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於昨晚洪氏戚氏二人鬧的動靜實在太大,徐璐這個主母也不得派了老成持重的媳婦子過去訓了二人,並罰奉三個月。理由是不懂規矩,冒犯主子。
吃了午飯後,徐夫人以及徐夢蘭來了。同行的,還有徐夢蘭的婆母,吳太太。
徐璐打從心裡不待見吳太太,見了面也沒有好臉色,冷冰冰的模樣,只招呼着徐夫人母女入座,吳太太更是看都不看一眼。
“大姨母,臉色好差,是不是還在替夢蘭表妹的事兒擔憂?”她看着徐夢蘭,道:“表妹,你的事兒,我已經對你表哥說了。你表哥很是生氣,茶盞都摔壞了好幾個,直說吳家欺人太甚。後來聽說表妹還留在吳家,更是埋怨我,說那種人家,還要來做甚?早早斷了乾淨。依表妹的出身和豐厚的嫁妝,就算與吳家和離,就憑着令國公府的千金,凌某人的表妹,同樣能梅開二度。何必非要在一根樹上吊死?”瞟了一臉難堪的吳太太,徐璐又故意加了句,“尤其還是一顆歪脖子樹。”
徐夫人大是解氣,看了鼻青臉腫的吳太太一眼,只覺揚眉吐氣。
你吳家就算攀上定國侯府葉家,可以不把令國公府放眼裡,但我妹子可是安國侯夫人,侄兒凌峰可是堂堂安國侯府世子,又簡在帝心,跺跺腳,吳家就只有被碾死的份。
吳太太臉紅似要充血,徐夢蘭卻是低垂着頭,道:“表嫂快別說了,我生是吳家的人,死是吳家的鬼,爲人媳婦的,哪能嫌棄婆家的道理?”
徐璐目瞪口呆,下意識望向徐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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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夫人也是滿臉的無耐和憤懣。
成氏面無表情,似是早已習慣這個小姑子的賢惠。
倒是吳太太卻感動地抹了淚水,“這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此話果真不假。這麼好的媳婦,當時我怎麼就做了那等糊塗事呢?”很是痛心疾首的無比悔恨。
吳太太臉上還帶有被吳老爺毒打過的痕跡,一張本來就橫圓的臉更加恐怖,好一副母夜久形像,入木三分,生動鮮活。
徐夢蘭趕緊說:“婆婆休要自責,您也是被刁奴矇蔽而已。媳婦哪能怪您呢?”
吳太太垂淚道:“好孩子,你是個好的,這麼的賢惠,又如此的心善。可我卻對你做了那等豬狗不如的事,我,我這心裡就跟油煎似的,簡直就沒法子見人了。”
徐夢蘭一臉賢惠溫柔地道:“婆婆,夢蘭沒有怪罪您的意思。天下無不是的長輩,夢蘭哪能怨您呢?要怨,也怨夢蘭做得還不夠,以至於讓婆婆被刁奴矇蔽。說來說去,還要怨我,我身爲掌家人,身邊出現了刁奴都不知道。”
吳太太感動得淚水連連,“好孩子,你這事兒怎能怨你呢?都要怪我,這麼好的媳婦,打着燈籠都難找,偏讓我不識好歹,讓你受了那麼多的委屈。”
然後,婆媳二人就在那你一言我一語地相互自責。
徐璐無語至極,忽然連話都不想說了。
