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泉州城內的官夫人來說,這陣子有關督撫夫人不能生養的謠言傳得很是兇猛,這些官夫人們一半是不解,一半又是幸災樂禍。
也是,儘管徐璐嫁得好,讓她們不得不仰視,但女人天生都有妒忌心理。看着別人倒黴,自己也開心。
但沒過幾天,又有新的流言出爐,據說督撫夫人不能生養一事,是有心人故意散播出來的,幕後兇手直指已致仕的前首輔楊家老夫人。這回的傳言也是有鼻子有眼,把楊老夫人的動機和目的,分析得絲絲入扣。
時常走家串戶的官夫人們,最不缺的就是小道消息,尤其知府夫人在公開場合親自證實,那麼,有關楊老夫人圖謀凌夫人寶座的事兒,肯定就是板上釘釘了。
然後,有關“楊老夫人因爲奢想凌夫人寶座,這才製造了督撫夫人不能生養”的謠言,不出兩日功夫,已傳遍了泉州城每一個活躍的官夫人耳裡。
正當官夫人們樂此不倦地消化着這驚人震奮的消息,摩拳擦掌地想像,督撫夫人在得知是楊老夫人在幕後弄的鬼,會怎生反抗時,從凌府裡又傳出另一則消息來。
督撫大人的親姨母,欲逼迫凌峰休妻。理由是,凌峰的新妻子,不能生養。
凌峰不同意,斥責爲無稽之談。徐氏進門一年不到,哪那麼快就得送子娘娘青睞的,少不得也要再等一段時日,哪有進門不到一年沒懷上就要休妻的,簡直荒唐。
“據說,徐夫人非常生氣,直說凌夫人命中無子,要凌大人早作打算,以免誤了子嗣大計。”明明屋子裡也沒幾個人,但這說話的李夫人,依然捂着脣,對自己的手帕交咬着耳朵。
屋子裡坐着三五位婦人,赫然是知府劉夫人,同知李夫人,以及泉州新貴,秦夫人,也就是名震泉州的帝王寵妃秦婉妃的孃家嫂子。
秦夫人念着阿迷佗佛:滿面的優色,“若真如此,那凌夫人的命運可就……”
劉夫人卻有不同的意見,“不至於,就算凌夫人當真命中無子,凌家也萬萬不會休棄的。”她看了秦夫人一眼,意有所指,“畢竟,凌家可是真正的勳貴世家。也只有目光短淺之人才會如此。”
李夫人點點頭,“劉夫人說得極是,這世上不能生養的女人多了去,也不見得都被休回家吧。”大不了讓爺們娶個二房納個妾,生下孩子養在自己跟前,依然行得通。
不過,李夫人心頭略有憂色,到底不是自己親生的,凌夫人未來的日子估計就要蒙上一層陰影。
秦夫人聽出了劉夫人話裡的意思,心裡冷冷一笑,雖然因自己妹子的關係,她與劉夫人不再敵禮,甚至還保持着點頭交。但內心裡,她依然瞧劉夫人不順眼。
“凌大人的品性,應該不至於如此。但凌家的長輩,可就難說了。”秦夫人與徐璐的關係不遠不近,也就是比點頭交好上些許罷。但女人間的交往,不能用常理來推斷。
看着徐璐倒黴,秦夫人擔心是有,幸災樂禍,更有,誠心相幫的心思,也有。
“這徐夫人也忒是討厭,不過是姨母罷了,淡吃蘿蔔閒操心。人家小兩口的事,關她什麼事?”
劉夫人看了秦夫人一眼,果然壞人做好事總會比好人做壞事更容易讓人感動。這人雖然勢利了些,不可一世了些,但總算沒有落井下石,也算難得了。
“這徐夫人也真是管得寬,凌大人只是她侄子,又不是她兒子,管那麼寬做甚?”劉夫人問李夫人,“不就是進門一年沒有生養麼?怎麼就變成了命中無子了?”
