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明俊轉身就一瘸一拐地想離開,江安妮在他身後一陣冷笑。
“哎,你回來。”小婉急忙拽住了曲明俊,“我看你走路一瘸一拐地,是右腿還是右腳受傷了?”
“是腳。本來今天請假來想看看病的,不過看來真的不太合適,還是回頭再說吧。”曲明俊本來不想說什麼,可看到小婉一臉認真的神情,不知怎麼的還是說了出來。
“來,你坐下。”小婉不由分說地就攙着曲明俊胳膊把他扶到旁邊的醫護牀上。
“小婉你……”江安妮很生氣,在她看來,自己的朋友這是不給自己面子啊,“他能有什麼病,裝的吧?小婉你別理他。”
“妮妮!”小婉生氣了,“你怎麼這麼說話?他現在是咱們特種大隊的人,我不管你跟他有什麼恩怨,他身體有病來咱們醫務所我們就得給他看好,這是我們的職責。你當兵多少年了,怎麼老是這麼,這麼……哎呀,反正你這樣不對。”
“我……”江安妮瞠目結舌,平素總是嘻嘻笑的小婉突然發起脾氣來還挺嚇人的,過了一會兒才低聲嘟嘟囔囔地說,“好嘛,給他看病就看病吧,反正我覺得他肯定是裝病。”
小婉沒理他,低身幫曲明俊把靴子脫了下來,定睛一看,小婉倒抽了一口涼氣,雖然曲明俊的右腳大腳趾還包着幾個創可貼,看不清裡面的情況,但曲明俊的右腳大拇指幾乎比常人腫大了一倍,而且都讓作戰靴夾的有些變形了。
等把創可貼揭了下來,一臉冷笑的江安妮都笑不出了,大拇指的腳蓋被掀掉了一半,周邊因爲始終被創可貼包着顯得發白,創口血肉模糊的,還流出了一些黃黃白白的膿水,看上去非常噁心。曲明俊有點兒不好意思,這腳沒法沾水,好幾天都沒洗腳了,又臭又黑的,小婉就這麼抱着,真是,褻瀆佳人了有些。
小婉扶着曲明俊到了治療室,打來一盆溫水,給曲明俊洗了腳,讓曲明俊尷尬而又感動。然後小婉認真地給曲明俊用酒精擦洗了一下腳趾上的創口,上了一些拔膿的藥,包紮好後又給曲明俊測了一下體溫。
“還是打個針吧。”小婉說,“你們新兵連訓練很緊張的,要想好的快,還是打幾針,消下炎症,好的快些。不然肯定要耽誤你的訓練的。”
“啊?”曲明俊臉色有點兒古怪起來。其實別看他有時候很男人,實際上這小子也有弱點,就是怕打針,打小他寧可輸液,也不願意讓人在他屁股上打針。要問他自己爲什麼吧,他也說不出來,就是每次看到醫生護士拿着針管就害怕。可是他看到刀子啥的卻都沒事,很奇怪的毛病。
“算了吧,要不開點兒藥吧?”曲明俊有點兒爲難,實際上小婉是爲了他好。
“什麼算不算?”江安妮說話還是那麼衝,“你當買菜賣菜呢,還討價還價,你是醫生我們是醫生?少廢話,上牀趴着去。”
說完江安妮就跑去拿針管針頭,曲明俊定神一看嚇了一跳,這是幹啥呢?這麼大的針管,抽血啊這是要?
