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農在望江酒樓上等到了日頭偏西,仍未見到葉途飛的身影,他斷定,葉途飛已然知曉了自己的意圖。
其後沒多久,手下人彙報說葉途飛的那個跟班去了碼頭,不過什麼事都沒做,轉了兩圈就走了,弟兄們想跟蹤來着,可惜沒能跟得住。
漁農還沒想出葉途飛這一招的目的到底是什麼,又一個彙報緊急情況的部下趕過來說,周海去了日本領事館,他顯得很匆忙,在日本領事館呆了大概半個多小時,然後就回家收拾行李,這會子,估計已經到了銅鑼灣趙銘的住所。
兩件事串聯起來,漁農長出了口氣,他斷定,葉途飛一定是準備強行突圍。
“加強對趙銘住所的控制,絕不能讓葉途飛找到機會!”漁農對楊弱才下了命令,“另外,立即着手調查趙銘住所地結構,‘弄’清楚他的臥室,一旦得到準確情報,我們就立即對趙銘採取極端手段,絕不能讓他活着離開香港。”
楊弱纔回答說:“我已經做了一些準備,趙銘住所裡有一個負責外出採購的‘女’人,我們已經掌握了她的家人,我這就採取行動,運氣好的話,今天下午就能得到情報。”
漁農微微頷首,說:“嗯,如果今天下午能得到情報的話,那麼我們今天夜裡就採取行動,這個趙銘活得時間已經夠長的了,我祝願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楊弱纔會心一笑,說:“放心吧老闆,我這就去辦!”
有了葉途飛的故意安排,楊弱才的運氣出奇的好,剛到了趙府附近,便看見了顧大嫂。
當顧大嫂被‘請’到了楊弱才的面前後,她潛在的優秀的演員素質終於得以展‘露’,先是恐懼,然後是聽從,再就是被楊弱才所說服,當楊弱纔拿出厚厚一沓港幣的時候,顧大嫂的眼睛都綠了。
不到半個小時,顧大嫂便被楊弱才征服了,她表示會完全聽從楊先生的指令,問到的以及沒問到的,只要是她知道的,就一定完全告知,毫不保留。從顧大嫂處得到了趙銘詳細信息的楊弱才立即向漁農做了彙報,在漁農的指示下,召集了他事先已經確定了的突襲人員,認真準備着當夜的突襲任務。
顧大嫂和楊弱才分開後,五步並作三步地往回趕,平時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竟然在十五分鐘就走完了,當她氣喘吁吁地把那一沓港幣放在葉途飛面前時,葉途飛明白了,他笑着將那一沓港幣遞還給顧大嫂:“你先彆着急,坐下來喘口氣喝口水,咱們有的是時間。”
顧大嫂哪有等待的心情,顧不上氣喘得痛楚,迫不及待地向葉途飛描述了整個過程。聽完之後,葉途飛跟顧大嫂開了個玩笑,說:“你要是在堅持一下的話,拿到的就不只是港幣了,說不準能拿到幾根金條哩。”
顧大嫂不理會葉途飛的玩笑,一臉嚴肅地告訴葉途飛:“葉先生,你說話要算數,一定要讓趙先生把我帶到上海去。”
葉途飛答應下來,不過還是給顧大嫂提了個問題:“那你去了上海,你家人怎麼辦?”
顧大嫂的眼圈登時紅了,她哽咽說:“我還有什麼家人啊!我是一個人逃難逃到這邊來的,我們家那個死鬼,除了賭就是喝,一家上下就靠着我這點錢過日子,說實話,這日子我早就過夠了。可憐我那親生的三個兒子,都死在了戰場上,唉,都是那個該死的蔣委員長做的孽啊,和這個打,和那個鬥,他們倒是好,可是死的都是咱們這些老百姓啊!”
葉途飛支吾着應付着:“是啊,是啊,還是不打仗爲好,趙先生就不主張打仗。”
顧大嫂擦了擦眼睛,說:“其實我覺得日本人‘挺’好的,‘挺’講禮貌的,上次在街上,我被日本人的車給碰了一下,人家日本人趕緊下車給我賠禮道歉,還送我去醫院,檢查吃‘藥’都是人家日本人‘花’的錢,事後還專‘門’到我家給我送錢送東西。這要是在國內?哼!那些能開車的貴人們,纔不會管我們這些百姓的死活呢!”
葉途飛無語了,顧大嫂所言確是實情,也難怪顧大嫂有這樣的想法。整個國家中,又何止一個顧大嫂啊!