……
與劉夫人有着同樣迷惑的人不在少數,有關凌峰的大姨母強迫凌峰休掉凌夫人的傳言,從總兵林夫人的嘴裡傳出來,更是驚爆了無數只耳朵。
好些人聽到事情經過後,肯定要問,徐夫人怎麼就那麼篤定,凌夫人命中無子。
從林夫人那得到第一手消息再轉出來的副總兵趙夫人則不屑地道:“林夫人說得很清楚,是徐夫人從一個仙姑嘴裡聽的。因她閨女與吳家的官司打贏了,特地去向仙姑道謝。那位仙姑又對徐夫人說,凌夫人命中無子。徐夫人就坐不住了,趕緊回了凌府,要凌大人休掉凌夫人。”
說起仙姑幫徐夫人打贏官司的事兒,不免又涉及了仙姑道行的高深。
一些原本就信怪力亂神的官夫人們甚至聽說那位仙姑擺上陣法就讓徐夫人贏了官司,直呼“改日得空,也要去拜見仙姑。”
又一位夫人卻冷笑着說:“胡言亂語。明明就是招遙撞騙的招數,你們也信。”
但有人卻是深信不疑的,因爲有人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在徐家未打官司前,人家仙姑就對徐夫人說過一句“會心想事成”的話,還替徐夫人擺上陣法,並且說得很是明白,半月之內,必定心想事成。事兒果真靈驗了,徐夫人確實與吳家打贏了官司,還平白得了那麼多銀子。官司事件,就能證明仙姑確實有着高深的道行,就算這時候仙姑說說泉州城要榻,徐夫人也是深信不疑的。
一些不信鬼神不信仙姑法師的官夫人也有些動搖了。畢竟仙姑擺陣法在前,徐夫人贏官司在後,仙姑沒道行,也不至於敢說出那樣的大話。問題是,官司還贏了。
好些人就相信了凌夫人命中無子的說法,雖然同情徐璐,指責徐夫人多管閒事,卻也無可耐何。因爲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外人還真管不着的。
但也有質疑的聲浪,與劉夫人交好的同知李夫人就跳了起來,“真是笑話,徐家之所以能贏官司,關那撈付子仙姑什麼事兒?明明就是凌夫人私下與劉大人打了招呼,爲了穩重起見,凌夫人半夜裡還又親自登門,又與劉夫人打了道招呼,劉大人這才偏幫徐家。哼,這裡裡外外,全靠凌夫人周旋。這徐夫人也真不識好歹。還恩將仇報,真真是榆木腦袋。”
爲了證明自己所說不假,李夫人又把劉夫人擡出來。劉夫人也親自證實了,劉向東之所以偏幫徐家,確實是徐璐從中打了兩回招呼的。衆人恍然大悟,又紛紛指責徐夫人不厚道,恩將仇報。
這時候,又有人拍了大腿,“先前有關凌夫人不能生養的流言,再到如今凌夫人命中無子的事兒,會不會是同一人所爲?”
衆人你望我,我望你,一時間不敢吭聲。但心裡卻琢磨開了。
緊接着,又從凌府傳出一則消息,凌峰被徐夫人的言論惹得大怒,讓人把那所謂的仙姑找出來當面對質。徐夫人也爲了證明仙姑的法力高深,還親自帶路。
那位仙姑住在一城東效的一處閹堂裡,年約四旬左右,還頗有姿色,穿着灰色道袍,手持指塵,一臉莊重肅穆,身後還跟着兩個青衣童女,倒也有幾分仙風道骨的味道。
仙姑被“請”去凌家後,徐夫人領着仙姑,顯擺似地對凌峰道,“峰兒,仙姑到了。”
凌峰穩坐在位置上,徐璐也是不動聲色。
仙姑來到凌峰面前,打了聲佛號,觀看了凌峰一番,說:“觀閣下面相,是大富大貴之命,一生貴不可言。然,子嗣卻淒涼。請恕貧尼僭越,貧尼掐指一算,施主七年前曾有過一樁婚姻,施主前樁姻緣本是天作之合,然,天降橫禍,災星忽至,使得施主姻緣中段,孩子也未能留下,貧尼所說可否屬實?”
凌峰看向徐夫人。
徐夫人趕緊說:“我沒有說過,我可是半個字都沒透露過的,峰兒,你可要相信我。我這人雖然嘴碎了些,但不該說的我是絕對不會說的。”
凌峰看不出喜怒,又對仙姑問道:“那你看本官,何時能有子嗣?”
仙姑掐着指頭算了一會,這才道:“施主本是大富大貴之命,福澤深厚,貴不可言。唯獨子嗣卻較爲淒涼。不過施主不必灰心,貧尼替施主施道陣法,施主只需按貧尼所說去做,一年後,必定抱上大胖小子。”
徐夫人趕緊說:“仙姑,話也不能說絕了。我這個侄兒可是會當真的。”
仙姑傲然道:“貧尼替人算命看相,七十餘載,還從未有看漏眼的。若施主按貧尼所說操作,貧尼可用性命擔保,一年之後,施主必定抱上大胖小子。若有半句虛言,任施主處置。”
徐夫人臉色一變,絞着帕子,吃吃地問:“真,真有這麼靈驗?”
仙姑一臉傲然。自信心非常強大。
“然後呢,凌大人可有相信?”
