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團有兩幢家屬樓,陸向冬的房子在南樓中間單元四樓東。一套120平的三居,佈局合理。黑白色調裝修簡單大氣,傢俱也實用高雅,連着窗戶的大陽臺通透寬敞,把屋外的陽光都吸引了進來。
不過,拉開窗簾的人卻是順心。她不喜歡黑暗的屋子,會給人一種壓抑無力的感覺。
屋子很整潔,東西擺放有序,包括門廳處的鞋櫃,也看不出一絲凌亂的痕跡。
“看不出來,你還挺會收拾屋子的。”順心誠心誇讚。
陸向冬卸掉軍帽,鬆了鬆領口。
“基本不在這兒住,當然乾淨。”他平常基本上都在辦公室配套的休息室過夜,家裡倒成了臨時的旅館。
順心看着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那。。。。你以後會回來住嗎?”
他們結婚了。
雖然兩人都知道這件事與愛情無關,可是,他既然把她帶回家來還在團部過夜,會不會招人閒話?
陸向冬看她一眼,拿起她的行李。
“我說過要對你負責,所以,不要擔心你還會像以前那樣孤單的生活。”陸向冬的話更像是一句承諾。
順心的心裡涌上一絲異樣的感覺,有些許的感動,但卻沒有預想中的激動。
“先收拾行李吧,收拾完了,我帶你出去吃飯。”新婚第一天,他應該盡到一個丈夫的責任。
臥室很樸素。
樸素到傢什僅僅是一張牀和一雙牀頭櫃。
陸向冬拉開牆面上白色波浪板門,指着嵌入式衣櫥裡大片的空地,說:“夠用嗎?不夠的話,我們休息的時候可以去買個衣櫃。”
順心呆了下,趕緊擺手:“夠了。。。夠了。。。”她的衣服恐怕連裡面的三分之一都佔不滿。
她整理衣服的時候,他退了出去。
空蕩蕩的衣櫥裡,孤零零地掛着幾件軍裝。順心找了一下,發現沒有一件脫離軍隊的制式服裝。
他從未穿過別的衣服嗎?
十年了。
他用苦行僧式的生活禁錮了正常人的七情六慾,他的整個世界都屬於身後這片神聖的軍綠。
臨出門前,政委田海防打來電話。
陸向冬立在門廳,挺拔修長的身影幾乎佔滿狹窄的過道。他側着身,濃眉微微蹙起,鳳眼向下瞅着鞋櫃上的車鑰匙,認真聆聽對方的傾訴。
順心換好鞋子,悄悄打量着他。
陸團長可真是帥啊。。。
他挺拔的鼻樑側面看絕對稱得上線條優美,像是遠山挺秀的山峰,高傲的聳立着。他的脣也與衆不同,脣線清淡,不注意看幾乎看不到邊緣,他習慣性愛抿脣,大多時向下,極少的時候纔會向上彎起弧度。他不愛笑,看人的時候嚴肅得像是古時威嚴的將軍,讓人望而生畏。天生的軍人氣質,使他不需要刻意去裝樣,他只需在人前一立,身上那股子堅定從容、內斂機敏的氣度便把旁人生生比了下去。
順心想起了久遠記憶裡的少年。
他的身上也有凌人的氣勢,可是卻過於外露,顯得張揚跋扈了些。
“嗯。。。”
“好,知道了。”
“呵呵,沒那麼嚴重。”寂靜空曠的室內,除了他偶爾的應和聲,再沒有一絲雜音。
後來,在她沒有任何防備的時候,他忽然回頭看着表情呆怔的她,緩緩對着話筒說:“嗯,領了證了。”
田海防的大嗓門透過話筒嗚嗚啦啦傳了過來,順心的臉熱熱的,沒敢迎上他投放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看到她小兔子似的閃躲眼神和騰起紅暈的面頰,陸向冬的脣角一下子失去控制,自覺微微上翹。
“你請客?”他覺得心情變得愉悅起來。
田海防在那端嚎叫:“陸向冬,是你結婚還是我結婚啊。。。”
“我結婚。”不等田海防得着理,他又不冷不熱地加了句:“你和朝陽的賀禮,我可還沒見到。”
田海防被堵得啞口無言。
半天,才反應過來:“你這個傢伙,行!!等着啊,我聯繫孟團長,一會兒不滅了你,我就不是東北老爺們!”
陸向冬笑笑:“下午有會,曹老親自主持,可別忘了。。”
不等田政委的狼嚎再次響起,陸向冬已經掛了電話。
“走吧。。。”
“嗯?你不等他們了嗎?”她以爲午飯要和田政委、孟團長一起吃。
“下午要去軍區開會,他們誰也不敢在曹老的會上帶着酒氣進門。”
“喔。。”她看着他笑笑,有些不自然地別過臉。
不知道何時,他們竟然離得如此之近,近到她能看到他起伏翕動的喉結。
陸向冬的視線落在她柔軟的發心,心頭像是被羽毛撥弄着,手指也有些癢,忽然有一種想要撫摸上去的衝動。
“啊。。。肚子好餓,我們去吃飯吧。。”順心越過他,先走到門邊拉開門。
陸向冬也跟着走出來。
走廊也是整潔異常,她正準備下樓梯,他卻拉着她的胳膊,把一樣東西放進她的手心。
“家門鑰匙,收好了。”他的手退了回去。
“喔,一定收好。”她笑了笑,露出頰邊的酒窩,衝他揮動着亮閃閃的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