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向東笑着說:“那他可就是鑽進了高大哥的袋子裡去了。”
高橋信說:“那可不是?於是我就拿了幾瓶中國好酒去了。你們知道的,日本人平時喝的清酒的度數是很低的,咱中國的白酒的度數比清酒要高許多,我拿去的酒啊,入口軟綿,但後勁十足,呵呵,我們可愛的中佐不曉得這個道理,不多會就喝高了。”
葉途飛說:“於是,高先生就不慌不忙從容不迫地拿出了照相機。”
高橋信擺着手說:“你還真說錯了。做賊心虛這個詞說的還真有道理。我當時啊,手腳都不聽使喚,軟的!”
葉途飛說:“這事我能理解,當初我身無分文的到了賈家汪,在賈大哥的羊肉館裡吃了頓霸王餐,事後跟幾個夥計還有那個賈門的展金彪過手,就是你的那種感覺,心虛啊!”
衛向東接着說:“好在高大哥還是把東西拍下來了。”
高橋信說:“我不方便久留,這就回去了,小衛啊,你手裡的那個東西一定要保管好,他比你的性命還要寶貴!”
衛向東看着高橋信,使勁地點着頭。
當晚,雪停了。
停了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第二場大雪又趕來了,這一場比上一場還要大,而且氣溫很低。
這種天氣,對準備進攻賈家汪的三方聯軍很不利。進攻戰最需要的是氣勢,而氣勢則需要速度來支撐,雪下的那麼大,地上的積雪那麼厚,對進攻一方的速度會產生極大的影響,假若正月十四那天之前,積雪融化了,那麼影響會進一步加重,原因就在於地面上的泥濘不光影響了戰士衝鋒的速度,同時還會使戰士衝鋒時腳底打滑。
仰望着灰霾的天空,彭友明向老天爺祈禱,就讓雪這麼一直下着吧!他寧願選擇雪地裡作戰,也不願在泥濘中衝鋒。
可是,老天爺並沒有被彭友明的祈禱所感動,正月十一,雪停了,之後不過半個小時,天放晴,太陽出來了,氣溫迅速升高,地上的積雪也迅速地融化。
不到一天的時間,雪全融化了,留下了滿世界的泥濘。
“要不,咱們調整一下行動的時間?”閆希文向彭友明提出了建議。
“不!”彭友明一口回絕,語氣堅定不容商量,“我們沒有時間再拖下去了,正月十四,一定要發起對賈家汪的進攻作戰,一舉拿下賈家汪!”
也許是老天爺被彭友明堅定的信念所感動,正月十三的夜裡,一場寒流突襲而來,滿世界的泥濘在很短的時間內全然不見了。
“感謝老天爺!看來您老人家也是知道好歹的!”第二天一早,彭友明冒着嚴寒,展開雙臂,對着天空呼喊。
當晚十時,戰鬥打響了。
韓鴻勳旅以一團一營爲突擊尖刀,彭友明部以衛向東大隊做攻擊先鋒,兩支部隊形成四十五夾角,同時向賈家汪的日軍部隊展開了攻擊。
十分鐘後,葉途飛所部也投入了戰鬥,他們自營地爲攻擊起點,和韓彭兩部相互呼應,對日軍形成內外夾擊,三面包抄的進攻態勢。
葉途飛所部之所以要延遲十分鐘後才發動進攻,其主要原因是葉途飛希望以韓彭兩部的正面進攻吸引日軍的主力迎戰,然後,他再從背後對日軍下手,打對方一個措手不及。
戰鬥展開後,韓彭兩部的進攻非常順利,不過才十多分鐘,便突破了日軍的兩道外圍防線,同時,葉途飛部也取得了奇兵的效果,一路攻擊過去,幾乎沒遇到什麼麻煩便突破至日軍主防線的背後。
三方几乎是同時發出了信號,示意另外兩方,我部已經完成第一階段作戰目標,到達了總攻位置。
五分鐘後,總攻開始了。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原本以爲是一場艱苦困難的攻堅戰,結果卻是日軍的一觸即潰。總攻只進行了五分鐘不到,三方便勝利會師了。
鎮子外,距離韓彭葉三部會師點約五里地遠,一座小高地上,搭着一個簡易的帳篷,帳篷下,站立着山下敬吾和高橋信。
“恭喜你,高橋君,剛剛收到賈家汪守軍的電報,敵軍已經突破了賈家汪守軍的最後一道防線,如果他們願意,現在他們就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入賈家汪了。”
高橋信的臉色非常平靜,他問道:“守軍的傷亡情況如何?”
山下敬吾回答說:“戰死十九人,傷四十六人,其中重傷一十四人。”
高橋信的嘴角微微一顫,說:“代價不小啊!他們都安全撤離了嗎?”
