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氏戚氏當然想服侍爺們呀,可凌峰卻支了她們來服侍主母,這說明了什麼?她們的美色並不被爺們放有眼裡。再則就是,這個年輕的夫人在爺們的心中着實不一般的。
徐璐不清楚她們的心思,見她們不願退下,依然要服侍自己,心頭奇怪,什麼時候這二人如此懂禮數了?
反常即爲妖,她纔不敢隨便放她們進入自己的屋子,再一次下了逐客令。
這時候,凌峰也進來了,對二人揮手道:“這兒已有人服侍,你們下去吧。”
語氣威嚴而冷淡,甚至正眼都不瞧一下,競然無人敢抗辯,戚氏動作僵了一下,勉強擠出笑容福了身子離去,身後跟着垂頭喪氣失魂落魄的洪氏。
戚氏自負美貌,卻在凌峰跟前吃了不小的釘子,已是心灰意冷。但見洪氏比她更爲失落,心下又平衡了。先前凌峰派人三番五次送禮物給洪氏,可沒把她給眼紅死,現在洪氏依然落得同她一樣的下場,顯然,在凌峰心中,這個洪氏也沒什麼特殊的地方。這麼一想,戚氏又心態平和了。
“爺怎的不讓兩位姨娘服侍?”徐璐給凌峰寬了衣裳,一邊笑問,“可是此二人不合爺的心意?”
凌峰不答,徐璐又自顧自地說,“肯定是爺捨不得我傷心,或是爺發現了我的好,更加襯得這二人的俗不可耐。”
“還不來服侍爺洗腳。”凌峰坐到牀上,神色不變,但脣角卻笑了起來。
嫁給凌峰這麼久,她也沒有親自給凌峰洗過腳,但此刻心情甚好,徐璐並不建意給他洗腳。
徐璐蹲了下來,身上的茄紫色嵌牡丹花骨朵的裙襬緩緩迤邐開來,如同一副上等圖畫。徐璐挽了寬大的妝花緞面袖口,可惜手才沾到盆子,袖子又掉了下去,她繼續挽,但只要放下手臂,又要掉下去,不由忿忿地把袖子打了好幾個折,並惱怒地譴責道:“這是誰做的袖子,一點都不好做事。”實際上,也只有奴才或平頭老百姓纔會穿窄袖的,主要是窄袖方便做事。穿寬袖的人都是衣來伸手餓來張口的夫人奶奶,她們不用做事,就只需穿得美美的就成了。所以設計衣裳的裁縫們,哪能想到,徐璐這個主母,穿着寬袖無法做事的窘態。
凌峰哈哈一笑,“穿這種衣服的人,可不是用來做事的。把衣服脫下來不就得了?”
徐囊白他一眼,“那豈不便宜了你?”
“不便宜我,又能便宜誰?”凌峰笑呵地把一雙溼腳擡了起來,示意她拭腳。
徐璐從善如流地拿過雪白的帕子,把他的腳包裹住,凌峰又有話說了,“果然不是服侍人的料,哪有你這麼抹腳的?腳指逢裡的水都還還抹到呢?”
“得寸進尺是不是?”她揪了他一把。
“看在爺如此潔身自好,不被美色所迷的份上,少不得要對我好些吧。你就是這樣回報我的?”凌峰不滿了。
徐璐心下又是一軟,但嘴裡卻說:“什麼潔身自好,整一個大色胚。”
“我這個色胚只對你色。”凌峰一臉壞笑。
徐璐臉蛋兒紅了又紅,心裡甜甜的,軟軟的,又忍不住問道:“洪氏戚氏也是少見的美人兒,爺怎麼就不待見她們呢?”
