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沉央越看越覺得奇怪,真的,尋常中人哪有看着皇室的公主還這麼淡定的,不是趕緊行禮,便是想着巴結上了以後再謀取一些好處。
只是像郭文茵這樣的,真的就好像什麼都不在意一般,便是雲沉央看了都覺得有一些驚奇。
眼下瞧着人家都已經好半天沒有什麼動靜了,雲沉央摸了摸鼻子,自己若是再不說話,倒顯得她莫名其妙的來很奇怪了。
“郭姑娘的藝術之絕,便是連本宮都有一些佩服了。正巧,這兩日本宮也一直在看父皇給的醫書,若是能夠跟在姑娘的身邊學習個的一星半點,即便只是皮毛,本宮也確實滿足了。”
雲沉央說完這話便仔細的盯着郭文茵的反應,卻沒想到郭文茵並沒有什麼別的表現,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然後又謙虛的跟雲沉央說了一會兒話,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想要巴結皇室公主的意思。
要麼就是這個人真的淡泊名利,要麼就是她確實是覺得人人平等,根本就沒有必要巴結她這一個公主。
於是雲沉央又和郭文茵在一起探討了好半天的醫學知識,眼看看着夕陽西下,馬上就到了該用晚膳的時間了,可是郭文茵臉上的神色還是一點破綻都沒有,就連雲沉央都有一些佩服她的定力了。
只是郭文茵臉上雖然看不出來什麼,可是心裡確實是疑惑得很的。
不知道爲什麼,雲沉央莫名其妙的來到她的院子,而且又莫名其妙的跟她說了這麼多的話,甚至從頭到尾好像真的都沒有任何別的事兒一般,就是單純的來跟她探討醫術。
但是太醫院的太醫那麼多,醫術比她高超的也並不是沒有,雲沉央又爲何單獨盯上了她呢?難道只因爲她是一個女子,交流起來更加的方便?
郭文茵越想越覺得疑惑,但是雲沉央一直都沒有要走的意思,她也總不能把人從院子裡趕出去吧,更別說這可是在後宮中,而且這裡還是念春閣,要是她真的把雲沉央趕出去了,明天估計雲禮就不會放過她。
現在已經到了用晚膳的時間了,雲沉央擡頭看了看外面的天,也覺得時間差不多了,正想着今天就這樣的時候呢,突然又想起來了自己上午的那個猜測,轉頭盯着郭文茵。
不知爲何,嘴裡突然吐出來了一句英文。
“Thank you。”
這下不僅雲沉央愣住了自己下意識的語言,就連郭文茵也愣住了,但是隨即她又立馬帶笑着點了點頭,就憑藉着她這一個反應,雲沉央就不信她聽不懂這句英文。
可是如今大景朝周邊全部都是現代版圖上的亞洲國家,和歐洲那邊根本就沒有任何的聯繫,更不會知道英文是什麼東西,在這個國家裡,能夠聽得懂英文的人不說少之又少吧,幾乎是根本沒有的。
而正好郭文茵竟然能夠聽得懂。
若是雲沉央這一會兒不懷疑郭文茵的來歷的話,那才真的有一些說不過去了呢。
“早就感覺到先生渾身上下的氣度與旁人不一樣,沒想到竟然來自二十一世紀。若非本宮前來試探,當真不知先生有如此大的來歷。這樣算來,此事便算作你我二人的秘密了。”
雲沉央都已經這麼說了,郭文茵這回也知道自己的確是已經暴露了,便笑着點了點頭。
不過看着雲沉央,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的,郭文茵心下一驚,總覺得自己所有的秘密全部都被雲沉央窺探了。
本來看着雲沉央已經轉過頭了,還以爲她馬上就要走了呢,郭文茵心裡鬆了一口氣,卻沒想到雲沉央走到了門口以後,接着轉過頭來又跑到了她的面前,坐在凳子上,隔着一個桌子,直直的盯着她的雙眼。
郭文茵不知爲何,竟讓她看的有一些心虛。
“先生可知前世今生之事?”