她一心想替徐夢蘭撐腰作主,可身爲受害人的她反而替加害人說盡好話,她無話可說。
徐夫人也一臉的慘不忍睹,即痛恨吳家的作派,又氣女兒的不分青紅皁白,濫賢惠。徐璐心想,估計徐夫人私底下沒少給徐夢蘭洗腦,但徐夢蘭一心沉浸在賢惠的名聲裡不可自拔,說不定母女倆還鬧了衝突。瞧人家成氏,眼觀鼻,鼻觀心的模樣,顯然也是被徐夢蘭的濫賢惠弄得沒了脾氣。乾脆就一句話都不吭了,任她折騰去。
屋子裡詭異地沉靜着,徐夢蘭與吳太太表了賢惠,吳太太也向徐夢蘭承認自己的錯誤和悔恨,因沒有人出面打圓場,婆媳二人說着說着,也說不下去了,只好住了口。
徐璐實在是無語至極,也沒有心思說話,就那樣乾坐着。
她看得明白,吳太太身爲官太太,一向最重臉面的,卻頂着這張慘不忍睹的尊容出現在凌家,想來也是有求於凌家。
至於目的,徐璐自然也是清楚的,如今知府大牢裡,不但關押着吳太太的貼身婆子周玉芝,吳太太已出嫁閨女的丈夫,也就是吳家女婿,海成柏。
身爲吳太太的第一心腹,周玉芝自然知道吳太太這些年來對徐夢蘭的所作所爲。吳家女婿是周玉芝咬出來的,吳太太把從徐夢蘭那半騙半搶來的產業,全交由女婿打理,得到的營收全落入自己口袋。更甚者,也是這吳家女婿慫恿吳太太甩掉徐夢蘭,讓吳家大爺另娶新人的禍首。
而徐璐也知道吳家女婿介紹的那戶人家,也是大有來頭的,還是堂堂定國侯的閨女葉怡。更知道這些年來,吳家太太爲了哄騙徐夢蘭的嫁妝,可是無所不用其及。若真把這事兒如數告知給徐夢蘭,再是濫賢惠的人,也不會再這般賢惠下去了吧?
但這吳太太也厲害了,居然來個丟車保帥,一棍子把服侍自己多年的奴才打成刁奴,一副自己受人矇騙的可憐角色,成功給徐夢蘭洗腦。估計就算周玉芝真被放了出來,向徐夢蘭摳心挖肺,她也不會相信了吧?說不定還會認爲周玉芝真乃惡奴,爲了脫罪,居然攀咬主子呢。
看着一臉賢惠的徐夢蘭,徐璐很是鬧心,心頭也堵堵的,說不出的憋悶。
徐璐心頭有氣,卻又發作不得,這種滋味可不好受,直接就表現爲,不吭聲,不動作,任由屋子裡的尷尬成災。
徐夫人輕咳一聲,痛心埋怨地瞪了女兒一眼,說:“我兒就是心地善良,都到這般田地,依然一心向着婆家,果真是女生向外,罷罷罷,這嫁出去的閨女潑出去的水,你們吳家的事,我是不會再管了。你們愛怎麼着就怎麼着吧。”
成氏看了婆母一眼,又繼續裝木頭,一言不發。
徐夢蘭卻是一臉受傷,忍不住拉長聲音,“娘……”
徐夫人臉色很是難看,“你別叫我娘,你們吳家的事兒,與我徐家何相干?”但話雖如此,女兒在婆家能否過得好,還得決定孃家的態度。她這個當孃的若不給她撐着,吳家又豈會真把女兒放心上?
徐夫人是恨毒了吳太太的,不止霸佔了女兒嫁妝,把女兒玩弄於鼓掌間不說,還拿捏着女兒時常回孃家打秋風,使徐家不得不替吳家擦屁股。
更可恨的是,吳家大概也知道女兒三番五次向孃家伸手要錢要權,已讓徐家上下厭煩至極,覺得女兒已沒了利用價值,就一腳踢開不說,還妄想把徐家也拿捏在手心,這是何等的陰毒妄爲?
可嘆女兒到了這個時候,還執迷不悟,一心爲着婆家說話,甚至還爲了替吳家擦屁股,居然求到徐璐頭上去。如果說徐璐買賬還好,若是不給面子,女兒在吳家哪還有面子可言?