說到這裡,那小丫頭忽然停了下來,一些正聽得帶勁的婦人瞪着眼疾問。
這小丫頭儘管只是丫頭,但因主子的身份地位,卻是毫不懼怕的,看了自家主子一眼,又笑嘻嘻地道:“後來呀,這位仙姑又對凌大人說……”
仙姑對凌峰說,“貧尼掐指一算,施主命格很是奇特,姻緣子嗣都頗有奇怪之處。若施主娶普通女子,必定無法開花結果。因施主命格古怪,必要選豬年出生女子,此女必須是中秋圓夜子時出生之人,方可結爲連理。此時生人,可與施主相生。施主有財有官有印,是世間少有的命格極好之人。然,世間萬物,從未有十全十美之事。施主官財印皆有,卻無子嗣運。所以必得找中秋圓夜子時出生之女,方能成功。”
凌峰大概被說動了,有些猶豫。又忍不住看徐璐。
那道姑又打量徐璐一番,說:“剛纔這位女施主與我說起過徐夫人的生辰八字,貧尼掐指算了一番,凌夫人確是命中無子。然,再仔細看凌夫人面相,發現施主額部骨質凸突,此乃不利夫星。眉間有灰,這將是事故纏身之兆。雖凌夫人命中無子,與凌大人的八字還算相合。此生必能善終到老。但凌夫人也要聽貧尼一句,凡事莫可強求,退一步海闊天空,忍一時,風平浪靜。”
徐璐呆呆地坐着,也不說話。
倒是凌峰似有不忍,又問道姑,“我夫人乃十二月初八出生,同日出生的人多的是,爲何別人有子,我夫人卻無子?”
道姑又說了一堆讓人聽得一知半解的話,就說徐璐也頗有富貴命,可惜命中就是無子。因她上一世做了些不好的事兒,這一世必不能圓滿。
凌峰又問:“你倒是神機妙算。”
道姑說:“貧尼給人算命看相七十八載,還從未曾失手過。”
徐夫人聽得心癢難耐,又問了道姑,“那請仙姑給我瞧瞧,我這人的命運如何?”
“夫人乃大富大貴之命,就是偶有煩惱,亦能逢刃而解。”
徐夫人高興至極,又把身邊的丫頭拉了出來,“這丫頭跟了我有好幾年了,一向聰明機伶,我都視她爲親生了,仙姑幫我看看,我這丫頭命運如何?”
道姑上下打量了丫頭,說了聲無量壽佛後,道:“夫人這丫頭,福相也是極好的,雖出生卑賤,卻有凌雲之姿,有貴人相助,將來定能衣食無憂。”
徐夫人追問:“怎生個衣依無憂?我還想把她嫁到大富家呢,仙姑幫我瞧瞧,我這丫頭可有做主母的命?”
仙姑不得已,又打量了丫頭一眼,說:“剛纔貧尼就說過,這位女施主雖出身卑賤,卻自有貴人相助。將來定能衣食無憂。貧尼也只能說這麼多了,天機不可泄露。”
徐夫人又問:“那我這丫頭,可會有子嗣?”
道姑又打量了這丫頭幾眼,說:“夫人這丫頭,面相確實不錯的,將來定有出息,至於子嗣,不出三年,必定能有。”
徐夫人雙手合什,嘴裡說着阿米佗佛。
凌峰卻不可置否,問:“你能算別人,可否算出自己的命運?”
道姑一臉鄭重,“我們有這樣一條祖訓,算命莫算己,算己死無疑。”
凌峰大笑一聲,“好,說得好。來人,把這招搖撞騙的騙子拉出去,杖斃。”
林夫人貼身陪嫁丫頭錦紅說到這裡,忽然口乾舌躁,就停了下來,“夫人,奴婢喝口水。”
總兵府衙的後堂裡,一羣婦人正圍坐在一起,由錦紅之口,凌家當日發生的事兒似乎就在眼前上演,峰迴路轉之處,卻又沒了下文,急得一干婦人抓耳搔腮。
“這死丫頭,趕緊喝,慣會弔胃口。”
“凌大人當真把那道姑殺了?”
錦紅喝了口茶水,這才繼續道,“那道姑不相信凌大人真要殺她。怒斥,凌大人,您怎能恩報仇報?”
錦紅學着那道姑的語氣,橫眉倒豎,倒也把當時的情景演得淋漓盡致,讓衆人能夠在腦海裡回想出那道姑的憤怒。
“凌大人看都不看那道姑,只說騙子膽子倒是不小,居然騙到本官頭上了。拉出去,杖斃。”錦紅很有表演開賦,學了凌峰的語氣後,又馬上恢復道姑的語氣,“那道姑見凌大人來真格的,就慌了神,趕緊向徐夫人求救,徐夫人,我是不是騙子,您最是清楚不過了。是不是?”
看着一干婦人眼睛瞪得老大,全盯着自己目不轉睛,錦紅得意至極,“只見徐夫人慢條斯理放下茶杯,慢慢得說,峰兒還真說對了,你就是個騙子,天大的騙子。”
“啊……”衆人驚呼出聲,紛紛不可置信地望着錦紅,“徐夫人當真這麼說?”
