不然人家會說你沒家教的。”
徐璐抱過料子,眨了眨眼點頭道:“我記下了表姐。剛纔妹妹確實魯莽了。也虧得表姐不與我計較,咱們是姐妹,這兒沒外人,我也向表姐掏句心窩子,我知道表姐富有四海,銀子想怎麼花就怎麼花,但也實在沒必要爲了顯示自己有錢就胡亂海花的,雖說表姐確實有銀子,但表妹頭上還有個婆母不是?要是讓表姐的婆母認定表姐胡亂花錢,可就不好了。雖然我還未嫁人,但也知道,這爲人媳婦嘛,還是要勤儉持家的。”
一旁的小二幾乎要憋得岔過氣去,玲表姐諷刺徐璐一見面就向她要東西,是沒家教的表現,而徐璐更狠,得了便宜,還反過來教訓她,如果你不在我面前顯擺得瑟,我也不會宰你了。
玲表姐臉都綠了,瞪着徐璐說不出話來。這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混賬東西。
管大娘及時出現在徐璐面前,笑得一臉熱情,“姐兒你來了,我等了你可是有些時日了,總算把姐兒給盼過來了。走走走,裡邊去,喝口茶再說。”
管大娘又滿臉堆笑地望着玲表姐,“這位奶奶是璐姐兒的表姐吧?唉呀呀,那可不算是外人了。奶奶若是得空,就請裡頭喝口茶再走。”
一旁的小二機伶道:“這位奶奶與布政使司霍家還是親戚呢,又在咱們店裡統共買了六百七十兩銀銀子的布料,”
管大娘越發熱情,“唉呀,還真是貴客臨門呢。霍夫人也最愛在我店裡買尺頭。她老人家呀,最喜歡的就是這些妝花織錦的鏤空羅,還有織金的羽紗,以及洋縐面料,這可是福建最流行的,那些達官貴人都愛這些面料,看奶奶也是大家子出來的,要不要也選上兩匹?”
徐璐知道玲表姐最是好面子的,於是就故意說:“大娘,您就別爲難我表姐了。表姐剛纔買了那麼多料子,錢都花光了,哪還有餘錢再買?”
玲表姐立馬說:“誰說我沒錢的?這個,這個,還有這個,統統給我包了,我全買了。”
玲表姐也知道泉州的段記布莊,幕後大老闆是大有來頭的人物,似乎與督撫大人有關,在這兒買料子,也是一種身份的像徵。讓這兒的掌櫃如此折腰接待,也算是特有面子的了。儘管荷包空空,但爲了管大娘嘴裡的“大家子出來的”這句話,以及霍夫人也穿這樣的料子,也頗爲動心,又咬牙買了幾匹料子。最後,在徐璐那目瞪口呆一臉羨慕的目光下,揮斥方遵,又另外再加了兩苑料子,
管大娘笑得見眉不見眼,再一次特特地把玲表姐從頭誇到腳,再從腳誇到頭髮,等玲表姐擒着得意的笑容輕飄飄地走後,笑容立馬就斂了,忍不住對徐璐豎了大拇指,“姐兒。走,進去喝杯涼茶再走。”
徐璐隨管大娘一道進了後屋,雙方落了座,管大娘這才問徐璐,“那位是姐兒的表姐?”
“嗯,好些年沒見過面了。”徐璐淡淡地說。
好些年沒見過面了,一見面又那樣脣槍夾棒,管大娘便知道這對姐妹不怎麼友好,也不再說什麼,
徐璐笑了笑,把繡好的荷包拿了出來,“大娘,您瞧瞧,可還滿意?”
管大娘拿荷包拿到手頭,仔細瞧了瞧,笑着說:“姐兒的荷包那是沒得說的,我還不相信姐兒的手藝麼?”
徐璐心裡高興,笑得雙眼彎彎,“就知道大娘最是爽快。爲了不辜負大叔的信任,我可是把看家本領都亮了出來的。”
管大娘哈哈一笑,“姐兒呀,就你會說話。你放心,只要繡工好,大娘給的價錢絕不會低。”管大娘叫來幾個鋪子裡的繡娘,一番評估後,說:“這荷包越發精緻了,姐兒的手藝果真進步神速,喏,姐兒覺得如何?”管大娘略略比了個數字。
其他家的掌櫃也就只肯給三十文,有的甚至更顯,居然只肯給十五文,管大虎的四十五文確實算是不錯了,甚至稍稍超出了徐璐的意料,哪有不高興的,很是爽快地就點頭同意。
“我果然沒有找錯人,就知道管大娘最是爽快,”徐璐一邊往自己臉上貼金,一邊拍了管大娘小小的馬屁。
管大娘哈哈一笑,與這小丫頭打交道,她多少也知道這丫頭的德性,爲了能多賣些錢,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不過卻並不討人厭,這丫頭在斤斤計較與爽快當中找了個非常合適的平衡點,雖然這小丫頭是有些精明,有時候砍價也會砍得讓人受不了,但她有時候也非常爽快,待人接物也還可圈可點,讓人無法真正討厭她。
管大娘從屋子裡出來,手上還拿着荷包,正在櫃檯處稱銀子,一位繡娘正在收拾荷包,忽然斜裡伸出一隻手來,“這個荷包,多少銀子,我買了。”
一個略顯傲慢的聲音響來。
徐璐回頭,是位中年美婦,四十不到的年紀,身後跟着兩個中年婆子,以及幾個丫頭,一看排場,便知身份不凡。
櫃檯處的繡娘趕緊說:“這位夫人眼光果真好,這荷包可是我店裡的鎮店之寶,無論是繡功,還是花錢式樣,都是頂尖的。夫人,您先瞧瞧。”
管大娘見當場有客人要荷包,趕緊離開櫃檯接待,並且準備把徐璐支到屋裡頭,她可不想讓徐璐瞧到她賣出的價錢呢。
哪知這婦人卻不看管大娘,而是看向徐璐,慢聲道:“這荷包是你繡的吧?”
徐璐說:“是的,夫人。不過荷包已經賣給了這位掌櫃,夫人若是想買荷包,請與掌櫃商議吧。”徐璐知道管大娘的心思,不過並沒在意。做生意的哪有不賺錢的,管大娘從她手上買下荷包,轉過手稍稍再裝飾一下,估計就是一倍兩倍的價格賣出去。這些錢是人家正大光明賺的,她也不會去不平或是不爽什麼的。
管大娘很是意外,對徐璐又高看了幾分,覺得這個小姑娘確實很不錯的,雖然愛財了些,卻難得地不貪多。
中年貴婦看了櫃檯上的荷包一眼,對徐璐說:“手藝還不錯,一個荷包能換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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