女兒雖然糊塗,可也不是不知好歹的,如今卻變得面目可憎,一心幫婆家算計孃家,徐夫人再是疼惜她,也不免心灰意冷。
徐夫人越是對女兒失望,越是恨吳太太。
可以說,徐夫人對吳太太的恨,已如東海之水,延綿不絕。
徐夫人矛盾至極,她很想不管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可骨肉連心,若是不管她,她在婆家日子也難熬。思來想去,最終徐夫人仍是靦着一張老臉,對徐璐道:“峰兒媳婦,你這個表妹就是個心軟的,可有的人,就就愛拿捏着她的心軟,把她往死裡欺負。我是沒法子替她撐腰了,還望峰兒媳婦看在親戚的份上,好歹相幫一二。”
徐璐說:“大姨母過獎了,表妹並不覺得受了委屈呀。是不是,夢蘭表妹?”
徐夢蘭絞着帕子,訥訥地道,“表嫂說笑了,有爹孃在,還有表哥表嫂在,我又何來委屈之說?”
徐璐看着徐夫人,“大姨母也聽到了,夢蘭表妹並不認爲她受了委屈。咱們還真是淡吃蘿蔔閒操心了,呵呵。”
徐夫人臉色很是難看,痛心疾首不說,更是大失所望。顯然對這個女兒的糊塗也是無可耐何到極點了。
徐夢蘭卻看着徐璐,“表嫂,原本咱們吳家丁憂期間,是不該四處走動的。但因家中出了個刁奴,不但矇蔽婆婆,還離間我們婆媳間的感情,這等惡奴,死一萬次都不爲過。劉知府也太心慈手軟了些,這等刁奴,還與她客氣做甚?直接打殺了便是,卻是不必再放出來害人了。表嫂以爲呢?”
徐璐盯了徐夢蘭半響,說:“表妹與我說這事兒做甚?表妹若覺得那刁奴該死,直接與劉知府說便是了。”
徐夢蘭趕緊說:“我也是這麼想的,可劉知府卻是不肯聽我的,非要說那刁奴是受我婆母指使。我婆母又豈是那種人?分明是那刁奴爲了脫罪,故意攀咬婆母,就是要離間我們婆媳間的感情。那刁奴在衙門一天,婆婆就要受罪一日。婆婆是我長輩,我這做媳婦的,豈能坐視不理的?所以還請表嫂出個面,去與劉知府打聲招呼,把那刁奴早早處置了吧。也免得她再胡亂攀咬人,更連累吳家的名聲。”
徐璐真想仰天長嘯,這是打哪來的奇葩呀?怎一個賢惠了得呀?
吳太太見媳婦總算開了口,這才趕緊道:“讓親家奶奶笑話了,這事兒原是我的錯,不該糊塗,聽信饞言,委屈了媳婦。如今總算明白過來,更是後悔死了。那刁奴可惡透頂,這些年來可把我坑慘了。也虧得媳婦不計前嫌,還肯原諒我。可饒是如此,一想着以前的所作所爲,這張老臉,簡直沒地方放了。”然後羞愧至極地低下頭來,拿帕子抹眼,一副確實羞愧不已近神色。
見沒有人理會自己,吳太太也不知是怎麼想的,又繼續道:“至於我那女婿,他一向是忠厚的,哪能霸佔妻嫂嫁妝的道理?分明就是那刁奴混說。我那女婿再是忠厚老實不過的,因媳婦出身大家子,卻不善經營,所以自動把鋪子田莊交由我手上,要我打理。我是個婦道人家,也不懂營生的,所以只好交給大女婿。當時媳婦也是同意的。我那大女婿家中世代經商,也頗有經商天賦,這不,嫁妝交到他手上,這才幾年間,媳婦的嫁妝就翻了幾翻。因要把生意做大,前兒個買了艘航船,準備做海上生意。海上生意利潤雖然高,但所需資金也雄厚,女婿把所有銀錢都投到商船上,因航船纔出了海,大概也要三五個月才能看到收益。所以這陣子大家手頭確實有些緊,就有騰挪不開的時候。不過大女婿說了,再堅持三五個月,利潤就翻倍了,到時候咱們家都能得到分紅。可就在這緊要關頭,大女婿卻被那刁奴攀咬,被弄進了官府,如今都還在官衙裡出不來。女婿是海家的主心骨,一日沒了他,家中豈不亂了套?那海上生意豈不要大受影響?所以懇請親家奶奶發發慈悲,看在夢蘭的份上,恕了我那女婿吧?我那女婿經商多年,家中財產萬貫,如何會貪墨妻嫂嫁妝的道理?”
