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一輛馬車無人驅趕在林中道上快速的穿梭,一身素底藍領的少年坐在馬車頂上喋喋不休的說道,白雪不斷飄落於烏壓壓被束於赤銀冠中的頭髮上,趁托出少年若雪的小臉,不點而紅的脣……
“萬劍城是位於東南方的一個大城,歷代以萬劍山莊的主人爲城主,料理城中一切事物。近幾個月來萬劍山莊廠發英雄帖,天下英雄齊集一堂,爲了萬劍山莊百年一開的劍冢。
說起這劍冢來歷有些神秘,於五百年前便存在於此便,裡邊仙劍無數,斷劍也無數。書上記載:一日天忽起風雲,晝日如夜,萬劍從天而落於高山,十里生靈被劍氣絞殺,浮屍一片。這就是萬劍冢主開始的來處說法。
當時萬劍齊飛驚動了皇帝,皇帝下令命當時的國師帶人將萬劍峰用陣法秘術將劍氣封印起來不讓其再塗炭生靈。國師用秘法將萬劍封印,令其沉睡,但卻無法壓抑太久,每百年劍冢的劍便會甦醒,劍氣外溢。
後有一天,一個少年在甦醒的劍冢中得到一把仙劍的認可,少年得劍後劍冢不再發怒而再次沉睡。後來少年與劍踏上高手頂峰爲世後所知,后皇帝命令少年創立了萬劍山莊鎮守劍冢,每百年廣發英雄帖聚天下能人入劍冢中探寶。
你不是需要一把趁手的兵器嗎?劍冢中仙劍一大堆,我們到那裡取上一把最次的也勝過外邊那些令人吹噓的絕世名劍。”
“嗯……”
我坐於馬車中隨意應了一聲,時不時品一口澗雲山茶,時不時望向窗外枝掛冰棱的枯枝,與含苞正放的撲霜紅梅。
馬車外馬蹄正“嘀嗒,嘀嗒……”有規律的奏響,一身灰鼠錦袍的李建豪騎着駿馬在風雪中急行,雪地中不少覓食的動物被馬蹄聲驚嚇慌亂躥行……
而在這亂躥的動物羣中,一道幽紫色的身影一閃而過抓住了一隻兔子從窗口躍進車廂中,把顫顫發抖的兔子丟在一旁,將嘴上叼差用竹子編成裝滿果子的小籃子放在我面前,舔了舔我的手背,水汪汪的大眼睛緊盯着我,像在問:我是不是很能幹,快誇我吧。
“喲,嘰嘰挺能幹的。”
少年止戈從馬車頂俯身倒掛在車門前,隻手掀開了車簾劍眸調侃望着閃電貂嘰嘰,長長沾雪的頭髮垂到木板上。
嘰嘰不屑甩了他一個臉色,抓起了一個果子遞到我的嘴邊,止戈趁嘰嘰不注意躍到了甲板上,伸出纖長的手探向打着晶冰屑的通紅果子。卻不想嘰嘰的警覺性非常高,在止戈的手未碰觸到果子時爪子先在他的手背上抓子一下。
“哧……嗞……”
兵器摩擦發出的尖銳聲讓我皺眉,嘰嘰與止戈卻一來一往‘玩’的不亦樂乎,嘰嘰的爪子很尖銳,但抓在止戈的手背上印子都沒有一個,止戈的防禦很強,速度卻遜於嘰嘰。
這兩位玩的高興了卻苦了我,揉了揉飽受魔音催殘的耳朵,水眸微冷,一獸一人,一前一後的被我丟出車廂落於雪地之中,在鬆軟的雪地中繼續打鬧。
這個正與嘰嘰少年便是那日卡在古墓石壁上的那位,他是上古凶煞之劍化形,身如玄鐵萬器難傷。當日與他定了各種對他很不平等契約之後救出了他,他成爲了我的護衛,無意聽說我們要尋兵器便意識着我們萬劍城有寶。
我當時卜了一卦,卦上顯示會在萬劍城遇故友,便下決定前往萬劍城,看那故友是否便是姬祈,韓流卿與小烏,還有被那邪神擄走的善兒。微嘆了口氣,想到生死不明的善兒我的心不由發糾,這孩子是否正害怕的呼喚着孃親……
“前方便是萬劍山了。”
李建豪淡默的聲音忽然響起。我掀開了車門簾子,一座依羣山而建的大城擠入眸中,在白雪陽光下閃着皎皎之光。
“嘰嘰……”
打鬧的嘰嘰與止戈回到馬車上,與我同望着前方白雪鋪頂,皎潔的萬劍城。
忽然,止戈目光變很異常的凜冽,挺直了腰板,如一把出鞘的劍乍放出強烈的劍意,遠方的山峰上傳來了陣陣雀躍的劍嘯,劍意互應……
周圍劍氣瀰漫,枯樹枝上垂着的冰棱盡數碎裂“颯颯”掉落,打到手背上微微發疼。馬兒不堪壓力不安的嘶叫,幾次欲掙脫了控制往後方奔逃去。
“止戈。”
我望着戰意凜然的止戈,暗含法術的呼喚道,如佛家獅吼一般作用的一吼止戈馬上清醒過來,收斂了氣息,遠方的劍嘯乍然而止。
“有人來了,我們快些離開。”
李建豪調轉馬頭往林子中奔去,馬車緊跟在其後,回頭,樹木婆娑中正有兩個騎馬而來的劍客止步於我們剛纔馬東停立的位置。
“走了。”
“追……”
……
呼嘯的風中隱隱來兩人斷續的對話。
“怎麼回事?”
