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數三下,如果誰還起不來,那這種廢物乾脆滾出突刺大隊好了。一——二——”
沒等周瑞喊完,所有的隊員們就陸陸續續互相扶持着站了起來,然後在周瑞他們三個排長的帶領下,做一些肌肉的恢復活動。
這一恢復,曲明俊就感到了小腿肚子裡面彷彿有成千上萬根鋼針在扎着自己的肌肉,扎着骨頭,那種痛楚甚至都深入到了靈魂裡頭,讓人恨不得把腿砍下來算拉倒。
江安傑看着曲明俊他們做了不到半個小時的恢復活動,就招呼周瑞帶他們去食堂吃飯。飲食很豐盛,明顯比一般部隊的伙食標準要高的多的多,但是曲明俊他們一進食堂就發現了一個很奇怪的現象。
食堂裡面擺着十二張桌子,但是卻一個凳子都沒有。曲明俊他們領到自己的餐具後都很奇怪,這怎麼吃?
江安傑隨意地揮了揮手,“現在你們還沒確定分班,隨便吃,每張桌子十個人。”
然後周瑞他們三個排長就跟着江安傑到了靠近門邊的一張桌子上,四個人站着吃了起來。
要站着吃飯?這是什麼規矩,奇怪。曲明俊他們都搖搖頭,無可奈何地端着飯碗開始吃飯,江安傑回頭掃了一眼,見有兩張桌子有十一個人,乾脆叫了兩個人過來他們這個桌子吃飯,其中就有司馬青。
軍隊吃飯的規矩就是不能說話,再加上站着吃飯,所有人的動作就更快了,沒超過十五分鐘,除了江安傑和周瑞他們三個排長,所有人都吃完飯一瘸一拐地走出了食堂。
“一羣笨蛋!”曲明俊走的時候似乎聽到了周瑞嘴裡面嘟囔了這麼一句,說誰呢這是?
晚飯後,江安傑他們並沒有再給新兵連的隊員們加練什麼科目,而是開始劃分小組,據說劃分小組的根據就是他們下午的答卷和老部隊報上來的他們的成績。
幸好,曲明俊、崔澤、馮紹軍和司馬青他們四個由於之間特長的互補,沒有被拆開。劃分小組完畢後,司馬青又一次大呼好巧。
按照劃分時的定位,曲明俊擔負的是小組戰術參謀的職責,說白了就是負責出謀劃策,制定計劃,作戰時作爲突擊手。崔澤則是重火力手,負責戰鬥中的火力壓制,馮紹軍則是指揮員,負責戰鬥的指揮,司馬青是通訊員,所有跟電子通信有關的小組事務都由他負責,還有其他幾個人,都是各有特長,各司其責。
接下來就是一陣昏天黑地的訓練,讓人喘不過氣來的訓練。除了每天例行的體能和單兵戰術技能的訓練,曲明俊他們還要接受很多稀奇古怪莫名其妙的折騰。
比如今天,一月份的一個寒風刺骨的日子,早晨一起牀,就是例行的十五公里武裝越野,這個東西所有人都已經習慣了,沒什麼好怕的,總比到“新兵連”的第一天沒距離限制的跑上幾個小時要好的多了。
早晨開飯,曲明俊這時候已經知道爲什麼周瑞在第一天晚飯的時候罵他們是笨蛋了,所有人都圖省事吃的快,肚子不餓就拉倒,誰也沒想到晚上也是特種大隊隨時有可能訓練的時間。結果當天晚上,又是集合又是障礙的折騰到最後,所有人都睡不着了,只能餓着肚子巴望着天亮,可天亮後又是十五公里武裝越野,真他媽的快把人折騰慘了,到了飯堂,所有人眼睛看到饅頭後都開始發綠光,那傢伙簡直是一擁而上,瞬間就把饅頭乾沒了。
炊事班長笑眯眯地又抱出來兩筐饅頭,他就知道經過第一天的教訓後,第二天的飯量絕對大漲。
結果今天早晨大家又吃的飽飽漲漲的,曲明俊吃晚飯後一眼就看到了江安傑他們幾個人早就吃完飯出去了。奇怪,往常這幾個人細嚼慢嚥地唯恐自己不是最後一個出飯堂的,今天怎麼了這是?