“什麼樣的美人爺沒見過?還稀罕她們?”凌峰趿了鞋,驕傲地起了身,揹着雙手走了兩步,一副指點江山的架式,“仗着點美色就以爲能夠把男人掌握在手中,哼,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
從他剛纔這句話裡,徐璐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凌峰這樣的男人,不容易陷入美色誘惑當中,更不會受美色左右思想。看來她以後也得注意了,千萬別仗着他對自己的寵愛就爲所欲爲。
大概也知道徐璐這個主母在凌峰心裡的地位,這幾日裡,洪氏戚氏對徐璐格外恭敬,每日裡晨昏定省,風雨無阻。
徐璐總算享受了一回做主母的威風感覺,按理說,懂規矩的姨娘對主母來說是好事一件,可徐璐卻痛苦不堪,因爲她們每日裡來得太早了,她想睡個懶覺都不成了。
忍了四五日,徐璐總算忍無可忍,讓她們不必再過來服侍,她身邊多的是丫頭侍候,實在不差她們二人。
洪氏二人也大概打聽楚了凌峰的作息時辰,每日雞鳴時分就起牀,去西廂房練半個時辰的劍,卯時左右吃早飯,然後去衙門辦公。直到太陽下山纔會回來。她們也就把時間湊在雞鳴時分來到衡蕪院,太陽下山後就趕緊過來。她們的算盤打得是好,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凌峰每次見到他們,都是大手一揮,“都下去吧,這兒不用你們服侍。”懾於凌峰的威嚴,二人也只能含恨退去。
得不到凌峰的青眯,二人哪還有功夫服侍徐璐,只是不好明說罷了。等徐璐開了口,正是求之不得的。
總算打發了這二人,徐璐也是長長吁了口氣,明日她總算可以睡一個懶覺了。
……
這日早晨,豆綠從針線房裡出來,手上提着個包裹,回到衡蕪院後,把包裹打開,露出十來張用棉花做的墊子,墊子長約七八寸,寬約四五寸,約有三寸厚。這是針線上特地爲女主人縫製的護葵墊。每月徐璐的小日子到來,都要用去十來片護葵墊。全是用棉花和棉布製作而成,方便也安全,但唯一的缺憾就是比較費功夫,並且費銀子。但凌家家大業大,儘管徐璐嘴裡說着奢侈,卻是用得最歡的一個。
天知道,以前在孃家時,她用的全是不用的舊布條拼成的,麻煩不說,一旦被染了就硬得硌肉。
去了淨房,墊上墊子,主僕二人心情都不怎麼好。
“少夫人……”豆綠一臉的憂心忡忡,“以前里正家的閨女嫁人後五個月肚子就鼓了起來,不到一年就生了娃娃。夫人您嫁給爺也有八個月了吧?”
徐璐沉重地點了點頭,“看來是該請個大夫好生瞧瞧了。”
這日裡,天氣正好,又是一個美好的豔陽光,徐璐穿戴一新,讓人備了轎,領着凌家的護衛,去了段記布莊,親自挑選布料。
早得了消息的管大娘夫婦趕緊在門口迎接,並親自掀了轎簾,扶着徐璐下了轎。
“少夫人尊貴,只需在家中坐鎮便是了,您一個吩咐,小的們自帶着布子進府,讓夫人親自挑選,哪能讓夫人親自走這麼一趟的?”看着薑黃底纏枝花小豎領中衣外頭是蔥綠對襟喜相逢八團妝花緞棉長褙子的徐璐,下身是綠地六福湘裙,點藍鳳凰口銜一顆紅色寶石的鳳釵插於單髻正中,簪着鏤空穿枝玫瑰紋金釵,垂珠耳環,儘管簡單,卻也顯示着身份的貴重。
一年前,人家還只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姑娘,如今,授身一變不堂堂督撫夫人,還是朝廷一品誥命夫人,身份上的巨大轉變,使得管大娘感嘆萬分。果然應了那句老話,欺老莫欺少呀。
徐璐笑容真誠,輕聲細語,“呆在家中也怪無聊的,乾脆趁此機會,出來透透氣也是好的。”徐璐把話說得半真半假,面對管大娘,徐璐還是很尊重的。管大娘以前對她有諸多照顧,她對她只有感激的。尤其明知她現在已是督撫夫人,卻依然謹守本份,徐璐就更喜歡她了。
“不過我仍是覺得,夫人有什麼事兒,只管吱一聲便是。”
徐璐笑了笑,不豫在這上頭扯太多話題,轉移話題,“天氣也漸漸明朗了,得給大夥制兩套春裝。還有,再替我選幾件透氣舒適的,我想給爺做幾件中衣。”
管大娘滿臉的笑意,“沒問題,咱這間鋪子,雖算不得規橫宏大,但布料卻是應有盡有的。夫人這邊請。”
徐璐今日來的目的,主要是選幾套衣料,給下人制衣裳,另外給凌家的暗衛死士們選些經久耐用的布料,另外再選些舒適透氣的,給凌峰制幾件中衣,她選料子的速度快,很快就選好了。只是在給凌峰選料子的時候,多費了些功夫。縱觀凌峰以往的穿衣習慣,發現他恰談公務都愛穿大紅,紫紅,醬紅等鮮豔的顏色,家居則喜穿淺色系的。一般外出就穿藏藍,雨過天青,石青等沉穩耐髒的顏色。她本人也着重選了好好幾個花色,居家,外出,公務等都各選了幾大類,林林種種算上來,居然有二十多匹料子。
管大娘一直陪她身後,看了徐璐挑選的料子及顏色,很是誇讚了一番,“夫人果真面面俱到,把爺的脾性都摸透了。連爺的穿衣喜好也知道得一清二楚。”
徐璐笑了笑,說:“可不是我多周到,而是爺滿好侍候就是了。”
管大娘笑着附和了兩句,在心裡卻說,世子爺是很好侍候,但有些時候,卻又很難侍候。能服侍在世子爺身邊的,沒有一個不是七竅玲瓏心肝的。徐璐能把凌峰侍候舒心,也是有本事的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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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洗臉耽擱了,明天多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