我凝視着面臉如雪的止戈問。止戈搖了搖頭,手肘撐着下巴,目光黯淡的說:“萬劍城中,劍冢的劍在呼喚着我,讓我融入它們。他們給我的感覺很親切,也很恐怖,它們有的似乎想要吞噬掉我的靈智,讓我再次回到那懵懂之時。”說到這止戈不經意的抖了一下。
我將捲起的窗簾放下,淡淡的說:“你剛化形還太弱了,有時間與嘰嘰吵鬧還不如花時間好穩固自已的修爲,你天劫下受的傷還沒好吧?”
“是。”止戈有氣無力的應答。
“嘰嘰嘰……”
嘰嘰則在一旁興災樂禍的捂嘴竊笑,烏漆漆的大眼睛軲轆軲轆的靈活轉動,非常的可愛。
爲了不引起萬劍城的懷疑我們特意在城外的森林中度過了一夜,雪停了,遠處不堪負重的青松彎了腰,一垞白雪從青松上“啪”的落在地上。皎潔的月亮高懸於空,照在森林枝條下的冰晶之上閃射出柔和的光……
李建豪點了堆火,嘰嘰不知躥到何處去了,遠方傳來陣陣狼嚎,止戈坐於車頂上吞吐月光認真的修煉,我與李建豪坐在火堆前,火光映紅了他剛毅的臉。冷風不斷,他貼心的用手翻動着火邊上的烤饅頭以防烤焦,另一隻衣袖卻空蕩風中搖晃,讓人惋惜。
“你喜歡用什麼劍?”我問。
李建豪無所謂的說:“都好。”將烤好的饅頭遞給我,“可以吃了。”
我接過饅頭,又問:“我給你的功法修煉的如何了。”李建豪之前曾向透露如何才能像我這樣可以御風而行,我給了他一本人族修真入門的功法,他如獲重寶的收起,從救了止戈那日算來該有一個月了。
李建豪聽到我的發問眼睛亮了起來,翻出了我給的書,指着幾個晦澀之處尋問了起來。我修之法與他不同,但勝讀的書多,我將我的見解配以別的書藉上的話解釋與他聽,他不由恍然大悟。
“人得天眷顧,破一境界壽命翻升。妖鬼成仙須千載,人類只需百來年。妖鬼需渡天劫,人劫,仙劫。人類卻只需渡天劫,你若修煉有成,必走在我們之前。”
我停頓了一下,看着他空蕩蕩的衣袖說:“成仙時會脫胎換骨,你這隻手臂會重新長出,所以你不必執念於此,易滋生心魔。”
“多謝姑娘提醒。”李建豪握了一下缺失的手臂,表情有些失落。
看來還是放不開。
冬季的夜很長,雪花又開始飛舞,遠處不時有狼嚎傳來,附近卻無野獸敢接近。
我臥於鋪着棉被的車廂中,手腕上的虎牙手鍊與腰帶上彆着的龍鱗發着微弱的光,我的腦海裡不時響起虎嘯與龍呤,並出現龍虎相戲,相鬥之相。
嘰嘰趴在我身邊睡得正香,時不時驚醒過來,看到我在身邊後再次若無其事的閉上眼睛。
我望着遠方皎月下如三月桃林飛舞的花瓣一般的蹁躚的雪花,一夜無眠……
第二天早上,晨曦初露時,李建豪早早便起了身,捉了些魚煮了一鍋魚湯,和嘰嘰與止戈吃得歡。我不沾葷腥只吃了些果子,用完早膳後李建豪前頭探路,馬車緊跟其後,匯入前方的車隊,緩慢的駛入萬劍城。
萬劍城全民習武,街頭上隨處可見拿着劍比劃的人們和穿勁裝,頭束巾幗,不拘一格的女子。
入了萬劍城李建豪帶着我們在一家酒樓歇下,獨自出去了一趟,回來時多了三張英雄帖。
萬劍山莊建於璇璣山頂,旁有六座山峰相依,形成北斗七星之狀,而這六座山峰之一有一座便是劍冢。我們到萬劍山莊山下時發現萬劍山莊的人行動很匆匆,表情有些緊張,目光時不時瞄向遠方的山峰,我在他們目光所向的方向感覺到了洶涌澎湃的劍意。
“請出示請帖。”
守門的侍衛不謙不卑的對我們說道,如一把入鞘的劍讓我好感俱增。這萬劍山莊的侍衛便有如此魄力,主人家又當如何。
李建豪將請帖遞了過去,侍衛檢查了我們的請帖後對我們拱了一下手退開,道:“請。”
我們邁進了萬劍山莊的大門,路邊的茶房中走出兩個奴僕,迎來上來揖手道:“歡迎來到萬劍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