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妙琴老實了,徐璐也不再窮追猛打,打發她出去,自己找了本書看。看了會兒書,瞌睡就來了,於是又上了牀午睡起來。
凌峰與幕僚商議完了事,果然遵守諾言,帶徐璐去外頭逛街。
夫婦二人換上輕便裝束,侍女也沒帶,就那樣大搖大擺從後門出去,拐個彎,便去了外頭大街。
泉州開放海禁,也有兩年時光,靠着天然優勢的碼頭,泉州的經濟仿若重新注入了一股新鮮活力,在短時日裡便吸聚了不少眼光獨到的投資商,大街小巷的小商小販遍地可見,老百姓生活水平提高了,便有閒餘時間提高生活質量,夜間生活也豐富多樣起來。光做夜間生意的花街自是不必提,主要街道上的鋪子,夜間都在開門營業,明亮的燭火把店內照得通亮,一些小吃店,百貨店,布莊,金行,胭脂水粉,酒樓之類的更是人聲鼎沸。
徐璐長這麼大,逛街次數倒是多,大都是隻看不買。如今嫁了個有錢的夫婿,腰桿子自然就硬挺起來,每進一家店子,倒也買了不少物品,也虧得這些掌櫃會做生意,凌峰只需付錢,然後交代“明日直接送到府前街十六號的凌府。直接與門房上的說,是凌夫人之物便是。”
府前街十六號凌府,那豈不是督撫大人的府邸麼?掌櫃們只覺腳底發涼,全身發顫,激動不已,可等他們回過神時,人都已走遠,不由捶胸頓足,懊惱不已。
逛了近一個多時辰,徐璐滿載而歸,吃的用的應有盡有,甚至有些並不怎麼用得着的,或是可買不可買,只要她露出些許興趣來,凌峰一概讓掌櫃記下,送往凌府。
徐璐嘴上沒說什麼,但心裡早已在計算花費的銀子,老天,就這麼一個多時辰裡,她已經花掉了平常普通人家一輩子都無法想像的數字。不由大爲心慮。
“前邊還有一間專賣西洋玩意的,走,去瞧瞧看。”凌峰指着前邊燈火通明裝悠毫華的店鋪。
泉州自開放海禁以來,西洋商鋪就多了起來,但價格貴得離譜,徐璐先前只在外頭多瞧了兩眼,就讓裡頭的小二喝斥了兩句。如今的她底氣是有的,又瞧這店鋪,正是先前曾喝斥過自己的,就有種想還以顏色的衝動。
“今晚買的已夠多了,還是算了吧。”
凌峰好笑地點了她的鼻子,“口是心非。”
徐璐微窘,最後還是靦着臉與他一道進入鋪子裡。
原先那個曾喝斥過自己的小二仍然在,不過早已不認得徐璐了,熱情恭敬地上前招呼着,六尺高的身子一直沒有直起來過,臉上是所有小二都會有的恭敬和諂笑,徐璐忽然就釋懷了,確實是每個人都有勢利的一面,也有人性複雜的一面,不能一概而論的。
因爲剛纔買得太多了,徐璐實在沒有可買的,也就興趣缺缺,小二不肯甘心,眼前這對年輕夫婦衣着華貴,舉止雍容,應該出身在非富即貴之家,哪肯放過這麼一條大肥魚,眼珠子一轉,又拿起門口巴掌大的小鏡子,滿面的笑容,“奶奶您看,這小鏡子應該適合您吧?”
鏡子很小,圓形狀,只有巴掌大小,背面是用檀木雕刻而成,上頭還有精美清晰的花紋,鏡面平整光潔,非常清晰。從鏡子裡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白裡透紅的臉蛋兒。以及額上垂吊的紅寶石流蘇,從來沒有見過還有這麼小巧的鏡子,徐璐好奇心來了,拿在手頭左右翻看地照着,愛不釋手。
“這玩意倒是不錯,挺稀罕的。”徐璐一邊照着,一邊在心裡暗自思忖着,如此精巧的東西,也可以隨身攜帶,妝容花了,或是頭髮散了都可以隨時關注了。
小二很有眼色,連忙趁勢打鐵,“這鏡子可好賣了,一天都要賣幾十個呢。好多夫人奶奶們都喜歡,主要是攜帶方便,就只有咱這鋪子裡纔有賣,還是從西洋那邊弄回來的,可稀罕了。”
店小二一雙嘴直說得天花亂墜,徐璐好笑不已,她也想買,不過今晚花的錢太多了,於是問:“那這多少銀子?”
