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意思,再來。”
瓦西里輕笑了一下,並未擡頭,淡淡地說道。
“好!非到你出劍!”
蘭帕德地打開了左側肋邊的拉鍊,在衆人跌眼鏡的同時,第三隻右臂從右肋下伸了出來,握着一柄狹長的短刀。
“隱忍萬年的強風族人?”
瓦西里沒擡頭,卻能感知周圍的一切,訝然驚呼,可眉宇間卻更多了一分期待。
“沒錯。”
蘭帕德虎吼了一聲,面兩臂兩刀齊出向着瓦西里衝了過去,可是第三臂卻保持反手握刀式,動也不動。
這一次,蘭帕德面兩臂採取都是正向握刀法,兩把刀再使將出來,真像兩道穿雲冷電,乍明乍暗中,晃得人滿眼生花,甚至在空中帶起一道道彎曲電孤般的殘影。反向握刀的第三臂在臨近瓦西里前的時候突然動了,只是輕輕地一劃,緩慢無比,可是,與面快如激電的兩把刀相比,非但速度配合得極爲契合,而且節奏掌握得是那樣的好,彷彿就應該是這一刻出刀一般,早半秒或晚半秒都不合拍。兩快一快,下齊攻,蘭帕德這一次倒要看看瓦西里的一柄劍如何擋得住自己這三記實招。
這一次,瓦西里終於擡頭了。
擡頭之間,他卻並未動作,只是冷冷地看了蘭帕德一眼。那一記目光中卻彷彿蘊含着刺痛靈魂的電光,那是神意之劍!真正的劍客,眼神都能殺人,這句話絕對不是空來風。
蘭帕德被瓦西里一望之間,明顯就呆了一呆,雖然刀法依舊很連貫,卻因爲那冷冷的一眼而喪失了原本應有的銳氣,更造成了原本連貫的刀勢突然滯了一滯。或許這一滯在平常人眼裡看來本看不出什麼,可是在真正的高手眼裡,這一滯,已經足夠了。
瓦西里輕嘯了一聲,手中的劍勢驀地由下至劃了一個半圓,“當……”彷彿又是一聲輕響,卻是一劍再次以一個奇怪的角度斜亙於前,齊齊用劍鞘的平面擋住了那三刀,三刀刀尖齊齊戳在了劍鞘之,卻是再難以前進一步。
三把刀有長有短,卻能被他同一時間架住而發出了一聲響,這種劍法豈能用神妙兩個字來形容?
“不錯,能得我擡頭。”
瓦西里輕點了點頭,眼神裡露出了讚許的笑容。可這笑容看在蘭帕德里眼裡,卻讓天高傲的強風刀客難過得幾乎要吐血,三刀齊出竟然只得敵人一個擡頭而已,無論如何,這都是蘭帕德的奇恥辱。
“下一次,四刀,你出劍!”
蘭帕德怒火衝頂而起,再次收刀退了兩步,拉開了肋間左側的拉鍊,露出了第四臂!他準備拼命了。
“出劍,必死人!”
瓦西里淡淡地說道,擡頭望向蘭帕德,眼神裡多了一絲惋惜,彷彿,在感嘆又一個天材刀客要死在他的劍下了。
“黑風寨人,從不畏死。況且,與你這樣的高手過招,死而無憾!”
蘭帕德第四臂已經反向拔出第四刀,第四刀則更比第三刀短寸許,一寸短、一寸險,這意味着他的第四刀攻擊會更加悍厲毒,並且無血不歸。
“是個漢子。”
瓦西里點頭說道,望向蘭帕德的眼神裡已經帶一絲惺惺相惜的尊重來。
“戰!”
