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關深甫沒有起身離開,反而直至把昏迷了的尤瀟瀟抱進懷裡,看向他,以眼神視線他可以檢查了。
歐陽懿看着他那理所當然的眼神,拿着聽診器頓時愣在原地。
額上難得的垂下三條黑線。
關深甫比當年自己失去伊人時還要恐怖。
當然,也可以理解,當初他的伊人是失蹤,而尤瀟瀟卻是“死”。
想到這臉上驚訝的神色回緩,心裡終究嘆了一口氣。
但他心裡這樣想着,嘴上可不就是這樣說了,而他今天也難得的像吳起一樣故意的唰他,說:“你這是在考驗我的醫術呢。”
關深甫聽見他的話,抱着尤瀟瀟的身子卻是緊了緊,隨即便頭也不擡的淡淡開口,卻是讓他一下頓住動作,看向這個神色不變的人。
因爲,關深甫難得的跟他開玩笑。
“你的醫術需要提升了。”
臉依舊是這張臉,眼依舊是這雙眼,就連臉上神色也沒有一絲變化。
但他卻很快到反應過來,開始認真檢查。
只不過,心裡卻是升起一股疑惑。
按理說,尤瀟瀟生病了,照以往關深甫的情緒來看是要失控的。
可今天非但沒有失控反而還回了他這他那打趣的話,他突然間不懂了。
不知道關深甫在想什麼了。
歐陽懿當然不知道關深甫在想什麼。
其實在他來之前,這股要失去控制的理智早已被他壓了下去。
而尤瀟瀟的昏迷也讓他知道,她不是生病,而是“生氣”。
當然,這是在給歐陽懿打了電話後他才逐漸反應過來的。
不然,尤瀟瀟如果真的生病了,他還會把她放在別墅?還有心思跟歐陽懿開玩笑?
答案是不會的。
所以,完全可以說,今天歐陽懿不用來的。
但,他不放心,擔心她真的有個什麼事,所以歐陽懿來檢查一下他總歸要放心些。
過了一會,歐陽懿檢查完,臉上神色不復剛纔的打趣,帶着一絲嚴肅和認真的看向關深甫。
而關深甫看他這忽然變得認真的臉,心裡一緊,臉色也不由的一沉,開口:“說吧。”
歐陽懿看關深甫這明顯的神色變化,想,自己可能嚇到他了。
想到這,臉上神色緩和了些許,放下聽診器,看向那沉黑的眸正一動不動的看着他的人開口,說:“三年前,我不在的時候,有一次,尤瀟瀟是不是一直沒有醒過來?”
那件事,是他把伊人找到並帶回來後,回到醫院他才知道的事。
那時聽下屬說,深甫當時發了很大的火。
後來他拿了尤瀟瀟當時的病歷來看,也才知道確實嚴重。
而現在,他提到三年前的那件事,那是因爲尤瀟瀟現在的情況和當時的情況是差不多的。
但是,卻不嚴重。
關深甫聽見歐陽懿的話,心,頓時一點點下沉。
轉過視線,看向那緊閉的雙眼,抱着她身子的手下意識的緊了起來。
半響,低聲開口,可那磁性的嗓音細聽下卻隱隱的帶着一絲慌亂和痛苦。
“情況怎麼樣?”
他沒有說三年前的事,他只想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歐陽懿見他那凌厲的輪廓散發着的森冷透着一股明顯的寒意,嘆了口氣,說:“沒什麼大問題,她的意識很清楚,不出意外,明天就會醒。”
說到這,他頓了下,臉上逐漸浮起認真神色,看向關深甫,語含深意的開口,說:“深甫,我知道三年的痛是什麼樣的,但尤瀟瀟,你對她可能要換一個方式。”
他爲什麼說尤瀟瀟的意識還很清楚,那是因爲她有牽掛,而現在她的牽掛比三年前更多,更深,所以她沒有辦法逃避。
而尤瀟瀟的昏迷其實就是逃避,當然也可以說是調解,自我調節。
一個機器在不停的運作下,久了都是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毛病。
而尤瀟瀟是人還很年輕,有血有肉,會感知會痛會笑,可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年紀卻讓她經歷了這麼多的苦痛。
所以,她會累,這是很正常的,可她平時堅強着,沒有辦法疏解,所以她只有通過昏迷和逃避來釋放甚至是調解。
而這樣的時間可能長,也可能短。
當然,對於她自己來說,其實是沒什麼影響的。
因爲她很堅強,她終有一天會醒過來,可對於那愛她的人來說,那就另當別論了。
尤其是像關深甫這樣愛她愛的早已失了理智的人來說,出現這樣的問題,後果怕是很難想象。
而他,擔心的就是這個問題。
所以,他纔要提醒關深甫。
讓他不要逼尤瀟瀟。
關深甫一聽歐陽懿的話就明白他的意思。
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現在一心只想着離開,而她一離開就是回到那個男人的懷抱。
假如,他一旦放開她,她絕對會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
而後,又是多久?
一個三年已經足以他發瘋,他無法再忍受又是一個沒有期限的時間,所以逼着她,即使她昏迷着,他也要把她留在身邊。
“晚了,你回去吧。”關深甫頭也不擡的說着。
歐陽懿一聽他這話,就知道他不會聽他的,無法,只得收拾醫藥箱轉身離開。
這個痛他明白,所以他沒有再勸,可心裡卻是想着他們能早點和好吧。
當兄弟的,總是希望他幸福。
就像當初關深甫費心替他找伊人一樣,那時關深甫的心等同他現在的心。
門關上的聲音傳來,涼薄的脣輕輕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個吻。
而大掌的指腹更是一下下的摩擦着她的臉龐,感受着她的溫度。
想,沒有關係,只要你還在我身邊,在我懷裡就沒有關係。
半響,把她嬌小的身子放到牀上,自己也躺了進去,伸臂把她抱進懷裡,把下巴擱到她的發頂,聞着她的髮香,感受着她的溫度,緩緩閉上了眼。
空虛了三年的懷抱終於在現在填滿,很好。
第二天,天氣灰濛濛的飄着細雨,高大的身影站在總裁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飄着的雨絲,眸色黑沉的比外面的天色都還要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