“不貴的,也才二十兩銀子一個。”
徐璐那個乍舌,這麼一塊玩意就要值那麼多銀子,足可以當她們徐家以前一年的嚼用了。她如今財大氣粗起來,也忍不住吃驚。
“貴了,我覺得不值這個價。”說着就把鏡子放了回去。
小二急了,又天花亂墜地說了一通,徐璐儘管心動,但仍然沒有回頭,倒是凌峰卻對小二道,“十兩銀子,兩面鏡子。若是成就買,不成就算了。”
小二故作爲難,“爺,您也太會砍價了,小的看您氣宇軒昂,風度翩翩,一看就是出身自非富即貴的人家,哪差這麼點銀子?您老人家可別與小的爲難。”
凌峰淡淡一哼,“一句話,成就賣,不成就算了。”他用嘴呶了呶被徐璐放回去的鏡子,“別以爲我不知道成本,在我面前也敢擡高價,當我是冤大頭不成?”
也只是淡淡的語氣,卻讓小二感到一股迎面撲來的強大壓力,他心裡一虛,趕緊陪笑道:“爺可是冤枉小的了,小的有天大膽子也不敢唬弄您不是?實在是這鏡子銷路一向很好,一直供不應求。這物以稀爲貴……”
徐璐說:“行了行了,既然你們不夠賣,那我就不買了。你們留着自己賣吧。”她心頭也有些生氣的,果然奸商奸商,無奸不成商。賣東西也要看人下菜,真是的。
小二急了,趕緊陪笑說了一通好話,以十兩銀子的價格賣了兩塊給徐璐。
徐璐趕緊說:“就一個好了,兩個也浪費的。”她今晚可是花了不少銀子的。就算凌峰不計較,她本人也不好意思了。
凌峰說:“沒事,反正也不值幾個錢。”
店小二心裡鄙夷,不值幾個錢,你還砍價,砍得如此兇猛。
徐璐小聲說:“今晚都花了幾千兩銀子了……”泉州城小商品發達,便宜的能便宜到讓人顫抖,但貴的也貴到讓人尖叫的程度。凌峰剛纔給她買的,有便宜貨,也有貴的,但總體來說,還是貴的居多。
“只要你高興就好。”依然是淡淡的語氣,彷彿說天氣般漫不經心,可聽在徐璐耳裡,卻是這世上最動聽的聲音。
店小二張大了嘴,他也接待過不少一擲千金的鉅商富賈,但大都是年紀一大把的,很少有年輕公子哥兒一擲千金的情況。主要是年輕人只成了家,卻還未立業,都要靠長輩接濟,也沒有多餘的閒錢討得女人歡心。眼前這位年輕公子哥花錢如流水,卻是眼都不眨一下,也不知是何出身,如此威武。
徐璐也感動得幾乎落淚。
小二一邊收銀子,還一邊說着他們虧了,這一單不賺錢,可千萬別告訴別人什麼的,凌峰擺擺手,“這些話你可是找錯人了。”
本來還想多介紹商品的,但徐璐已拿着買來的兩面鏡子離開了店子。
徐璐愛不釋手地把玩着鏡子,邊走邊道:“怪不得每個女人都想嫁入高門。”她雙眼晶亮地望着凌峰,毫不掩飾臉上的得意和感嘆。
“一擲千金的感覺,真的好威風。”主要是被人奉承巴接,用羨慕的目光跟隨,虛榮心得到大大的滿足。
這丫頭,有時候狡猾如狐,但有時候,又實誠得令他忍俊不禁。這樣的話也說得出口,但就是這樣的她,卻讓他無法自抑地沉迷於她編織出的龐大情網中。
凌峰溫和地攬着她的肩膀,這時候,夜已深了,街上的人流也漸漸稀少,但仍是護着她,不讓她受到衝擊,“那也得看有沒有那個嫁入高門的價值。”
徐璐擡頭望着他,“我呢?對爺來說,我應該有這個價值吧?”
“那當然。不然你以爲我會心甘情願爲你花錢?”他雖然不愁銀子花,但也有吝嗇的一面。
徐璐心裡甜茲茲的,比吃了稀蜜還要甜,捧着鏡子,簡直如稀世珍寶一樣稀罕,“四千多兩銀子,可不是小數目呢。”
“銀子本來就是用來花的。”
“可今晚花得也太多了。”她依然有小小的不安,“我是不是很敗家?”