屋子裡,包括徐夫人在內,一個個把頭別到一邊,不肯看吳太太,似乎多看她一眼,簡直要玷污了眼睛似的。
徐璐也是副慘不忍睹的神色,臉皮厚到這種程度,生平未見,今日總算得以開了眼界。
“這綠豆餅不錯,大姨母和表嫂多嚐嚐,很好吃的。”徐璐拿着塊綠豆餅放嘴裡咬了口,然後誇讚道:“我這陣子天天都要吃上幾塊才肯罷休。”
徐夫人和成氏依言拿了塊綠豆餅咬了口,徐夫人勉強笑道:“不錯,確實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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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氏仔細打量綠豆餅上金黃色的蛋卷,“做得可真好,這蛋卷是如何弄上去的?”
徐璐解釋道:“很簡單的,就是取鴨蛋清加署粉兌勻,放油鍋裡煎成餅子,取綠豆粉和糖拌勻,放進蛋卷裡,做成圓形狀,再放蒸鍋裡蒸熟,冷卻後,再放油鍋裡炸至金黃色澤,就可以吃了。吃進嘴裡,先是蛋卷的香味,再是綠豆粉的細膩清香。”
成氏說:“聽弟妹這麼一說,我才發覺,這味道果真美味。我以前在京城,還從未吃過呢,還真好吃的。”
徐璐微笑着,“表嫂若是喜歡,等會子讓廚娘再給表嫂多做幾盤。”
“多謝弟妹。”
吳太太見衆人居然不顧正事,一味說起點心來,大爲不滿。但因爲她有求於人,再來理虧在先,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只好與徐夢蘭使了眼色。
徐夢蘭有些不滿地看着自己的娘和嫂子,望着婆母雙眼裡的濃濃血絲,又見徐璐白嫩毫無瑕疵的面容,不知怎麼的,就看徐璐不順眼了。
“表嫂。”徐夢蘭揚着頭,喊了聲。
屋子裡清靜了一會,徐璐慢條斯理地吃着點心,淡淡看她一眼,道:“表妹,也別光顧着說話,吃點心呀。瞧你,都瘦成什麼樣了,還有,臉色也這麼暗黃,這可不成的。表妹就算賢惠,也得愛惜自己才成。我屋子裡還有幾盒美容養顏的珍珠粉,表妹若是不嫌棄,就拿去用吧。反正也沒花我半分銀子,全是你表哥買的。”
“你表哥說,男人養老婆天經地義,哪能讓妻子花自己嫁妝的道理。這要是傳揚開去,不止男人沒臉,連累整個夫家都會讓人戳背脊骨的。是不是呀,吳太太?”