小婉又好氣又好笑,填好了登記冊,順手走過去就拉了一下江安妮,“妮妮你別搗亂了行不行?你一邊歇着去,我來。”
曲明俊眼看着自己是不是要打針自己做不了決定了,只能認命般地上牀趴好。
“把褲子褪下來點兒。”小婉擡頭看了他一眼,突然又扭頭看看江安妮,江安妮臉色微紅,“哼”了一聲扭過頭去。小婉忍不住嘴角一翹又笑了起來。
曲明俊苦笑着將腰帶鬆開,左手將自己左側的褲子向下褪了褪,露出了半個屁股。當初崔澤就曾經打趣過曲明俊的屁股非常白。這一露,小婉眉頭一挑,圖吐舌頭,有點兒驚詫好笑的神色,江安妮則是撇了撇嘴。不過曲明俊背對着他們也看不到。
小婉拿着三個沾好了藥液的棉籤和裝好了藥水的針筒走了過去,很溫柔地拿着碘酒棉籤開始擦拭要打針的部位。
一陣涼涼的感覺從屁股傳來,曲明俊頓時就覺得一股子控制不住的寒意從屁股直傳到心底,不自覺地他就繃緊了屁股。
小婉拿酒精擦掉了碘酒痕跡,就準備下針,結果左手一按,發現不對勁,曲明俊屁股繃地這麼緊,這樣就算扎進針去了,藥液也得被肌肉擠出來。
“放鬆點兒。”小婉邊說邊輕輕按了按曲明俊的屁股。
“嗯嗯。”曲明俊嘴上答應着,臉色通紅,這屁股就是放鬆不下來。
小婉皺了皺眉頭,乾脆四個手指按了上去,輕輕揉搓着,嘴裡面小聲地說:“放鬆點兒啊,放鬆點兒,沒關係的,我打針不疼,真的。放鬆點兒啊。”
可她越說,曲明俊越緊張,他啥時候被女孩子摸過自己的屁股啊,就連俏俏都沒有過。這屁股就是越繃越緊,滿臉通紅地曲明俊都開始咒罵起了自己。
小婉嘆了口氣,沒注意到一邊江安妮的臉色變得非常古怪,乾脆就邊揉着曲明俊屁股邊說:“放鬆點兒,放鬆點兒……”到了最後就跟唱歌一樣了,放鬆點兒這四個字都帶上音調了。
“噗嗤——”江安妮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小婉也覺得有意思,跟着“嘻嘻”地笑了起來,不過小婉的手還是一直揉着曲明俊的屁股。
“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哈……”江安妮非常沒有風度地蹲下來抱着肚子一個勁地狂笑。小婉也笑的有點兒前仰後合,但是左手卻始終沒有離開曲明俊的屁股。
曲明俊臉色通紅,非常尷尬,媽的,這下可出大糗了,還是在這麼漂亮的兩個女孩子面前。不過想想也挺好笑的,曲明俊自己都有點兒想笑了起來。
這一笑他的屁股纔算放鬆了下來,小婉眼疾手快,嘴上笑着,手“唰”地一下就針就紮了下去,曲明俊甚至愣了一下,怎麼沒感覺的呢?
過了片刻,小婉輕輕一提手腕,針筒順順當當回到了小婉手裡,小婉拿左手最後一個乾淨的棉籤按住了曲明俊屁股上的針眼處,稍等了一陣子,發現沒出血,就算打完了針了。
“嘻嘻。記得每天兩針,連續打三天啊。”小婉笑着把針筒針頭都收拾好。順手又跑到藥房給曲明俊拿了點兒藥,叮囑了一番。
江安妮捂着肚子,臉上極力地忍着笑,裝作沒看到紅着臉的曲明俊在向她們告別。小婉倒是非常有禮貌地把曲明俊一直送到了門外。
走出了醫務所的大門,曲明俊突然覺得天空很藍,白雲很白。嗯,氣候不錯啊今天。
時間走到了公元2000年的2月3號,突刺大隊整個營區都裝點的喜氣洋洋,明天就是中國傳統的春節了,這對中國人來說是最重要的一個節日。對曲明俊來說,這是他第一次不是在家裡而是在外面過春節。
“新兵連”的人已經逐步被淘汰到了九十三人,今天一大早起來江安傑也宣佈放假了,宣佈從今天開始,春節的這個假期將一直放到正月初七,正月初八才正式開始重新訓練。不過曲明俊他們總是有點兒半信半疑,江安傑他們在前面訓練的時候沒少“背信棄義”,常常是前頭剛宣佈了休息,後面指不定就是紙手雷啥的就扔了過來。
“曲明俊?”一排長周瑞來到在曲明俊的宿舍門口偏了一偏腦袋,示意讓曲明俊出來。
“到!”曲明俊笑着把手裡的牌扣在牀鋪上,跟崔澤他們三個人說:“等會兒啊。”
臉上胡滿了紙條的司馬青罵罵咧咧地,“媽的,剛抓了一手好牌,你丫快點兒啊。這次老子非把你拱桌下不可。”最後一句是衝着崔澤說的。
崔澤不屑,“就你?你都鑽了多少回桌子了?老老實實當你的豬倌吧。玩拱豬,你還能玩過我?”
馮紹軍笑着拉架,不過那話怎麼聽起來怎麼像是唯恐天下不亂一般的挑撥離間,“哎呀呀,都是自己兄弟,別傷了和氣嘛。司馬青你不就是多鑽了幾次桌子嘛,崔澤不就是認爲你不行嗎,有啥啊,慢慢打,看誰笑到最後纔是最好嗎。哎,那個司馬青啊,我可不是挑事啊,不過崔澤這麼小看你,你也確實得爭點兒氣啊,打了十五把了,光看見你鑽桌子吧,看人小崔就沒鑽幾回麼。還有崔澤,你咋就知道司馬青打不過你呢?待會兒說不定還就是你鑽桌子呢。”
“屌,老子就不信了。”司馬青被煽動地火勁上來了,“待會兒再來,誰輸了誰到走廊裡面大喊我是豬,敢不敢?”
“怕你啊?老子又不是嚇大的。”崔澤扭頭一看,曲明俊出了門,正跟排長周瑞在走廊上說着些什麼呢,就喊,“曲明俊你快點兒啊,有人自告奮勇要當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