說句實話,雲沉央這個思維跳脫的,就是連郭文茵都有一些跟不上了。
不過這一下郭文茵確實真的震驚的不行,因爲雲沉央若是知道她是從現代穿越而來的,那倒無可厚非,畢竟剛纔她的反應的確是暴露了自己的來歷,只是雲沉央又爲何會突然知道她的這個超能力?
莫非……雲沉央也是如此?
郭文茵心下一着急,因爲太想在這個時代裡找到自己的同類了,所以便不小心暴露出來了自己,着急的問着雲沉央。
雲沉央一聽,嘴角便勾起來了一個神秘的笑容,好像她現在已經把郭文茵從頭到尾看了個透了,等到雲沉央走了以後,郭文茵才反應過來,接着臉蛋一紅,突然覺得雲沉央真是卑鄙。
怪不得平日裡看她,怎麼着都不像一個三歲的孩子的,便是在深宮之中長大的孩子,也不該有云沉央這般成熟的心智,沒想到雲沉央竟然也是從二十一世紀穿越過來的,說不定內裡早就已經換成了一個三十多歲的老女人呢!
郭文茵惡狠狠的想着,一直都冷清的臉上這一會兒總算是出現了一點兒其餘的表情,她的侍女瞧見了,也覺得驚奇得很。
難道這就是長平公主的魅力嗎?
宮中的人常說長平公主便是他們的開心寶,若是能被長平公主喜歡上,那麼以後的生活都會變得多姿多彩。
如今瞧着,郭文茵不過是與長平公主說了一會兒話而已,竟然就讓郭文茵臉上出現了人氣,那要是再過段時間,郭文茵豈不是也就能像正常人一樣有喜怒哀樂了?
這侍女並不是從一開始就跟着郭文茵的,而是後來才輾轉反側地來到了郭文茵的身邊,這般說起來,其實她們之間相識的過程還是非常的崎嶇的。
若是非要用一個詞語來形容的話,那也只能說是意外了。
若不是這侍女運氣好,估計當年也不會遇到郭文茵,更不會親眼看着郭文茵家破人亡。
想到這兒,她又有一些心疼這個女孩兒,年紀輕輕的,竟然就要揹負這麼多的仇恨。
那侍女嘆了一口氣。
自從當年那件事情過去了以後,郭文茵的臉上再也沒露出來過像今天一樣的神色了,這樣看來,平日裡和長平公主還是要打好關係,說不定長平公主最後能成爲挽救郭文茵的稻草呢。
郭文茵出生在京城的一戶普通人家中,生活雖算不上多麼的富裕,卻也絕不貧困,平日裡吃喝用度不算頂頂好,卻也從來沒有像貧困人家一樣缺斤少兩。
因此,郭文茵也算是在一個比較溫馨的環境中長大,尤其是她的父親並沒有像正常的古代男人一樣那般三妻四妾的,這讓郭文茵也從心裡多少欣慰一些,不然的話,她還不真不知道要怎麼樣接受古代的生活。
只是等到郭文茵穿越過來的時候,其實距離郭家夫妻身亡已經時間不多了,當時她的父母說是生病而死,其實是被人下了毒,郭文茵也不知道爲什麼,怎麼會有人平白無故的去毒害他們這普通的一家人。
當年郭文茵年紀很小,而且能力也不夠,根本沒辦法去查這件事情,並不懂其中的彎彎繞繞,只瞧着自己出門玩耍,回到家以後,爹孃都躺在了地上,成了一具冷冰冰的屍體,她便忍不住放聲大哭。
雖然來到這個世界沒有多長時間,但是郭家夫妻對她是真的打心眼裡好,而且她從現代長到這麼大,也從來沒有見過死人這樣的事情,所以心裡恐懼和悲傷交集,便促使她哭的更大聲了。
這下有鄰居聽了,聞聲趕來,一瞧着已經涼透了的郭家夫妻,衆人都嚇的一鬨而散,等到所有人都走了以後,院子裡冷清清的,郭文茵這才從地上爬了起來,把大門關上,坐在房間裡,對着夫妻二人的屍體發了一整夜的呆。
後來她長大了以後才知道,原來當年是先帝尚在人世,雲禮當時還是一個不太起眼的皇子,但是因爲他的兄弟衆多,當時先皇已經瀕臨死亡了,所以那段日子奪嫡戰爭發生的格外的激烈。
而他的父母,便是因爲奪嫡而犧牲的。
當年五皇子覺得郭家夫妻肯定有藏的雲禮的人,便一定要把他們夫妻二人抓住,然後好打聽出來那個人的下落,這樣的話,到時候他便能夠掌握雲禮的秘密了。
只是卻沒想到這夫妻二人根本就什麼都不知道,把他們抓起來問了一遍也只是白問,五皇子明面上是把兩個人又放走了,暗地裡卻派人一直監視着。
一直監視了有三五個月都沒有什麼動靜,五皇子也沒什麼耐心了,直接便命人下毒,把他們夫妻二人毒死。
不然的話,他害怕這夫妻二人會把之前被他抓住的這件事散播出去。到時候他的民心不就全部都失去了嗎?