徐璐是真心看吳太太不順眼的,惡毒到這種程度的人,也是世上罕見。她的俐牙利齒也就有了發揮的餘地。
不愧爲吳家太太,果真有兩下子,徐璐如此露骨的諷刺,依然沒能撼動她,連半分尷尬都沒有,反而點點頭說:“親家奶奶說得極是。我們家雖非大富大貴,卻也能自給自足,哪能動用媳婦嫁妝的?不過夢蘭就是賢惠,時常拿自己的嫁妝幫補家用,總歸是媳婦的一片孝心。我們吳家娶了這樣賢惠的媳婦,可是幾世修來的福氣呢。”
徐璐附和着,“是呀,天大的好福氣呢。”
徐夢蘭又一如以往謙虛了幾句,然後吳太太又一如以往地誇了她,徐璐心頭膩歪到不行,又不好說什麼,只好眼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徐夫人也是失望透頂,憤恨無耐,痛心,以及恨鐵不成鋼,使得她睛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從鼻吼裡哼出了聲。
屋子裡都沒人吭聲,吳太太和徐夢蘭說了半天的話,發現沒有人理會自己,饒是她臉皮再厚,這會子也頗覺面上訕訕的。但她已無退路可走,只好硬着頭皮道,“親家奶奶,先前確是我的不是,做了許多糊塗事兒,連累媳婦受了諸多委屈。我也知道親家奶奶對我有諸多不好的成見,我也不替自己辯駁什麼。不過到底是一家人,打斷了骨頭連着筋,一家人也不說兩樣話,這牙齒還有碰到舌頭的時候,是不?我年紀大了,家中大小鎖事也全交由媳婦打理。媳婦與閨女感情一向好,如今我那大女婿被關在大牢裡,我那閨女六神無主,成日裡都在夢蘭跟前以淚洗面。夢蘭自來就疼她,也心疼得不得了。哪見得着妹夫在牢裡受苦?還請親家奶奶發發慈悲,看在夢蘭的份上,饒恕則個。”
徐夢蘭被點醒了般,趕緊對徐璐道:“表嫂,我與小姑子感情一向好的,一直拿她當親妹子來疼的。如今妹夫被刁奴所害,陷入牢獄之災。妹妹成日裡以淚洗面,看得我好是不忍。還請表嫂行麼好,看在妹子的份上,把我妹夫放出來吧。”
徐璐盯着徐夢蘭,淡淡地問:“夢蘭表妹,那海成柏一心奪取你的嫁妝,你怎的還要替他求情?”
吳太太急了,“親家奶奶誤會了,我那大女婿也是家財萬慣的,如何會貪默妻嫂的嫁妝?主要是媳婦不懂營生,生怕嫁妝縮手,這才主動交由我手上,要我幫着打理。我一個婦道人家,如何懂得營生,我可不敢妄自作主,就經了媳婦的同意,交給了大女婿打理。大女婿經營起來還是不錯的,媳婦也是清楚的。是不是呀,媳婦?”
徐夢蘭點頭,“是的,表嫂,妹夫並未貪墨我的嫁妝的。表嫂,您肯定是受刁奴矇蔽了。依我看,把那周玉芝亂棍打死纔好,免得她胡亂攀咬人。弄得咱們家四分五裂的。”
看着徐夢蘭賢惠的臉寵,一副氣忿模樣,徐璐暗暗嘆口氣,再一次做垂死掙扎,“可是那海成柏已經親自承認,他已把你的嫁妝賣得七七八八了,如今全兌現爲海家的產業了。”她看着吳太太,微微一笑,“海成柏還親自承認,不止表妹你的嫁妝被他佔爲已有,就連他妻子,貴府大姑奶奶的嫁妝,也全都改爲海家的產業了。也就是說,你的嫁妝,還有貴府姑奶奶的嫁妝,已全讓海成柏給貪污怠盡。表妹,到了這種時候,你還要替他說話?”