凌峰停下腳步,“是有點。”
她鼓起了雙頰。
他笑了起來,揪了她肉嘟嘟的臉頰,“偶爾敗敗也沒什麼的,主要是我高興。”
前邊有人賣冰糖葫蘆,徐璐說:“我要吃糖葫蘆。”
凌峰順着她的手指頭望去,只見一個六旬左右的老頭兒在賣冰糖葫蘆,搖了搖頭,說:“外頭的東西不乾淨,若你喜歡,回頭讓廚房的給你做。”
徐璐跺了跺腳,“人家現在就要吃嘛,爺就給我買一串嘛。”
“小……少夫人,奴婢身上有銀子……”豆綠自告奮勇地說,被徐璐橫了她一眼,豆綠莫名其妙,卻不敢再出頭了。但心裡卻覺得今晚小姐過份了,花了爺幾千兩銀子,還得寸進尺,還要讓爺給她買糖葫蘆,她身上又不是沒錢,簡直就是恃寵生驕的典型。
凌峰又看了那老頭兒一眼,搖了搖頭說:“外頭的東西不乾淨。”
徐璐嘟着脣,“人家以前也沒少吃的,也沒什麼呀。就一串,一串而已。”她撒嬌地搖了搖他的手。
凌峰投降了,實在是受不了她撒嬌的功夫,這丫頭放軟聲音,嬌憨至極,聲音軟軟膩膩,比糯米還要膩人,明明知道她恃寵生嬌,但他仍是不忍拒絕她。
“好吧,就一串,下不爲例。”他照例揪了她的臉頰,她臉上兩團肉呼呼的肉,白裡透紅,看起來又團又圓,像大白饅頭,又像小籠包,實在是掐上癮了。
“就知道爺最好了。”徐璐喜笑顏開。
凌峰半是無耐地掏出銀子,正要遞給豆綠,徐璐卻說,“我要爺替你買。”
“得寸進尺呀你。”凌峰故作惱怒。
“那也是讓爺給寵壞的。”徐璐揚着討好的笑,凌峰無耐,也狠不下心來兇她,只好親自去買了兩串,一串給徐璐,一串給豆綠。
豆綠受寵若驚地接過,“奴婢多謝爺。”小心翼翼地接過,慢慢吃了起來。
其實糖葫蘆味道並不怎樣,小時候愛吃,長大了也就可吃可不吃,但今天氣氛好,心情好,此時此刻,徐璐吃的已不是糖葫蘆,而是一種幸福,一種叫甜蜜的味道。
凌峰幾人不知道的是,他們的互動,已讓暗地裡保護他們的暗衛們不約而同地揉了揉眼,一些打扮成商販或普通老百姓的暗衛,幾乎是目瞪口呆了。
他們跟在凌峰身邊,已有不少年頭了,印像中的主子,一向是別人將就他,可沒有他遷就別人的。看來,這位少夫人在主子心目中,確實佔了重要位置的。
……
回去的路上,發生了點小小意外。
一頭駝着木柴的毛驢,與旁邊巷子裡衝出來的車廂相撞,驢子來不及收蹄,受驚之下,前蹄高高揚起,把對方車廂幾乎掀翻,驢背上駝的木柴也七零八落地散了滿地,還差點打到徐璐身上。也虧得凌峰眼明手快拉了她一把,不然那粗重的木柴打在腳下,不腫也要痛上半天。
對方馬兒也受了不少的驚嚇,所幸車把式經驗豐富,及時控制了驚馬。車廂裡的主人受驚之下,氣勢洶洶地下了馬車,二話不說就把趕驢的人踢了一腳,並喝道:“老東西,怎麼趕驢的,陪我二十兩銀子,並給我磕三個響頭。本夫人就饒你一命。”
周圍很快就圍了人過來,七嘴八舌地議論着,卻無人敢上前替老頭兒解圍。主要是對方氣勢洶洶,又衣着華麗,平頭老百姓哪裡敢惹。
徐璐用手肘頂了頂凌峰的腰,“爺,這事兒要不要管?”
凌峰淡淡地道:“關我什麼事?管得了一時,管不了一世。”
“可那人好討厭,好霸道。”尤其還生着一張橫肉臉,一看就是個欺壓百姓的土豪劣紳,或是爲官不仁的官太太。
“天底下不平的事多了去,我哪管得過來。”凌峰握着她的手,“時候不早了,回去吧。”
“可是……”徐璐咬着脣,“對爺來說,也只是舉手之勞罷了,可對老大爺來說,那就是性命倏關了。爺,救人一命,勝造七極浮屠。”
“那婦人我認識,她也認得我,所以我更不方便出面。”
“那就更好辦了呀,她認識爺,就更要買爺一個面子的。”徐璐看了那婦人,只見那婦人不依不饒地嘶吼着,老頭兒已跪地磕頭了,那婦人依然不肯罷休,還讓車把式拉驢子,甚至連地上的柴都不肯放過。老頭兒跪在地上,死死地拉着驢子,直說這毛驢可是他的全部身家財產,還是他從地主家借錢買的,還指望着靠它掙錢,反正說得極爲可憐,徐璐同情心氾濫不說,正義感也暴漲,實在看不下去了,用力拔開人羣,一聲嬌喝,“住手。”
徐璐站在當中,指着那明顯愣了一下的婦人,喝道:“你這婦人,好生無理,鬧市縱馬,橫衝直撞,沒有出人命也是你家燒了高香。驚了人家的驢,還倒打一耙,忒是可惡。如今還惡人先告狀,還要臉不要?”