送走了顧大嫂,葉途飛斷定漁農的突襲行動很有可能是今夜。於是,他叫上了郭忠林,帶着郭忠林進了趙銘的房間。
“我們明天一早就登船,趙先生,在登船之前,您需要做一些裝扮,以免出現不必要的麻煩。”
趙銘很順從地聽從了葉途飛的安排。
“還有,您需要換一個房間,在我沒有指令之前,您不可以走出這個房間,也不可以跟任何人有接觸,當然,您的夫人除外,她需要和您一樣,呆在那間房間裡。”
趙銘不理解葉途飛的用意,想問,但葉途飛把手指放到嘴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止住了趙銘的問話,“別問我爲什麼這麼做!我有我的道理,但不方便告訴您,希望趙先生能理解包容,並堅決執行我的指令。”
趙銘默默地點了點頭。
葉途飛把趙銘夫‘婦’安排妥當之後,令郭忠林對趙銘進行形象改造,他則去找了周海。
“今晚,你夫‘婦’搬到趙先生的房間去吧!”
周海同樣困‘惑’,脫口問道:“爲什麼?”
葉途飛笑了,說:“周先生忘記規矩了?要想安全地離開香港,請您務必聽從我的指令,而且,不要問我爲什麼,你問了,我也不會回答你。”
周海若有所思,看着葉途飛默默地點了點頭。
之後,葉途飛又召見了趙銘的衛隊長,“讓你的兄弟檢查好槍支彈‘藥’,明天一早我們登船,我估計難免會有些麻煩。”
衛隊長回答說:“我們每時每刻都在做準備,您放心,就算拼光了所有弟兄,也要保證汪先生和您的安全。”
葉途飛搖了搖頭,說:“可不是趙先生和我,而是趙先生和他的夫人,我的安全問題不需要你來考慮。”
衛隊長說:“那要不要給您也配把槍?”
葉途飛笑着說:“我不需要那玩意,再說,我也不會用那玩意。”
衛隊長很好奇,問:“那葉先生用什麼武器呢?哦,要是您不方便,就當我沒問。”
葉途飛開心的笑着,回答說:“有什麼方便不方便的,我是聶家六公子,是聶家產業的繼承人,我的武器當然是大洋和金條了。”
這當然是葉途飛的一個玩笑話,但這個玩笑話卻給冒失發問的衛隊長留足了面子,也令衛隊長對葉途飛產生了好感,三年後,到南京執行特殊任務的葉途飛和衛隊長見了面,衛隊長給予了葉途飛極大的幫助,甚至還救了葉途飛一命。
但現在,所有人的命運掌握在葉途飛手裡,他若是需要衛隊長的犧牲,那麼衛隊長就活不到明天。好在葉途飛的計劃中,衛隊長和他整個衛隊僅僅是起到了放煙霧的作用,不但不需要犧牲,甚至可以說擔當的職責相對很輕鬆。
佈置好一切,葉途飛來到了院子中,天‘色’逐漸暗淡下來,夜晚即將到來。
“來吧!漁農先生,來送我一程吧!”
葉途飛舒展着肢體,暗自向天空呼喊着。
由於葉途飛發出了明天一早登船的計劃信息,這一夜,趙銘夫‘婦’、周海夫‘婦’以及住所其他人都很早就上‘牀’入睡了。汪先生的衛隊也和平常一樣,僅在大‘門’口和臥室走廊布了兩個崗哨四個警衛。
十二時整,衛隊長牽着一條和當地土狗雜‘交’了的狼狗在院落裡巡視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便把狼狗留在了大‘門’崗位上,自己獨自回房間睡了。
又過了兩個小時,大‘門’崗換崗,換崗‘交’接的時候,老崗不以爲然地對新崗說了聲一切正常。深夜兩點鐘的崗是最難熬的,一般在這個時間段的崗都會偷點懶,一個瞌睡另一個死撐,或者兩個乾脆一起瞌睡。只是這種狀態再也不會發生在這倆新上崗的兄弟身上了,只因爲這時候楊弱纔等人已經‘摸’了上來。
一道隱光飛速閃過,但見那條雜種狼狗驟然捲縮在地上,嗚咽了兩聲,‘抽’搐了幾下,便一動不動了。未等到那兩位崗哨有所反應,便被冰冷的刀鋒便劃開了喉結,看着噴薄而出的鮮血,二人驚呼卻根本發不出聲音。
解決掉大‘門’的崗哨,楊弱纔等人悄然‘摸’上了二樓,二樓的兩個崗哨早已進入了夢鄉,一個斜倚在牆上,另一個則乾脆歪坐在地上。
“上了二樓,順着樓梯口右手邊第三個房‘門’,就是趙先生的臥室。”楊弱才的耳邊又響起了顧大嫂的供詞。他以手勢命令兩名隊員分身對付那倆崗哨,其他人跟着他衝進趙先生的臥室。
全體突襲隊員都做好了準備,楊弱才猛然揮手,四條人影撲向了那第三間房間,另兩條人影則撲向了那倆崗哨。
臥室的房‘門’對於楊弱才他們來說就像是用紙殼子粘起來的,其中一人只用了一腳,便踹開了房‘門’。
正對着房‘門’的是一套沙發,沙發的側面則是一張歐式鐵‘牀’,鐵‘牀’上很明顯睡着兩個人。其中一個被驚醒了,猛然坐起身來。
這時,槍聲響了。
(爲啥老煙的書評區那麼冷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