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魔衛道護天下蒼生

溫子煥送雲皖出了門,不經意間看見今日被喻書白帶回宗門的小男孩正躲在廊柱後面看他,想了想便走上前去。

“宗主。”沈富貴,哦不,現在應該叫沈星移了,看他走來,便大大方方的走出來。

他本是想出來走走,恰好看見溫子煥送客出門,也不知方不方便纔沒出聲。

“夜裡涼,你不休息跑出來做什麼?”溫子煥說着邊細細打量沈星移,白日裡來不及多瞧,這會兒細看發沈星移長的眉清目秀的,一雙眼睛大而有神,小小的一個,來了這陌生之地也不見一絲害怕,不卑不亢的望着他。

“回宗主。”沈星移看他神色淡淡,也不知他是什麼意思,便拱手行禮:“今日歇了許久,到夜裡便有些睡不着了。”

‘咕——’

話剛說完,沈星移肚子便叫了起來,他頓時從臉紅到了脖子根,只覺得溫子煥視線落着的地方都灼燒了起來。

“呵~。”溫子煥只覺得這小傢伙確實有兩分可愛,不自覺輕笑出聲:“餓了?是我疏忽了,天樞峰平日裡就我和小白,小白今晚不在,我倒忘了你還未吃飯。”

“不妨事,我也不是很餓。”沈星移說着,肚子卻是不爭氣的又叫了起來。

“看來你的肚子並不是很贊同你的話。”溫子煥打趣他:“跟我來吧。”

小廚房內,沈星移看着溫子煥忙碌的身影出神,他以爲像溫子煥這樣的人定然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不想他竟然還會做飯,莫名的他就在溫子煥身上看到一絲沈母的身影。

後來每次沈星移回想起今日這一幕,只覺再也回不到當初年少的模樣,再也難以吃到那樣一碗麪。

天氣漸涼,轉眼便入了秋,沈星移後來因爲喻書白的求情留在了天樞峰,因着年紀小,這兒也就他們三個人,便也沒多少事要做,幹得最多的便是被喻書白帶着胡鬧,然後看溫子煥罰他,其實他是有些羨慕的,溫子煥雖然不說,卻是真的疼喻書白的。

“星移!星移!”喻書白交了沈星移好幾聲,沈星移纔回過神,便打趣他:“師弟,想什麼呢?我叫你都聽不到。”

“書白師兄。”沈星移搖頭:“無事,師兄找我有事嗎?”

喻書白嘿嘿一笑:“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問問師弟要不要跟師兄去千宿峰,聽說穆芷瑤長老收了個十分漂亮的小弟子,一起去看看?”

“書白師兄。”沈星移涼涼的看着他:“宗主說了,這三個月都不許你離開天樞峰,我看他這次可是說真的,你還是安分些吧。”

“不礙事不礙事,師尊每次都這麼說,不會較真的,再說了,我們就是去千宿峰,很快就回來了,師尊不會知道的。”喻書白說的滿不在乎。

沈星移還在猶豫,喻書白見狀拿過他手裡的笤帚舞的虎虎生風,沈星御看着兩眼放光,他確實想拜入宗門修仙問道,而不是做雜役弟子。

“師弟,只要你陪師兄去,師兄就每天教你修道劍法如何?”好幾次溫子煥在教導喻書白的時候,沈星移都聽得十分認真,他早就發現,藉着這個機會正好順水推舟。

“那好吧,我就勉爲其難陪師兄去一次吧。”沈星移微不可查的笑笑,卻免不了傲嬌一把,他知道喻書白是有意這麼做的,溫子煥每次教導也不避着他,只不過就看自己的悟性了,這可真就是所謂的修行靠個人吧。

千宿峰是暮雲宗弟子修習符咒陣法之處,峰主穆芷瑤是上修界數一數二的女修,以得天獨厚的陣法天賦爲世人所稱道,只是這穆芷瑤性格火爆,還只收女弟子,據說穆芷瑤曾是一位散修,有一個真心相愛的道侶,卻不想後來那男子被一男妖勾引變了心離經叛道,還差點親手殺了穆芷瑤,從此以後穆芷瑤就投入暮雲宗,立誓終身不嫁,並只收女弟子,只不過這都是坊間傳聞,事實有待考證。

“哈~舒服,在用點力。”

紅紗帳幔,魅惑十足的女聲響起,說着曖昧的話語,白皙修長的手指擡起女子的下巴與之對視,膚如凝脂眉目如畫,真真是芙蓉不及美人妝。

少女含羞帶怯顫顫開口:“師尊,徒兒知錯了,請您恕罪~”

這時美人榻上斜臥的女子才支起身子,緩緩拉起滑落的外袍,再看向少女時,眼底卻是一片清明:“寧兒,師尊是爲你好,爲他事所累,只會動搖本心。”

司寧回道:“徒兒謹記師尊教誨,一心問道不敢做他想。”

一炷香後,司寧從殿內退出,穆芷瑤的寢居在峰頂,一直下到半山腰纔到弟子寢居,想起方纔穆芷瑤說的話,她只覺得四周的風景竟是想的有些陌生了起來。

“誰?!”不遠處傳來輕微的響聲,司寧左手凝訣厲聲呵斥。

“司寧師妹別怕。”喻書白從樹後走出:“我是宗主坐下弟子喻書白。”

“無視誰讓你來千宿峰的,要是驚擾了師尊,就算你是宗主弟子也是要吃些苦頭的!”