徐夢蘭茫然,徐璐繼續說道,“貴府姑奶奶已是海家的人,就算嫁妝被海家佔了去,也不過是人家小兩口的私事,咱們也是管不着的。到是你,表妹,你的嫁妝讓小姑子的丈夫給霸佔了去,即不姓徐,又不姓吳,而姓海,你可就虧大了。”
徐夢蘭茫無而無措,忍不住看了吳太太一眼,滿面的震驚。
吳太太麪皮抽動,強自鎮定道:“不可能,大女婿不是那樣的人。”
徐夫人雖然憤怒,但見吳太太大變的臉色,又忍不住幸災樂禍起來。
“呵呵,媳婦的嫁妝居然讓女婿給得了去,吳家果真是大方。女兒居然比兒子重要了。”
可不是麼?女兒再重要,總歸是別家的人了,兒子纔是維繫宗族傳承的最終力量。不管是貴族也好,還是普通老百姓也罷,兒子的重要性不言而明。沒有人會本末倒墨地爲了維護女兒而損害兒子的利益。
以吳太太的德性,拿媳婦嫁妝給親閨女貼補嫁妝的事兒完全乾得出來。但以吳太太的精明,也不可能拿媳婦和閨女的嫁妝全讓女婿得了去。媳婦好歹是自己家的人,媳婦的嫁妝越多越好,將來還可以留給兒子,留給孫子,哪有留給女婿的道理。除非吳家大爺不是吳太太親生的。
看吳太太強自鎮定下抽搐的面容,徐夫人就知道,吳太太是終日打雁,最終讓雁給逐了眼。儘管氣憤女兒的是非不分,但見吳太太這般,心情又大好了。
徐璐又笑咪咪地道,“果真是一個女婿半個兒,這女婿和媳婦比起來,還是女婿重要多了。既然吳太太心疼女婿,夢蘭表妹也不計較嫁妝的事兒,我也不好再做這個惡人了。罷,我這便讓人去通知劉知府,讓他儘快放人。”
吳太太六神無主,不可置信,震驚,還有憤怒,懷疑一一在那張青腫發紫的胖臉上閃過,徐璐也知道,吳太太再是疼惜閨女,也斷不會拿吳家的產業無條件地貼補女婿家的,尤其是自己閨女的嫁妝也讓海家佔了去,如今還把自己媳婦的嫁妝也佔爲已有。對於夫家來說,媳婦嫁入自己家,她的一切包括財產,都是自家了,斷沒有貼補外人的道理。想着媳婦的嫁妝白白便宜了外人,吳太太不震怒纔怪。
儘管還在懷疑階段,但吳太太再也坐不住了,趕緊告辭離去。
徐璐也不留客,好整以遐地道:“吳太太這是要去海家吧?呵呵,是該去一趟了。”
吳太太強笑着說了幾句客氣話後,又攜了徐夢蘭一道離去,“媳婦,我可是一日都離不得你了,還是你隨我一道去海家,看看你妹子。”吳太太知道,此時此刻,是絕不能讓徐夢蘭與孃家人過多接觸的。得隨時把她拘在身邊,以免被她孃家人洗了腦。
徐夢蘭也沒有想太多,也正有此意,用她的嫁妝貼補吳家,她當然沒有怨言,因爲吳家纔是她的根,但也不至於貼給海家,那她成什麼了?
徐夢蘭臨走前,看了徐璐一眼,低聲道:“表嫂,剛纔您說的可是真的?”
徐璐實在是受夠了徐夢蘭的是非不分了,沒好氣地道:“表妹去一趟海家,問個清楚不就得了。何必又來問我?”
碰了個釘子,徐夢蘭有些不快,嘟嚷道,“不愧爲表嫂,嫁給我表哥確實威風呢。”
徐璐揚眉,毫不客氣地冷聲道:“哪比得上表妹,爲了維護婆家,連孃家都不顧了。”
徐夢蘭緊抿着脣,一言不發地轉身,對徐夫人福了身子,“娘,我走了。您多保重。”
徐夫人滿面的倦色,心灰意冷。成氏客氣了兩句,就不再吭聲。
等女兒走後,徐夫人這才悲從中來,“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哦?怎麼就生了這麼個孽障?”
成氏老神在在地坐着不動,即不勸解,也不安慰。徐璐也是如此,淡定地喝着她的茶,實際上,她的肚子都已被茶水灌飽了。
徐夫人哭了兩聲,見沒人接自己的話,未免尷尬,她不好對徐璐使氣,只好瞪了成氏一眼,“我背有些酸,替我捶捶。”
成氏不得不起身,給徐夫人有一下沒一下地捶着背。
徐夫人恨這個兒媳婦不中用,緊要關頭總是不與她一條心,害得她每每孤掌難鳴,心頭有氣,就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地道,“沒吃飯呀?重些。”
成氏加大了力氣,但依然沒什麼力道,徐夫人又粗聲粗氣地道:“重些,再重些,怎麼這麼笨?這麼點事兒都做不好。”
徐璐看不下去了,不得不說:“大姨母,咱家別的沒有,就丫頭多的是。讓丫頭服侍就成了,哪用得着讓表嫂服侍,太大材小用了。”
徐夫人粗氣粗氣地道,“媳婦服侍婆母天經地義。怎麼,成氏,讓你服侍我,你還不樂意了?”