好一個蕩氣迴腸的鋒迴路轉!
“這怎麼回事?徐夫人怎會說那道姑是騙子?”
“那道姑不正是徐夫人請去的嗎?”十來位婦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問了起來。
林夫人趕緊揮揮手,“安靜,大家別吵,只錦紅怎麼說,錦紅,趕緊的,別賣關子了。”
錦紅知道,*來臨,也不賣關子,吭了兩聲,把當時的情形原原本本說了出來。
那道姑聽了徐夫人的話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道:“徐夫人,貧尼好心幫你贏了官司,你就這般回報貧尼的?你們這些官家人,果然是御磨殺驢好手段。”
徐夫人忽然冷下臉來,把茶盞摔到道姑腳下,怒斥:“大膽刁民,居然敢騙到我身上來了。”
那道姑更是憤怒悲憤,直指着徐夫人厲聲道:“好好好,過河拆橋本是官場中人最常見的本事,我原本還不相信,今日總算讓貧尼見識了。”
凌峰冷哼一聲,“是誰指使你的,只要說出了主使者,本官還可以饒你一命。”
徐夫人身邊的丫頭忽然笑嘻嘻地道:“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誰是幕後主使者。”
“那尼姑還不肯認輸,只見徐夫人說,峰兒媳婦的生辰八字,我給你的是假的,蠢貨。那道姑這才知道她上當了,鑽進了徐夫人早就設計好的籠子裡,也沒了底氣,一五一十的把幕後主使者全交代了。大家猜猜,誰是幕後主使人?”
“誰?”
錦紅正要說話,林夫人截過話,“那還用說,先前有關凌夫人不能生養的流言是誰散播出去的?”
衆人恍然,但仍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是她?”
林夫人不屑地道:“不是她還能有誰?諸位遠在泉州,肯定不知那位行事有多下作。”然後把楊老夫人以前在京城的所作所爲又說了遍,衆人聽得一愣一愣的,後來又聽錦紅說,那道姑也親口承認了,是受楊老夫人指使的,大家紛紛不可思議地驚呼出聲,然後又恍然大悟,總算明白了楊老夫人打的主意。
先是散播徐璐不能生養的流言,緊接着,拿徐夫人當馬前卒,一步一步地讓徐夫人鑽進所設的圈套中,等徐夫人贏了官司後,必會對所謂的仙姑深信不疑。然後這位仙姑就能趁着徐夫人對她的信任,說徐璐命中無子,徐夫人也絕不會懷疑。楊老夫人在算計徐夫人的時候,肯定也是徹底瞭解過徐夫人的性子。徐夫人本來就好強,對徐璐原本就沒好感,再加上所謂的仙姑的話對她的衝擊……楊老夫人的計謀已成功了一半。
楊老夫人也確實厲害,一步算三步,步步算計,絲絲入扣,對人物的心思揣測,對各個陰謀詭計的精微掌控,外頭的流言,再加上仙姑的“法力”,徐夫人這個至關重要的馬前卒,徐璐就算不給她孫女讓位,至少楊麗孃的一隻腳已踏進了凌家門。
聽着林夫人對楊老夫人往事中的回顧和評價,再分析針對徐璐一事的種種作爲,衆婦人寒氣直冒的同時,又全都不屑地諷刺出聲。
“可惜了,機關算盡,到頭來還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林夫人笑得幸災樂禍。
“如今凌大人也知道了楊老夫人乾的好事,就算她孫女是天仙,估計也不會多看一眼了。”
衆人分析了楊老夫人即將面臨的種種難堪,忽然又想到了問題的關鍵。
“怪事,不是說徐夫人對凌夫人看不順眼麼?這回怎的……”從錦紅的語氣來推算,徐夫人也是個妙人,不但臨門反踹了楊老夫人一腳,還是一記窩心腳,保證讓楊老夫人痛得睡不着覺,食不下咽。
林夫人解釋道:“因爲至始至終,徐家能贏得這場官司,凌夫人暗地裡可沒少出力。徐夫人再是刻板守舊,到底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
衆人恍然大悟,但又有新的問題了,有位夫人盯着錦紅,“真是怪了,凌家發生的事兒,你怎麼知道得一清二楚?”
一羣狐疑的目光又看向錦紅。錦紅笑嘻嘻地道:“奴婢剛纔故意賣了個關子,就等着夫人們問呢。李夫人倒是細心,第一個就問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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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驗大家的想像力和豐富的推理能力了。
李夫人的問題,就是我出給大家的題目,回答中了的,獎勵520小說幣幣。
汗,我沒有520小說幣,不過只要真有人答對了,我馬上去衝。一人100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