蘭帕德一聲狂吼,四刀齊出,面兩刀再次發生變化,刀勢無比,彷彿在面前鋪下了一張細密無比的銀絲網,刀勢越疾,絲網越密,綿久、沉滯、緩重,令人歎爲觀止。
而下面第三臂的刀則突然加力,舞成了一團銀光,虛實變幻之間,如一團顫顫爆裂的冰晶,在陽光的照耀下,有一種妖異的。
第四臂的刀,嗯?第四臂手中,好像並沒有刀。哦不,第四臂握着刀,非但是反向握刀,反而是藏刀隱腕,三刀齊出間,第四刀便如一條伏在暗中隨時電噬而出的毒蛇,卻不知道,它什麼時候躥出來。或許,它飛躥而出的時候,就是崩血斷喉的時候。
蘭帕德瘋狂向前舞刀而去,刀勢之強,甚至讓久未動的瓦西里也不禁退了一步。蘭帕德見狀心中狂喜,眼看已經近了瓦西里前兩步之遙,第四臂已經堪堪能夠得到瓦西里,怒吼一聲,下三臂齊動,刀勢再次一變,如水銀地,無孔不入,而這一切不過都是掩護。遍灑而去的刀光中,第四臂已經出動,腕間深藏的短刀就隱沒在那耀眼生花的刀光中,以一個隱蔽至極的動作,向着瓦西里的喉嚨輕割而去。
“不錯,綿刀式,讓我無隙可入;亂刀式,讓我不得不退;藏刀式,必殺一擊。可是,你終究還差了一線。”
瓦西里淡淡的聲音在如雪的刀光中響起,隨後,便看見然間退後的瓦西里突然間手一抖,劍鞘竟然鞘而飛,如強弓出的利箭,帶起滿天呼嘯的風雷聲,挾裹着銀如冰霜的鬥氣,向着蘭帕德刀幕直飛過去。
蘭帕德猝不及防下倒沒想到這一招,登時吃一驚,不過他臨危不亂,面兩刀齊出,“啪”的一聲輕響,已經架飛了劍鞘,左臂第三刀橫抹瓦西腰間,而已經露了形跡的第四刀堪堪割到了瓦西里的咽喉。
忽然間,他就感覺眼前強光一閃,只覺得瓦西里出鞘的長劍豎了起來,劍柄向下輕輕一磕,奇準無比地擊打在刀刃平面無鋒,已經鑿開了他的第三刀,而劍勢撩,似乎是要點向他必殺的第四刀。
只要是人,就有一個本能的反應,那就是,如果自己正向目標物使勁推去的時候目標物突然間迎了來,這時候就會自覺不自覺地稍加一把力。
現在的蘭帕德就是出於這種本能的反應,眼看着對方的劍光已經指向自己的短刀,於是第四刀就禁不住稍稍加了把力氣,而心裡也產生連自己都想不到的微妙變化,那就是由割斷瓦西里的喉嚨改爲力爭避開他點向自己第四刀的那一劍。
出手的力度突然間改變與目標的變化,這也直接導致了短刀飛割的角度發生了最細微的變化,可是最細微的變化,卻是影響整個戰局的關鍵。
有一句話說得精僻至極,那就是,細節決定成敗,沒錯,用在這裡是恰如其份了。
“糟了!”
遠看臺的荊風臉驟變,地站了起來。他是什麼眼光?一眼就看出來,蘭帕德完了。
諸多的原因導致了蘭帕德出手稍失方寸,而瓦西里站在原地卻連移動一下都沒移動,就輕鬆地看着那把短刀幾乎是貼着自己的脖子掠了過去,蘭帕德招式用老,法也隨之出現了短暫的一滯,隨後,瓦西里出劍了!
一劍輕飄飄地刺出,劍出血崩,“噗”!長劍透而過!
“你輸了!”
瓦西里淡淡地說道,雖然贏了比賽,不知爲什麼,他看去卻有些惘然。或許,站在高峰的高手總是在寂寞中無奈吧?
“是的,我,輸了!”
蘭帕德看着對手沾滿了自己鮮血的長劍一寸寸從中拔了出來,慘笑說道。
長劍拔出,鮮血飛飆,蘭帕德搖搖墜。
“蘭帕德……”
荊風那邊看臺的一羣黑風們轟隆隆全都站了起來,齊聲痛吼,那是他們的兄弟,他們生死與共、浴血經年、一個槽子裡吃飯的兄弟,而今,就眼睜睜地即將倒在這片黃沙鬥場之。
如果不是拉德里維亞滿頭汗地及時跑過來維持秩序,恐怕這幫痛失兄弟的傢伙已經要痛得在失心瘋狀態下暴走了。
“願賭服輸,都給我坐下!”
荊風臉鐵地怒吼豁地坐了下來,怒無可怒之下,一把便將若兒臂的精鐵扶手生生地撕了下來捏成了一團廢鐵!
“嗖……”
恩特已經多次瞬移出現在了蘭帕德面前,捂住了他噴血的膛,平靜地看了瓦西里一眼,轉抱起了力竭而倒的蘭帕德。
“影侍族人?”
那邊看臺的人們已經譁然一片了,馬丁路德臉一片不可思議的表,着雙手指着場中的恩特,天哪,那可是萬年前傳說中會瞬移的異能種族,而這個傢伙,瞬移異能竟然能達到百碼之遠,老天爺,這種功夫如果用來刺殺,就算光天化之下也是輕鬆自如啊!
馬丁路德的臉一瞬間變得難看起來。而臺下的瓦西里則眼神亮了起來,不過,想了想,旋即又黯淡下來,就算他是銀宵劍聖,可是,面對這樣天賦異能對手,他也無能爲力,這種天賦異能的傢伙,本就是不可戰勝的。除非達到超越炎陽戰士水平的聖階狀態才能用神意感知到這個異能種族人的存在,否則的話,沒有辦法過人家的瞬移刺殺。
恩特卻沒再理他,只是抱起了蘭帕德走回到自己一方的看臺。
“蘭帕德,你是我兄弟,我不許你死!”
荊風死死地摁着蘭帕德左噴濺出的鮮血,牙齒咬得格格響,向蘭帕德低吼道。只是,死也不死,那也只不過是他一廂願的事了,畢竟,刺中的可是左,那裡距離心臟有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