所以五皇子無論如何都不願意放這夫妻二人自由,這才造就了郭家夫妻身亡的悲劇。
後來還是雲禮找到了年紀尚小的郭文茵,這才把她帶走。
瞧着這小姑娘一臉倔強,雲禮也覺得於心不忍。
畢竟若不是因爲他的話,郭文茵的爹孃根本就不會死。想到這兒,郭文茵甚至有一些痛恨雲禮,但是雲禮卻順了她的意,給她找了太醫,教導她醫術,幫助她成長,甚至還答應了郭文茵一定會幫他父母報仇。
果然,最後雲禮榮登大殿,他的兄弟姐妹們都已經被他殺得差不多了,當年害死郭家夫妻的那個五皇子也已經被他清理掉了。
郭文茵心裡雖然仍然有恨,只是卻不知該恨誰了,活了這麼多年,也只是想粗茶淡飯的將就着過完這一生,只是卻沒想到竟是在後宮中遇見了同樣來自現代的長平公主,這讓她覺得有一些驚喜。
她來到這個時代以後,不是沒有找過和她一起穿越而來的,只是找了許多年都沒有什麼結果,她還以爲這輩子都不會有機會,卻沒想竟然柳暗花明又一村。
她突然間就覺得以後似乎得和雲沉央搞好關係了,畢竟她們是來自同一個地方的。
這事兒過去沒多長時間,雲沉央這段日子一直都往郭文茵的院子裡跑,弄得郭文茵是哭笑不得的,每天都和雲沉央討論一些醫學上的事情。
在這裡,她也知道雲沉央的前世是一名外科醫生,便更對雲沉央感起了興趣,兩人幾乎亦師亦友的一起在學習古代和現代的醫術,彌補自己的短板。
一轉眼時間就過去了半個月,因爲蘇黎還沒有坐完月子,所以雲禮特地又讓郭文茵在念春閣裡多待一些時日,這也就成就了雲沉央的想法。
只是秦子琛前些日子因爲參加秋闈的補考成了狀元,現在在朝堂上也是一個六品的這麼小官兒,但是幾乎沒有任何一個新科狀元一上來就能做到六品官的,大部分都要從底層往上爬,甚至還有人從八品開始做呢。
而秦子琛則是突破了一般的七品芝麻小官,成爲了一名六品的官員,如今他也算是有上朝的資格了,只是引得了許多朝中大臣的不滿。
按照雲禮的話來說:
“有本事你們也能寫出來這麼有針對性和想法的文章啊?”
雲沉央:父皇英明!父皇加油!
只是雲沉央這一天在後院裡和郭文茵又商討完了以後,雖說看着外面太陽已經落下山了,但是她還是有些想出去買串糖葫蘆,這才又喊上了瓊漿玉露兩個丫頭,一起駕着馬車出了宮。
這一路上她都聽到有不少人在那兒說這奇奇怪怪的事情,雲沉央起初也沒太在意,一直到她到了賣糖葫蘆的那個攤兒才瞧見,秦子琛手中牽着秦子涵一起來買糖葫蘆。
瞧着雲沉央來了,秦子琛還有一些尷尬,都不知道手腳往哪兒放了。
雲沉央瞧見了,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
秦子涵倒是沒有察覺到自家姐妹和大哥之間奇怪的氣氛,反倒是一瞧見雲沉央便興奮的不得了,張着雙手就往雲沉央的身上撲。
雲沉央: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