那婦人被罵得直了眼,下意識道:“你是誰,多管閒事。”
“天下人管天下人。”徐璐上前一步,儘管身高不及這婦人,但氣勢不輸人,聲音宏亮,士氣驚人,“今日之事本就是你不對,還敢惡人先告狀,今日的閒事,姑奶奶管定了。若你覺得不服氣,大可去告官,由官府來作裁決,可不能在這兒動用私刑,擅自強拉他人財物,這可是犯了搶奪罪,要受斬趾之刑。”
“你可知什麼叫搶奪罪?”徐璐不給這婦人說話的機會,氣勢洶洶地再向前逼了一步,那婦人不得不後退一步。
“搶奪罪就是強搶他人財物,尤其還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更是罪加一等,按我朝律令,輕者流配,重則斬趾。你要不要試一下斬趾的滋味?”
“你你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我管你是誰,若你是平頭老百姓還好,若是官家人,那就是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丟官罷職都還只是輕的。”
婦人被徐璐無邊的氣勢壓得連退兩步,怒道:“我兄長可是堂堂的侯爺之尊,我侄兒可是福建督撫,我家老爺可是五品的京官,哼,我倒要瞧瞧,誰敢罷免我家老爺。你嗎?”
這婦人說話很快,特有的京腔片子,又脆又疾,徐璐也只聽了個大概,就只聽到“京官”二字。臉色更是沉了下來:“這可不是京城,而是泉州。還有,身爲京官,居然欺負我們泉州老百姓,真當我們泉州人是好欺負的嗎?”
徐璐的話引起了圍觀老姓的共鳴,紛紛出聲支援她,直說京官有什麼了不起,京官再大,也管不到泉州老百姓頭上,更沒資格在泉州地界作威作福。
周圍人的聲援使得徐璐膽氣更壯,指着這婦人的鼻子,厲聲道,“公然搶奪他人財物,人證物證俱在,身爲官員女眷,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來人呀,立即報官。”她回頭看了豆綠一眼。
多年主僕,徐璐與豆綠早已做到心靈相通,豆綠站了出來,“少夫人莫急,官兵馬上就到。”
那婦人臉色變了數變,自己都自報家門了,眼前這年輕婦人非但毫無懼色,反而變本加厲,顯然也是有所依仗的。想她侄兒凌峰在福建大名鼎鼎,這年輕婦人非但不懼,反而還變本加厲,心頭也有些發怵,但面上卻厲聲道:“泉州知府叫劉向東吧,我與他家夫人可是認識的。”心裡卻在想,福建什麼時候還有比凌峰更厲害的人物?
殊不知,她剛纔的自報家門,因說話過快,徐璐並未聽清楚罷了。
豆綠雖然並不主張徐璐出這個頭,但嘴巴卻是毫不含糊的,“我們知府大人一向鐵面無私,從來不屑官官相護。”
劉向東在本地還是頗有官聲的,圍觀的更是大聲叫着,“碰到我們劉大人手裡,管他是天王老子,一律按律查辦。”
婦人強撐着鎮定,但眼裡的慌亂已出賣了她內心,放軟了聲音對徐璐道:“我與你無冤無仇的,你何必又與我過不去?”
徐璐冷哼一聲,“路不平,有人踩。若非你仗勢欺人,欺負我們泉州人,我吃撐了也不會與你過不去。”
徐璐高昂着下巴,身上衣飾精貴,語氣又嚴厲,又熟知津法,顯然也是官家中人,越發顧忌,但嘴裡卻說着狠話,“也罷,若非今日本夫人有要事在身,就與你耗到底了,哼。”然後在一陣起鬨聲下,上了馬車,揚長而去。
豆綠說:“小姐,就這樣讓她離去?”
徐璐橫她一眼,“不然呢?”
