騰起的塵團影響了張璇的判斷速度。
“狡滑!”張璇喝道,快速向後撤去,脫離近身戰,伸出掌心對準高聞新,站定道:“金腰蜂,你已經惹我生氣了!”
高聞新從一團塵霧中慢步走出來,晃晃滿是塵土的頭,說:“不要上火,對身體不好。不用擔心,我的蜂針非常精細,如果我不想,你被刺到的身體組織就不會受任何傷害,只會中毒而己。”
張璇露出難得的嚴肅表情,道:“不能再放任你,你太危險了!”
張璇伸出五指。
高聞新猛然感到身體有些許僵硬,臉色稍變,忙穩了樁法要剋制。
僵硬感卻仍舊迅速在周身蔓延開來,高聞新覺得閉合一下眼瞼也辛苦起來。腳下一輕,身子竟已微微騰起。
高聞新適才半張的嘴也已無法合攏,倏得甩着口水被拉飛向張璇,距離一米時停下,四肢大張,懸在空中,一動不能動。
張璇面部緊繃,手上青筋暴起,五指虯張,高聞新身上開始格格暴響,劇痛從周身層層襲來。
張璇呼吸十分粗重,咬牙道:“你還有遺言嗎?”
高聞新努力支撐着自己逐漸縮緊的身體,顫動着嘴脣,費力擠着眼睛。
張璇恍然,竟舍了肅容:“忘了,你已經說不出話了……”
高聞新突然感到嘴巴能動了,嘿嘿笑着喘息說:“有的,等下……,你既然能從那麼遠的地方控制我,卻還拉這麼近,是因爲在那樣的距離你沒有把握完全掌控我嗎?”
張璇露出一絲笑意:“你可以記好這些問題,到地獄去求證吧!”
“再等下!”高聞新忙叫道,“你忘了個事情!”
張璇眉毛微微上挑:“什麼事?”
“啊……,遠處固然不方便控制我,但如果在這麼近的距離……你阻止我蜂針這麼細的物體的能力其實不怎麼樣對不對?不然也不會在開始的時候用飛鏢撞開我的蜂針攻擊了……如果不是我剛纔太託大從塵堆裡只射了一根針出來,現在你應該已經在睡覺了。”
張璇臉色有些微變。
高聞新說:“所以,一旦我接近了你,比如現在的距離……”
張璇兩眼暴睜,五指戟散,高聞新倏然被拋出,劃一條拋物線,向空中蕩去。同時張璇一縱而起,直有一房多高,高聞新已經射出的金針噗噗連聲,盡數射進張璇適才身後的地上。
高聞新感到身體在空中已經恢復自由,不敢怠慢,膜翅稍展,空中翻騰一下,貼到牆壁上,兩足使力,迅速沿牆又向張璇襲來。
他明白對張璇只能採取近距離攻擊,而且他只有一次機會。在近距之下,他極易被張璇控制。
張璇順牆滑下,兩腿張開穩穩落在地上,低着頭,蘊積着力量,她也明白,即將迎接的高聞新的這一擊已經是決定兩人勝敗的關鍵。
高聞新直直沿牆斜向下高速移動,衝向靜立着的張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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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風聲大作,一個龐大的重物將張璇掠開,撲倒在地。
高聞新陡然失去了目標,猛地驚疑,兩目睜大,本已準備好射出金針的右手猛地插進牆中,雙足也停止移動。右手止不住身體的前衝,在牆上劃出狠狠的一道刮痕,磚屑橫飛,身體也繞着右肩左甩向前,打了個圈。放開插入牆中的手之後,高聞新已經騰空調轉方向面向撲倒張璇的東西。
眼前的景像令他倒抽一口氣。
一頭豹子大小的動物,周身皮膚光滑而呈灰色,沒有一根毛髮,將張璇撲壓在身下。它似乎只有前後兩條腿,後肢可以明顯地看出由雙肢合併生長在一起的變異特徵。前肢也是一樣,踏在張璇胸上。全身的肌肉鼓脹,觸目驚心。
準確的說,張璇的胸與動物的爪子之間還有一層間隔,似乎是一層空氣盾。保護着她。
動物的頭部看不到嘴巴,沉重的悶嘶聲直接從嗓子處振出,從脖子處伸出一根看上去非常堅利的尖管,向着張璇猛刺,每一次衝刺也都被空氣盾擋格住。
看着極似昆蟲才具有的穿刺口器,長在一個像豹子卻只有兩條腿的東西身上,饒是高聞新,也不得不驚奇。
很明顯,張璇似乎無法像操縱高聞新一樣操縱這傢伙。
“還看着幹什麼?!”張璇向高聞新喊道,“快動手啊!”