正琢磨間,曲明俊就看到了周瑞看着他們嘴角習慣性地勾起來一抹奸笑。壞菜,今天上午肯定又有什麼“好事”等着他們了。
果不其然,江安傑把“新兵連”的這羣人帶到了綜合戰術訓練場,那邊有一個沼澤地。當着所有隊員的面,江安傑讓人拉來了幾大桶說不出是什麼玩意兒的東西,“嘩啦啦”一下全倒在了沼澤地裡面。
曲明俊定睛一看,我操,只看沼澤地裡面現在是嘛玩意兒都有,爛泥雜草的就不說了,泔水、衛生紙、垃圾啥都有,不會還有糞便吧?曲明俊一想到這肚子裡面就一陣噁心。
“操,不會讓咱們爬這個吧?”崔澤也嚇了一大跳。要知道,現在是寒冬臘月,雖說天氣還沒冷到讓沼澤地結冰,但這些子腌臢玩意兒倒到裡面,人在往裡面折騰一回,又臭又凍的,還要不要人活了?
司馬青的臉也白了,“媽的,他們真狠啊,什麼東西都往裡倒。”
這時一股股臭味慢慢飄了上來,燻人欲嘔。所有隊員們臉都擠到了一起,難看的跟個苦瓜臉一般。崔澤和曲明俊是聞慣了豬圈味道的,雖說有好些日子沒去豬圈了,但免疫力多少還在,兩個人臉色比起其他人來稍微要好上那麼一丁點兒,不過相差也差不了多少。
江安傑走上前來,戴着墨鏡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他是什麼表情。“今天的科目很簡單,簡單到我都不太好意思讓大家做了。不過既然是計劃裡面早就制定好的,那咱們也小小體驗一下。周瑞!”
“到!”一排長周瑞毫不猶豫地就站了出來。
“那個示範,你來給大家做一下吧。”江安傑說。
“是!”周瑞轉身,幾個大步走到沼澤地邊上,立定站好,雙手緊貼褲縫,整個人突然就如同一塊木頭一樣栽倒下去。
江安傑同一時間按下了秒錶。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周瑞就臉部朝下,整個人就如同趴在地上練習立正一般,趴在沼澤地裡面紋絲不動。水面上只露個後腦勺和穿着迷彩服的脊背出來。
不會吧?在這裡練習憋氣?曲明俊嘴裡面發苦,這,這也太噁心了點兒吧。如果練習憋氣,大家一人弄一盆自來水不就行了,非得跑到這種混合了各種各樣的噁心玩意兒的髒水裡面練習憋氣?
這傢伙稍微有點兒不對勁,灌到嘴、鼻哪怕是耳朵裡面也能讓人噁心死啊。我操,曲明俊恨恨地想,如果這時候提出讓我養豬去,老子肯定二話不說就去了。跟這比起來,豬圈那股味就成了天堂了。
“嘩啦——”一陣破水聲傳出,周瑞雙手一下子就把自己撐出了水面,兩手順勢使勁一抹臉,大口喘着粗氣。
“三分零九秒。”江安傑皺皺眉頭,“這成績,有點兒下降啊。”
周瑞帶着一臉慚愧的神色,也不顧身上衣服髒臭到什麼程度,走到一邊找二排長蔡勇要來了紙和筆,把自己的成績也記錄了下來。
“好了,一個一個來。”江安傑招呼着隊員們。
隊員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的難色非常明顯。不過軍令如山,在場的軍人們沒有一個不知道這個道理的,排頭第一個人搖了搖頭,深吸了一口氣,站了出來。
“噗通——”一聲,第一個人埋了下去,可沒等他呆一分鐘他就突然躥了出來,“呸呸——”地吐着東西,“嘔——”一聲,這丫的居然突然就往沼澤地裡面吐了出來。媽的,這水更他媽的添了幾分噁心啊。
你他媽的沒準備好別上啊,操。所有的隊員們都深深鄙視起第一個隊員了。
“不合格,待會兒再來一遍。”江安傑不動聲色地說,其實就算他動了聲色,那副大墨鏡也讓人根本看不出來,“第二個。”
第二個人臉色蒼白地站了出來,站到了要倒下的地方,眼前沼澤地的水面上,浮着一層白花花的嘔吐物,曲明俊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突然感覺到自己的牙不知道什麼原因開始隱隱作疼。
就算再噁心,該做的科目也要做,難道要讓突刺大隊把自己退回原單位去不成麼?第二個隊員帶着一臉悲壯地表情紮了下去,然後是第三個、第四個……
快輪到曲明俊的時候,曲明俊的牙疼的更厲害了,他感覺到自己的臉部都開始抽搐了起來。
“哎,老崔,你看我的臉是不是腫了?”曲明俊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牙疼。
“……沒啊?”崔澤看不出來。
“他媽的這牙怎麼疼得要死啊。”曲明俊試着伸手進去摸疼痛的牙齒,可摸了半天就是找不到那顆牙疼,似乎所有牙都疼,又似乎所有牙都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