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報應降臨
村口井臺
明月村村子正中間有一條小河，是長流水，供春夏秋三個季節澆地洗衣。
到了冬天，小河水會凍成冰，洗衣服便只能依仗着村口的井水。
鄭招娣端着木盆來到井邊。
家裡大大小小換下來的衣服，滿滿一大盆。
她有些後悔讓大嫂去上工剷雪了。
剷雪多輕快啊，只跟着一幫老爺們，自己做做樣子就好了。
洗衣服可是實打實的累。
更別提裡面還有那個剛出生丫頭片子的尿布。
她故意沒去堂屋，就是不想給丫頭片子洗尿布，但是木盆裡是昨晚王桂英放進去的。
她怕單獨扔出來，會被婆婆看出端倪。
王桂英哎呦一聲，“老四你這說的哪裡話？一家人分什麼你的我的，得嘞，尿布我洗，你們快去幹活吧，早點幹完早點回家歇。”
江老二一把甩開她，“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不管是布料，鞋樣子，都是頂好的。
只是這個時候，只能揣着明白裝糊塗。
這些都是自從丫頭片子出生以後，自己才攤上的。
江老太剜了鄭秀香一眼，“冤家！”
不偏不倚剛剛好，鄭招娣一腳踩上去。
鄭招娣擡起手。
江老四道了謝，一言不發的扛着鋤頭走遠了。
她罵罵咧咧的，“賠錢貨，呸！還要老孃給你洗衣服，你以爲你是誰，不過是不帶把的丫頭，真把自己當成寶了？”
但是到了這裡，還是不甘心不情願。
轉身先去洗自己這房的衣服。
江家人：……
夏天撿牛糞的時候，都沒有人用手的。
江老太虎着臉，“那你趴這裡做啥？”
她先把鞋子刷了。
她打算換水。
鄭招娣這幅樣子被過往的鄰居看到。
鄭招娣訕訕一笑，“娘，我的鞋掉下去了，我就是……我就是看看能不能想辦法撈上來。”
洗完孩子們的衣服，水髒的不行。
江老二一把將鄭招娣懶腰抱住，“你又作死呢？哪裡對不住你了，你要跳井來打我們江家的臉？”
八歲的大勇說道，“二嬸，剛纔旺財嬸子說你要跳井。”
她穿出去以後，村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都上趕着找自己要鞋樣子呢。
鄭招娣心疼死了。
鄭招娣不甘示弱，擡手推了他一把，氣沖沖的問道，“我咋了？我咋了？我又做飯又洗衣，還得伺候月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你娘他們給我臉子，你還給我臉子看？你還有沒有良心，你是不是人？”
那粉粉嫩嫩小閨女，皮膚嬌嬌的不像話，一想到小閨女差點就把扔在地上，沾染了牛糞雞糞的尿布墊在屁股下面，他就氣的心都疼了。
江老二急着去幹活，懶得和鄭招娣掰扯，“我不跟你說了，我去上工。”
唯恐身上被沾上屎味。
可看在二哥的面子上，他不能對二嫂發脾氣。
趴在井邊，可勁的嚎，“天殺的，到底是哪個掃把星和我作對？我的鞋啊，我獨一無二的小花鞋啊，孃的，這日子沒發過了啊——”
自從那個丫頭片子出生以後，她就一直不順，各種不順。
她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
那個丫頭片子一定是掃把星，是倒黴蛋。
鄭招娣臉上火辣辣的，扯住江老二，“你四弟是不是生氣了？”
只是手掌揮舞的時候，將井臺邊邊上的鞋子，打到了井裡。
王桂英看了滿手是糞的鄭招娣一眼，默默的朝着旁邊挪了挪身子。
王桂英和張秀香互相看了一眼，立馬就明白了。
幾步遠處就是井口，黑咕隆咚的深井，據說有幾百米，她慌亂之中，手舞足蹈，堪堪抓住了井繩。
越說越生氣，她憤憤然把尿布扔在地上，狠狠的跺了幾腳。
鄭招娣：……
回孃家的時候沒魚帶，進門的時候被絆倒，摸不出雞蛋還以爲雞死了被婆婆罵，平底上摔跤，要麼糊了一臉嬰兒屎，要麼把鞋子掉進井裡，要麼抓了滿手的牛糞……
江老二恨恨的磨磨牙，“你有完沒完？”
兩隻手也下意識按在身體兩側。
想一想就覺得好惡心。
聞言，鄭招娣破口大罵，“我日她奶奶的腿，我平常就看不慣她，她還盼着我死是不是？天殺的，外人也來欺負我。”
鄭招娣一臉懵逼，看着接近二十口子人，裡一層外一層的把自己團團圍住，“你們這是幹啥呢？”
話音未落，江老四忽然開了口，“二嫂，我家暖寶的尿墊怎麼在地上？”
鄭招娣有一雙十分心愛的鞋子，下雪後就捨不得穿了，這不，趁着年前拿出來刷一刷，過年的時候穿。
刷的乾乾淨淨，身上都出了汗，然後碼的整整齊齊，放在了井臺邊邊上。
腳下好像乘了火箭，瞬間滑出去。
老實人退而求其次，他找到王桂英，“大嫂，麻煩你留下幫暖寶洗洗尿墊，最下面的咱就不要了，我今天的公分都給你。”
起身的時候，腳下沒注意，踩到了暖寶的尿布。
聽到這個消息以後，江家大大小小，都拿着鏟子，鋤頭，慌忙來到井邊。
江老四平日是老好人，但是觸及小閨女，是真的生了氣。
鄭招娣卻是不依了，她抓住江老二的衣角，“你不能走，今兒個你不和我說清楚，你就不許走！”
還以爲是鄭招娣要想不開，抓緊時間去告訴了鋤雪的江家人。
她她她她——
用力將人甩到一邊。
畢竟婆婆沒發話，說出來就成了攪屎棍子。
男女之力懸殊，鄭招娣一個屁股蹲，坐在地上。
日後，還不一定會發生什麼事呢！
趁着鄭招娣失神，江老二抓緊時間跑了。
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那啥，這不是沒地兒放，我隨手一擱……對，就是隨手一擱。”
歲暮天寒，零下十幾度的溫度，被扔到一邊的尿布已經結了一層細細碎碎的冰碴子。
不可置信看着自己手心裡的牛糞。
她正要痛罵江老二時，忽然感覺手心裡黏糊糊的。
雖說牛吃草，拉出來的也是一團草。
但是臭也是實打實的臭啊。
此時，東邊的楊寡婦端着木盆來洗衣，看見鄭招娣，噗嗤一笑，“他二嬸真會過日子，冬天的牛糞都來撿，生怕別人不聞不到。”
鄭招娣氣的渾身發抖，“死寡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