已經落在地上的高聞新看着,猶豫了片刻,走向那動物。動物非常警覺,立即停止攻擊張璇,呼地扭頭朝向高聞新,耳朵高高立起,連聲悶嘶。
高聞新不再考慮,快速射出一串劇毒蜂針,同時縱身後躍數米。動物轉身撲向高聞新,未能近身,已癱軟在地上,低聲嗚號數聲後,再掙不起,伏在地上只剩微弱呼吸。
張璇躺在地上只顧喘息,看向高聞新的臉上露出訝異的表情。能把這個將張璇按倒在地的怪獸如此簡單地制住,高聞新自己也相當驚訝,又走近過來,全身戒備地俯身查看。怪獸的呼吸也已接近停止,高聞新的毒針顯然發揮了很大的效應,他看向張璇。
地上的張璇曲線有致,倒是風景綺麗。
自從被張璇剛纔控制了一下身體後,高聞新頭痛欲裂,無心看風景,喘息着說:“我們兩清了,以後你不要再說我欠你的。”
張璇咯咯笑道:“男人欠女人一次,該還兩次的。”接着咳嗽起來。
高聞新的全身戒備依然緊繃,但張璇躺在地上不起來,便也矜持着不攻擊。指着地上躺着的動物道:“這是什麼東西?你知道嗎?”
張璇站起來拍拍身上的土,說:“上午就告訴你我男朋友會來找我,我沒時間,你就是不信。你看,過來添亂,差點害死我。”
高聞新啞然:“男朋友?它?”
張璇點點頭:“你可以仔細看看,我保證它不是女的。”
高聞新顯然沒有興趣去考察這東西的性別,也不打算輕舉妄動。
“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還要打嗎?”張璇問高聞新。
高聞新腦中的問號越來越多,迅速整理着思緒:“你肯好好跟我說說話,這已經是我襲擊你的成績。我只問一個問題:爲什麼要幫我找到陸潛?”
張璇卻自顧自地驀然升到空中,高聞新兩眼劇睜,兩手的針刺突地冒出。
那怪物也漸漸漂浮起來,似乎是被張璇控制着。
張璇卻不再有動作,只是一直緩緩上升:“我幫你是因爲喜歡你。你信與不信,就是這樣,很簡單。”
高聞新一怔,怔怔未說出話。
張璇已經升到半牆高,夜色濃稠,彎月把夜幕照成一片亮藍,她俯視着站在地上的高聞新:“當然,作我男朋友總要供獻點副價值的,有了這次的交手,我對你更有信心了。所以,也許你以後會幫到我,作好準備。至於什麼時候,相信我,我也還不知道。”
高聞新茫然,不明白張璇嘴裡的“男朋友”到底說的是哪個,是那怪物,還是……他高聞新……?!
高聞新又問:“這怪物是什麼東西?”。
“你說了只問一個問題的。要讓我有點隱私吧!”張璇咯咯一笑,轉身向夜空高速飛去,兩腿耷拉着的怪物跟着她飈飛上天。
高聞新擡頭站在當地看着張璇遠去,沒有動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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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潛的期末考試順利通過了。
習練靜坐後,陸潛的精神逐漸好多了,晚上睡不着時便靜坐,精神一樣在休養,入睡後也更爲平靜。在此基礎上,他的狼蛛感應技能提升非常快,200平米以內的動靜已經可以全方位察知。這在期末考試上發揮了強大的作用。
他可以清晰地知道監考老師所在的位置,以及在扭頭觀察哪裡。這給他的小抄提供了非常好的使用便利條件。另外他從考試一開始,就關注着班內學習綜合實力第一名林枝同學的下筆動作,那麼筆劃相對簡單的選擇題的解答也有了來源。
學習成績強大又面容姣好的林枝,是公認的校花了。陸潛平時雖然與她不多說話,但不免多偷瞄些,如今努力感知她的一舉一動,心內不免更有怪異的感覺, 考試第一次讓陸潛有了飄飄似飛浮的心情。
不但如此,由於不忍心看幾個同學抓耳撓腮的慘狀,他還把答案傳了出去,周邊幾個兄弟頗爲受用。幾場考試下來,陸潛完全可以視監考老師爲無物,這可能是他上高中以來考得最好的一場試。
感恩戴德的作弊同盟軍們在考試結束的當天下午就一擁而上,破費了各自不多的零花錢,把陸潛拉出去灌了個半醉。酒足飯飽的陸潛傻笑了一晚上,回家一頭栽在牀上,直睡到被手機吵醒。
是高聞新的號碼。
經過實踐的檢驗,證明有效地掌握技能——無論是蟲的,還是龍的——都是有着極大的好處的。
陸潛就對高聞新越發地有好感了。
顧不得一身疲憊,陸潛翻身坐起,按開電話喊道:“高老師!”
“十天後就要出發,你現在還在睡覺嗎?馬上起來到興恩大酒店來,1908房間!”不給陸潛答話的機會,電話便掛了。
陸潛看看錶,8:00整,這座城裡的上班時間還是傳統的早8點。母親已經去上班了,留了字條在桌上安頓他的早餐事宜。陸潛顧不得吃早餐,拎上一根油條塞嘴裡,趕忙着穿上衣服出門。
興恩酒店,對陸潛來說不算陌生,他每天上學都要路過。但其中進出的高檔轎車與西裝革覆的人士,卻與他的生活相去太遠了。
像作賊一樣繞過數個美豔端莊的前臺小姐和俊俏靈活的服務生,陸潛終於摸到電梯爬上了19樓。
按過房間門鈴,門隨即開啓,開門的是一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