這時候人羣也散了,凌峰上前來,笑盈盈地說:“夫人真乃女中豪傑也。”
徐璐白他一眼,把頭別向一邊。
“怨我見死不救?”得到一個白眼,凌峰淡淡一笑,“那婦人的丈夫是錦衣衛同知,錦衣衛你知道吧?那可是皇帝的特務機構,最是跋扈了。一般的官員,能避多遠就避多遠。生怕被惦記上,不得安寧。你倒是好,真是勇氣可嘉。”
徐璐雖然沒見過錦衣衛,但也從祖母嘴裡聽說過,錦衣衛行事囂張狠毒,官兒不大,卻人人畏懼,錦衣衛直接聽命於皇帝,殺人如麻,又執掌刑獄,但凡落到他們手上的官兒,不死也要脫層皮,所以好些當官的一聽錦衣衛三個字,就避得遠遠的。
徐璐愣了下,哭喪着臉,“爺怎麼不早說?”
豆綠見自家主子臉色大變,也跟着緊張起來,“爺,那錦衣衛很厲害麼?”
徐璐問:“爺也怕錦衣衛麼?”
凌峰看她一眼,“怕倒不至於。錦衣衛也不敢來惹我。只是那婦人與我卻是有些淵源。那婦人是我堂姑母。”
堂姑母?
徐璐品了半天,小心翼翼地問道:“同宗的?”
“三服之內。”凌峰好整以遐地瞅着她,“是我二爺爺的女兒,排行九,我父親排行四。你說近不近?”
徐璐直接木住,都與自己的公公排到一起了,不止是三服,簡直就是一家人呀。
“這可怎麼辦?”徐璐哭喪着臉,雖然婆母大如天,但婆家的長輩統統大於天,她一個還未正式拜見婆家的新婦,本來就該戰戰兢兢獲取婆家親戚的認可,卻事先就把長輩給得罪了,這以後回了京,她的日子可就艱難了。
“涼拌。”凌峰揹負着雙手,慢悠悠地往前走。
徐璐提着裙子小跪步上前,拉着凌峰的手,輕輕搖着,“爺,人家真不是故意的,只是看不下去,這才挺身而出。可不是成心要與長輩過不去的。爺,你可不能見死不救的。不然,不然我……”
“你怎樣?”
“我就哭給你看。”實在沒了法子,徐璐決定耍賴一把。
豆綠說:“爺,少夫人真不是故意的,少夫人只是心腸熱了些,見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受罪,這才挺身而出。不是存心要與姑太太過不去的。還請爺爺發發慈悲。”
凌峰哼了哼,斜眼看着徐璐,慢聲道,“叫你不要出頭,你非要出這個風頭。現在闖大禍了?”
徐璐點頭如搗蒜,“是我的錯,是我的錯,以後再也不隨便出頭了。”她雖然有一顆正義之心,但大難當前,還是先顧自己吧。
“某人好像還埋怨我見死不救?”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的事,爺做事一向頂天立地,我怎會怨爺呢?肯定是爺看錯了。”
“你倒是能屈能伸。”凌峰被逗笑了。
徐璐打蛇棍跟上,涎着臉道:“那是爺教得好。”
再也裝不下去,凌峰敲了她的腦袋,“巧言令色。”
見他似乎不再生氣了,徐璐也鬆了口氣,又搖着她的手,活像一隻討好賣乖的小胖松鼠,“這事兒也怪不得我,爺也要負一半的責任。若非爺事先提醒人家,人家也不會傻乎乎的站出來了。哼,說來說去,還是要怪爺。”
凌峰被氣樂了,“好一張伶牙俐齒,弄到最後,反還是我的不是了?”
“不是你還會有誰?”危機已過,某人又恢復了本性,皺着鼻子自我安慰道:“話又說回來,剛纔四周都麻乎乎的,姑母也不見得就看清了我的面容,以後見到我,就算認出了我,我來個死不承認,她找不到證據,也拿我無可耐何了。”
“嗯,聰明,高見。”凌峰一本正經地道,“只是忘了告訴夫人,我這位九姑母,此次來泉州,八九不離十,應該是來找我的。說不定,這時候已坐在咱們家中等候咱們了。到時候呀……咦……怎麼了?”
徐璐按着太陽穴,要倒不倒的模樣,“唉呀,我忽然全身不舒服,頭好暈。爺快帶我去找大夫吧。”
因爲異於常人的身份,凌峰一雙眼睛在黑暗中依然銳利而清晰,看着她紅潤的臉色,他又氣又好笑地拉過她的手,笑罵道:“別裝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是一刀。有我在,不會讓你少塊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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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感爆棚,但乍個沒人理我哩,我的萬更呀呀,熱騰騰的萬更呀,不理我就沒萬更,哼,哼哼,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