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木李兩家約定好半年後要在燁城比試之後,木家衆子的修煉熱情是日益高漲。
也許在別人看來,他們是在爲了木家的榮耀和地位而努力,可事實上,那不過是最冠冕堂皇的理由了。
沒有人願意一輩子屈居人下,就如那些總是被主家壓制的分家孩子。
也沒有人願意一輩子活在長輩的羽翼庇護之下,就如那些永遠包裹着主家光環的文珏他們,其實他們比任何人更希望證明自己的實力。
只有少數人是爲了其他目的而加緊訓練的,就如文昊、盼珊和盼晰。
對於文昊來說,少年組的比試不過是可以增加實戰經驗的小打小鬧,他真正要準備的,是是對青年組獲勝者的挑戰比試。
對於盼晰來說,這場比試就是一把快鞭,督促着她早日積攢到足夠的賦力。
因爲對戰場上生死難料,以她現在的實力還不足以保盼珊周全。
至於盼珊,她只是想讓木老爺子看清自己的實力,從而從新考慮她是否值得他費盡辛苦的培養。
當然,盼珊並不想讓他失望。
故而,盼珊的想法應該是最單純卻最難辦到的了。
她想要快快強大起來,這樣她才能擁有知曉一切的權利!被所有人隱瞞會是一件很令人痛苦的事情,就如現在的她的感受。
以上的圖景當然是木家長輩最願意看到的了、
畢竟,少年永遠是一個家族甚至國家的希望。
不過,由木家衆子的狀態來看,李家的孩子也一定在拼了命的修煉,他們的戰意比木家孩子的志強不弱。
有趣的是,木蹣跚同學依然還在繼續她被罰的事情¬——站牆根!
或許,木老爺子的火氣早就消下去了,繼續懲罰她不過是想讓她收收那貪玩的性子而已。
這日,盼珊在結束了自己最後一天的“必修科目”後,求得花采兒的同意,再次進了書房。
對於一個曾多年被施以課本教育的人來說,沒有什麼學習方式快得過從書中獲取真知了。
推開書房大門,盼珊被眼前的景象鎮住了。
只見原本分佈較爲集中的高大書櫃現在被錯落有致地排列在整個書房。
一樣的氣勢恢宏,不一樣的實用感。
要說以前的書房是老爺子的私人收藏館,那麼現在它就是盼珊的專人圖書館。
最令盼珊震驚的遠非如此,最最霸氣的當屬花奶奶曾提到到過的木梯了。
盼珊第一眼看到它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什麼時候書房裡多了一間空中閣樓!
那“閣樓”的底部有輪子,往上是盤旋而上的階梯。
盼珊癡癡地看着眼前的龐然大物,不知該作何言語。
或許對於任何一個其他人來說,這樣事物最多會引出一陣驚呼與讚歎。
而對於盼珊來說,它卻意義非凡:
她從未想過在異界能見到自己曾經幻想擁有的東西。
沒錯,她是對所有的木製品有偏執,尤其是古風的建築和傢俱。而這梯樓,當真是恰合她意!
當然,除了驚喜,更多的是感動。
盼珊對於二老是否知道自己真實身世的事情還未曾可知,但他們對她的寵愛、看重還有竭心盡力的培養,讓她覺得,至少在這一刻,木盼珊就是他們的親孫女,是木家的子孫。
思緒迴轉,盼珊扶着只到自己腰際的扶手拾級而上,一步步地踏上那雕有防滑圖樣的臺階。
雖然其做工並不十分精細,但也非常清楚地顯示出着梯樓的設計者或者製造者曾經爲如何將實用與美觀合二爲一動過不少的腦筋。
接着,她來到了梯樓的第一層。
她環視四周發現,樓中的空間比不像樓外看上去那般狹小,除四角上的柱子外別無他物,至於層高,卻只有盼珊伸出一臂的高度,也正好是書架上三個隔層的高度。
再向上,二三層皆是如此,不過多了幾個可以手扶凹槽。
直到第四層起,裡面才逐漸多了些擺設。
第四層中有一張小凳。
第五層中又多出一張可供讀書的小桌。
而最後一層最是誇張:一方厚實暖和的白色絨毯,一張擺有紙筆的案几,角落處,居然還有一個可以儲放物品的小櫃。
盼珊頓時凌亂在風中,老太太這到底是按照什麼規格給自己打造了這麼一個木梯的啊!
饜足地撫了撫那案几的桌面,盼珊美美地吧唧了吧唧嘴——從此以後,這梯樓就是她木盼珊的“革命根據地”了!