山下敬吾回答說:“是的,高橋君,他們已經撤到了安全的地方。”
高橋信的嘴角連續抽動了幾下,說:“令松本一郎聯隊立即封鎖包圍圈,告訴松本一郎,讓他不可輕舉妄動,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做出任何冒失行動。”
山下敬吾不以爲然說:“高橋君,以松本聯隊的戰鬥力,擊潰支那這三千人的武裝,應該不是什麼大問題,您太謹慎了吧!”
高橋信的嘴角再次抽動,他說:“我要的不是擊潰,我要全殲他們,一個不剩的全殲他們。”
山下敬吾的心陡然顫動了一下,他被高橋信猙獰的表情驚到了,但僅僅是眨眨眼的功夫,山下敬吾便恢復了對高橋信的那種欣賞加依戀的複雜情感。
“高橋君,除了松本聯隊的第一包圍圈,我們還有福田聯隊和中增大隊組成的第二第三包圍圈,支那人除非是長了翅膀,否則,是斷然不會從高橋君佈置的銅牆鐵壁中溜走一個的。”
高橋信面無表情,他遙望着賈家汪的方向,喃喃說道:“只要有他在,一切就都有了可能,葉途飛,我真的不想你就這麼被皇軍殺死。”
高橋信說出這句話的同時,葉途飛的心猛然顫動了起來,一種極爲不祥的預感衝抵了他獲得勝利的喜悅。
“這麼容易?這麼簡單?日軍不是駐紮了三個中隊的守軍嗎?將近六百人的日軍就這麼輕易地戰敗撤退了?”葉途飛一連串地向自己提出了種種疑問。
“不對!一定是個圈套!”葉途飛做出了最後的判斷。
閆希文此時也感覺到了蹊蹺,他迅速召集了彭友明、韓鴻勳、衛向東和葉途飛等人,閆希文說:“以我的經驗看,日本人是主動撤離的,我懷疑這其中有問題。”
葉途飛說:“不是有問題,而是圈套,我估計,我們現在已經陷入日軍的包圍了,彭書記,我們不能有絲毫的猶豫,立即撤出賈家汪,趁日軍的包圍圈尚未合攏,尋找到縫隙,突破包圍。”
韓鴻勳持反對意見,他說:“來都已經來了,好歹也要去看一看,即便小日本有所防備,但是想一口吃下咱們這三千多人,哼哼,除非他孃的小日本把徐州城的守軍全都調過來了。”
彭友明贊同韓鴻勳的意見,說:“這半個月以來,我們對賈家汪及徐州地區的日軍做了嚴密監視,沒有發現日軍大規模的調動跡象,以我的判斷,就算小日本事先有了準備,其兵力也不過就是大隊級的,想以這點兵力包圍我們,一口吃掉我們,未免也太託大了。”
衛向東則說:“我相信高大哥的人品,我認爲小日本之所以不戀戰,一定是爲了避免傷亡,賈家汪易攻難守,日軍一定是想着先撤出去,然後再組織反攻。”
彭友明認同了衛向東的分析,說:“我們的目標是那批寶藏,而日軍的作戰部隊並不一定知道這件事,所以,他們極有可能就像是衛大隊長分析的那樣,以戰術角度來考慮,先撤後攻!”
葉途飛想了想,說:“以我對日本人的瞭解,不應該是這樣。”
韓鴻勳打斷了葉途飛的分析,說:“葉老弟啊,那批寶藏你是親眼看見過的,是不?這些日子裡,日本人沒有在你的眼皮子下把這批寶藏運走,是不?所以啊,管他什麼陰謀不陰謀的,咱們先奪了那批寶藏再說。”
提到了寶藏,提到了這次行動的主要目標,所有人都不再爭論了。
彭友明做出了最後的決定:“所有作戰單位依託日軍陣地,迅速佈置對外防線,衛大隊長,你安排幾個人,跟着我們一塊去高橋信的住所,把那批寶藏給奪過來。”
從內心潛意識講,葉途飛對那批寶藏也是充滿的渴望,尤其是那件金縷玉衣,所以,他沒有再提出反對,而是積極地命令他的弟兄們立即向賈家汪外圍佈置防守陣型。
一行人在衛向東的一隊戰士的護送下,衝進了高橋信的住所,一幢空落落沒有任何活物的大院子。
葉途飛還記得高橋信的暗室所在,他帶領着大夥很順利地找到了暗室的入口。
進了暗室,衆人鬆了口氣,所有的寶藏完整無損的存放與原地。
葉途飛按捺着激動的心情,走到了那件金縷玉衣的旁邊,極爲小心地伸出手,去觸摸那晶瑩剔透的玉片。
“假的!竟然是假的!”葉途飛的手尚未觸及到玉片,身旁的彭友明突然大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