成氏淡道:“媳婦不敢,媳婦這不是在服侍您嗎?”
“哼。”徐夫人別過臉來,滿面的不順。又發現徐璐嬌嫩如花的臉色,火氣又衝了出來,陰陽怪氣地道:“峰兒媳婦纔是福氣的,公婆不在身邊,你這日子倒是舒心。”也不等徐璐開口,又說道,“你婆母遠在京城,兒女也不在身邊,你倒是好,自己在這邊享受。也不回京服侍公婆去。依我說,你都已進了凌家的門,就該盡媳婦的責任。哪還能由着性子,一味的在這邊享清福?”
徐璐無語至極,這就是典型的欺軟怕硬,不對,應該是過河折橋。需要她的時候,好言好語,不需要她了,就原形畢露了。
徐璐今天也是火氣老大,一直沒法子壓下去,剛纔被吳太太的無恥下流給氣得滿心不順,又被徐夢蘭的濫賢惠弄得鬱悶至極,如今又讓徐夫人拿她當軟柿子,泥人還有三分土著人性呢。
於是徐璐冷然道:“看來那日我說過的話,大姨母又給忘了。我婆母之所以沒讓我回京服侍,一來也是心疼體貼爺,讓我跟在爺身邊,服侍他飲食起居,替他打理後宅,讓爺無後顧之憂。二來也是要我早早給凌家生下嫡子。如今我這肚子還沒動靜,大姨母就要把我趕回京城,成的是什麼心?”她憤怒地把茶盞重重放在几子上,冷着臉道:“現在我實在不得不懷疑,大姨母究竟是不是凌家親戚。不替凌家子嗣考慮,反而處處阻礙我生下爺的嫡子,究竟是何居心?”
徐夫人張口結舌,目瞪口呆。
成氏依然低眉順目地給婆母捏肩捶腰,但脣角卻是揚起了某些嘲弄的弧度。這陣子婆母確實諸事不順,逮着誰就要訓上一頓才肯罷休。如今總算跌到鐵板了,真是活該。
身爲徐家媳婦,成氏再是瞭解婆母的性子不過了,就愛使長輩的威風,胡亂干涉。好些年紀輕的媳婦子面皮薄,又注重名聲,少不得要忍氣吞聲,這就越發縱出了婆母不可一世的囂張氣焰來。如今惡人自被惡人磨,成氏打從心裡痛快。
徐夫人尷尬了好一會兒,最後不得不自已打圓場,對成氏道:“呵,你瞧瞧你這個弟妹,我說她一句,就十句八句的等着我。不愧爲峰兒的媳婦,這張嘴皮子就是利索。看來咱們也不必操心了,峰兒媳婦這麼的厲害,誰敢惹她呀,依我看,就是我那妹子來了,恐也佔不了便宜呢。”
成氏很是佩服徐璐的牛氣,恨不得拍手叫好,但婆母的面子又不得不顧,只好說了句:“這樣纔好。身爲媳婦若是太過面軟,就像姑奶奶一樣,少不得要受婆家磋磨。”
徐夫人窒了窒,臉色青青白白,恨恨地瞪了成氏,卻再也不敢隨意開口了。
徐璐大呼過癮,忍不住對成氏投去意味深長的一瞥,什麼叫戳心窩,這就是了。瞧她把徐夫人戳得什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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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把吳家的事兒了結後,凌峰前妻一家子就會登場啦。不要急,愉愉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