哪裡不會找哪裡,爺爺再也不用擔心她的學習……
不幾時,盼珊從梯樓上下來,想要試試這威猛的“建築”是如何移動的。
沒成想,盼珊牟足了力氣,結果出了一身臭汗卻沒有動它分毫。
盼珊暗暗唸叨:居然是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
正在她鬱悶得直搖頭嘆惜的時候,瞥到了在正對着自己的樓梯口的背面有一個空間,那裡面有一根看上去很像汽車剎車杆一樣的東西。
再仔細瞧了瞧,那操縱桿的底部連接在一個米字型的凹槽中央。盼珊一拍腦門,高興道:
“小樣,藏這麼隱蔽,以爲我瞅不見麼?就這點小門道,能難得倒我?笑話!”
說罷,縱身一躍進入了小室。
她一手抓緊了旁邊的邊沿,一手緩緩將操縱桿推向了正前方。
只聽到一陣機括響動後,整個梯樓開始向着盼珊的正前方緩緩移動着。
盼珊當下就套用了一句孫大聖當年在東海龍宮看到定海神針時的經典臺詞:“好寶貝,好寶貝!真是個好寶貝!”
次日,莫憑欄裡出現了不少的怪事。
首先,木老爺子的躺椅不見了。
接着,花奶奶平時最愛用來泡茶的青玉茶具不見了。
再接着,廚房裡少了不少的好吃的。
再再接着……
而這些東西,都能在那座梯樓裡找到!
盼珊一路高歌,鬼哭狼嚎的童稚之聲響徹了木本水源的上空。
秋風陣陣,齊齊的流海被一次又一次地掀起,紅撲撲的小臉上只有純粹的歡快。
自從上次盼晰告訴了她擁有什麼靈獸血統之後,就一直躲着她。
裝點完梯樓的盼珊實在是太高興了,竟是如此希能望與盼晰一起分享這份快樂。
十年來第一次想要主動親近一個人,十年來第一次渴望友情。
盼晰仍舊在訓練場用功,不停地跑跳,不停地練習拳腳。
她是個刺客。
如果一個無賦者想要擁有武力,就只有練習外家功夫,而對於一個不能修煉的女孩子來說,想要強大的方法只有一個——從事一個依靠靈活與隱蔽存活的職業——刺客。
盼珊不知道盼晰如此拼了命的堅持是不是因爲寄人籬下的無奈。
盼珊在她身上看不到一個被收養的孩子應有的怯懦,卻看到了她背後藏匿着的秘密,而且是跟自己有關的秘密。
“姐姐。”盼珊也不着急,只是幽幽地脫口叫道。
盼晰沒想到盼珊會前來,正在扎馬步的身子一晃,險些坐到地上。
“你怎麼來了?假期已經過了。”盼晰完全沒有任何窘迫地直了直身,冷言問道。
盼珊也不在乎她是什麼態度,往她邊上一站,也紮起了馬步,道:“你不能來找我,我就來找你咯!”
“你知道我不能去煙波浩淼?”
“我自從來了就住在那裡,可直到現在都沒見過一個除了爺爺奶奶以外的人。
一開始我還會抱怨哥哥都不去看我,可後來才發現,他不是不想或是忘記去看我,而是他被什麼限制阻擋在了煙波浩淼的門外。
所以,我就猜測,老頭子一定是立過什麼不許他人入內的規矩。
實在是太專制了!”盼珊就是不明白,老爺子要是喜歡清靜木家衆人也不會隨便打擾他的,爲什麼非要定出這種硬性規定!
“那不是專制,是爲了保護木家最重要的東西而逼不得已。”
盼晰仰頭看了看太陽,低下頭時解釋道。
“要是那一屋子的書的話是不是過於小心了?”
按照盼珊的思維方式,像木家這種豪族,寶貝的一般都是錢財和書籍古物。木宗以修煉稱雄,必然會格外寶貝那些記載着強悍或者獨有的天賦技巧以及修煉方法的書籍。
“應該不是那些吧……”盼晰十分不解盼珊的想法,在九天大陸,那些東西並不值錢的。
“哦,是麼。誒,對了,忘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盼珊眨眨眼故意吊人胃口。
盼晰哪能看不出她是故意,所以表情不變地說了一聲:“是麼。”就再無下文了。
盼珊暗暗咂嘴,這小妞真不解風情!
“算了算了,我說好了,等你來問實在是太難了!”對於盼珊來說,憋着不說是會出事的。
之後,盼珊把花奶奶給她準備的梯樓詳細地描述了一遍,手舞足蹈的樣子把盼晰逗樂了好幾次。
“姐姐,你說我該給它起個什麼名字?”
“一個死物而已,起什麼名字?”
盼珊一副在看怪物的表情看着盼晰,道:“死物就不能有名字了嗎?木本水源、煙煙波浩淼、莫憑欄、天機閣不都是死物麼,它們怎麼就可以有名字,而我的梯子就不能有!而且它是可以活動的,不是死物!”
盼晰相當淡定地看着她自己在哪裡炸毛,幽幽地開口道:
“那就取一個好了。”
盼珊只覺一口氣沒提上來,兩眼發昏。
她難道連直覺都不能信了嗎!虧自己心心念念地把高興事告訴她,居然這麼……真是氣煞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