或許是美人在前,喻書白此時到時端着架子,看起來到時有幾分沈星移初見時的風采,他依舊躲在樹後靜靜瞧着二人。

只是喻書白是不打算讓他置身事外的:“師妹莫怪,只是我天樞峰進來剛來了個小弟子,卻是個迷糊的,今日第一次出峰迷了路,我這正是來尋他的。”

司寧擰眉道:“什麼小弟子,千宿峰天樞峰相隔甚遠,迷路迷到這兒來了?”

聽兩人這麼說,沈星移慢慢走出來,他就說這喻書白看個什麼美人非要他作陪,原來早就想好了拿他做藉口,倒也真是個人才。

“見過師姐。”面前這孩子看着也就五六歲,長的脣紅齒白的,小小年紀硬是裝的一副十分老沉的模樣,只是那奶萌奶萌的聲音讓人着實齣戲。

“你這小孩兒能迷路到千宿峰也算你本事,破山大陣也攔不住你,下次小心點,今日就不語你兩計較了,快走吧。”司寧說完也不再理二人,徑直離開。

“司寧小師妹真是人間絕色,穆長老招弟子是專門挑選漂亮的女弟子的嗎?果然漂亮的小姑娘聚在一起就是賞心悅目。”喻書白碟碟不休,雖然這麼說着,卻是眼底清明不見一絲猥褻急色,純屬是欣賞的模樣。

“我看你們兩也是要讓我‘賞心悅目’一番才滿意。”清冷的聲音響起,二人齊齊僵住。

“師尊,舅舅啊~我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喻書白扎着馬步,卻是端端正正不敢再往下再蹲半寸,只因爲胯下正燃着三支香。

溫子煥看也不看喻書白,又重重一戒尺打在沈星移手上:“你可知錯?”

沈星移老老實實回答:“弟子知錯。”

“錯哪了?”

“弟子錯不該與師兄一同胡鬧,不思進取。”

“唉~”溫子煥幽幽嘆了口氣,許久才道:“你還小,不應與小白一起胡鬧,無論事情大小,專心剋制才能修成道心,小白性格浮躁,雖沒有壞心但終歸太過貪玩,如今雖拜在我門下,但是終有一日要回到本家繼承滄瀾閣,如若一直是孩子心性,一直這麼不知進取,那再好的天賦也是枉然,而你,你如今還小,不知今後如何,你既投入我暮雲宗,就要遵祖訓門規,暮雲宗弟子,即便是掃地雜役也是要課業熟練的,沒有人可以一直保護誰,你要爲日後盤算。”

沈星移默然,他只覺得手心變大過後的痕跡越發刺痛滾燙,來到暮雲宗後,他再也不用擔心自己吃不上飯,沒地方睡覺,沈母死了,他也沒了牽掛,雖然一直沒說,但他知道,自己沒了執念,一直以來隱藏在心裡的煩躁迷茫一時之間一起涌了出來,然後在看見溫子煥平靜的面容時,全部歸於沉寂,頓覺豁然開朗。

“宗主,弟子想拜您爲師,與您和書白師兄一樣,除魔衛道,護天下蒼生!”

眼前小小的少年神色堅定,眼裡像是有一團火在燃燒,溫子煥抿脣沉思許久道:“你要拜我爲師也可,只不過你要先證明自己的決心,哪一日你贏了小白,我便收你爲徒。”

“弟子定然不負所望。”沈星移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確定過一件事,溫子煥簡簡單單一句話卻成了他不達目的誓不休的信念,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笑了起來。

喻書白在一旁,雖未說話卻也是全部都聽進心裡了,他一直覺得自己父親母親都是上修界有名氣的修道者,背後有滄浪閣支撐,舅舅又是第一宗門宗主,修道一事上無人出其左右,所以一直以來都沒有很用心去修煉,此時聽了二人對話,方纔想起來,上次見到父親時,父親兩鬢略見斑白,母親臉上也添了少許歲月的痕跡,舅舅每次考問課業時那略有似無的無奈失望,他一直都知道,只是以前一直覺得反正有人護着,如今四海昇平,便一直都比較懈怠,如今看沈星移這番模樣,竟是有些被感染道,頓時生出一股氣,暗暗發誓要勤學問道。

也正是今日這一番話,造就了二人今後的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