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拿過一邊的瓷碗,又舀了一勺,等着她細細的嚼着直至吞嚥,他才復又餵了進去。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安靜的臥室裡只剩下是勺子碰到瓷碗的細碎聲響。
碗裡的食物見底,他把碗放到餐車上,拿過一旁的紙巾給她擦拭脣角,直至脣瓣毫無一絲飯漬,才把她的身子放到牀上。
給她蓋上被子,起身朝浴室走去。
尤瀟瀟聽着浴室裡傳來的嘩嘩水聲,木然無神的大眼又浮起了霧色,逐漸被晶瑩所替代。
關深甫走出來,來到牀前正準備抱起她時,便看見她沾滿淚痕的臉龐和聚滿晶瑩的雙眸。
高大的身影一頓,垂在身側的大掌蜷了蜷,下一刻便揭開她身上的被子,彎身把她抱進懷裡,擡步朝浴室走去。
走進浴室裡,把她的身體放下,改爲站,左手手臂卻一直未離開她的腰,讓她柔軟的身子依靠着自己,另一隻手開始解她身上的衣服。
而尤瀟瀟卻是在他的指節觸碰到她領口的鎖骨時,一直睜着的雙眼緩緩閉了起來。
即使她已經在他面前袒露過多次,可當衣服逐漸從她身上脫落,她嬌小的身子還是忍不住顫抖起來。
這是她第一次在自己如此清醒的意識下毫無遮蔽的袒露在他眼前,雖然她閉着眼,但還是能感覺到那股灼熱的視線在她身上停頓着,灼燒着。
身體不禁顫的更加厲害。
就連她長而密的睫毛也跟着顫動着,就像被折了羽翼的蝴蝶不停的撲閃着,閃動着惹人憐愛的弧度。
感受着懷裡人兒的輕顫,深如黑潭的眸騰起一股濃濃墨色,指腹緩緩移上她的臉龐,頓時,她就像受到驚嚇似的一下睜開雙眼,而那雙大眼就像是蝴蝶振翅想要飛翔的那一刻,帶着一股動人的美麗。
心猛的一縮,下一刻他的脣便緩緩的向她靠近,尤瀟瀟頓時轉過頭,手下意識的便要推開他。
她以爲自己面對他的索求已經麻木,看來她還是高看了自己,所以在他再次觸碰到她時,她還是忍不住的想要逃開。
可,她的小手剛擡起,卻是輕而易舉的被他握住,下一刻熱熱的呼吸便沿着她的發頂緩緩下移,在熱氣噴博到她細膩的肌膚時,逐漸便轉爲一下下忽重忽輕的啄吻,同時身旁傳來他脫下衣服的細碎聲響……
黑暗的臥室裡,尤瀟瀟緩緩睜開雙眼,頭頂上傳來他熟悉的呼吸聲,同時腰上也傳來一股溫熱的觸感,是他那就像是個手銬似的,牢牢拷住她的大掌。
而她永遠都在他的一方掌控裡,任憑她掙扎,抗拒,叫喊,都無法逃開。
眼眸眨了下,頭微動,轉向窗戶的位置看着。
逐漸的,眼適應了黑暗,同時,麻木的心也在這黑暗的空間裡逐漸升起一股鈍痛,就連漿糊一樣的腦子也開始清晰起來。
而隨着腦子的清晰,今天所發生的事就像放電影似的,一一在腦海裡回放,而那句‘別的男人’此時在她腦海裡尤爲清晰。
她不知道關深甫是怎麼回事,是怎麼想的。
她有沒有男人,她的男人是誰,想必他比誰都清楚。
而她的行蹤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纔對。
想到這,含着痛苦的思緒卻是一下頓住,同時,腦海裡也清晰的浮起一個人來。
那個人,那個像親人一樣的對她好的人。
卓越哥,難道,他說的就是他嗎?
放在被子裡的小手一下緊起來,臉上也浮起嘲諷的神色。
是了,肯定是了,自她簽了那份協議後,她身邊出現的男人屈指可數。
而排除了他身邊的人,那便只有卓越哥了。
忽然,她一直忽略了的一些事也隨着她的思緒逐漸浮現在腦海裡。
她的行蹤他肯定一直都是瞭如指掌的,那麼他知道卓越哥便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可,如果他知道她們的關係,那就更他應該知道她和卓越哥沒什麼纔對,可爲什麼還要這樣對她?
忽然,腦中快速的劃過一個思緒,心裡的疑問也一下得到答案,他肯定是知道了那件事,所以纔會這麼認爲。
想到這,嘴角逐漸勾起一絲嘲諷至極的弧度。
也是,他不可能讓身份不明的人呆在他的身邊,自然的,她的資料和接觸過她的人的資料應該也調查的清清楚楚了吧。
可是,不管是什麼原因,其結果都是她心裡的那個男人,難道這就是所有男人心目中的大男子主義,她是他的情人,就不該妄想別的,而她在簽下協議的那一刻是不是就代表着不止她的身,連她的心也必須是他的?
就像現在,她難得的一個好朋友,因爲他的原因漸漸疏遠了去,在別墅裡難得的一個對她好的王嬸,也因爲他的原因對她生份了起來,而現在,她心裡如親人一樣存在的卓越的,是不是也要因爲他而遠離?
不,是她妄想了,在他如珍寶般的寵溺下,她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一個情人的真實身份,以至於在今天之前還天真的妄想着友情,親情,愛情。
她,真的是天真的可以。
手緩緩的緊握成拳頭,抵住心裡的不甘,吶喊和痛苦,卻也抵不住心裡升騰起的一股濃濃的悲涼感。
可即使如此,在這個含着無比痛苦壓抑的夜晚裡,她還是靜靜的對自己說“尤瀟瀟,沒有關係,沒有朋友你還有媽媽,沒有卓越哥,你也還有媽媽,沒有關深甫,你還是有媽媽,只要媽媽還好好的,就沒有關係,什麼都沒有關係。”
眼裡逐漸蓄滿晶瑩,下一刻,便緩緩流下,落進枕面上,發出“嗒,嗒,嗒”的沉悶暗響。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直到睡意再次襲來,她才緩緩睡去。
而她睡去沒多久,頭頂上方的人緩緩睜開了眼,視線微垂,就着窗外流泄進來的月光看向她佈滿淚痕的小臉,如墨般的眸卻是一動不動。
天光大亮,手臂微動,手上空落落的失了原有的溫度,雙眼猛的睜開看向自己的身旁,卻是空空如也,同時視線在臥室搜尋一圈,在確定沒有她的存在後,黑眸猛的一沉,下一刻,便掀開被子,起身大步朝門外走去。
急促的腳步來到樓下,卻在聽見廚房裡傳來她細軟的嗓音時,頓住腳步。
“尤小姐,小心燙。”
“沒關係,我拿的是碗底,燙不了。”
“還是小心點。”
“好啦,知道啦。”
隨着聲音的逐漸清晰,視線裡便出現她小心翼翼端着碗從廚房裡出來的身影。
而昨天晚上還是木納無神的一張小臉,此刻卻像是草木復甦了一樣帶着活力,就連嘴角也掛着一絲淺淺的笑靨。
可,看着這樣的她,他卻沒有感到輕鬆,反而升起一股沉重,想推卻使不上勁,這樣的無力感讓他頓生煩躁,濃黑的眉也隨着這股煩躁微微的皺了起來。
尤瀟瀟因爲一直注意着碗和腳下的步伐,所以並沒看見站在樓梯口的關深甫。
腳步來到桌旁,把碗放到桌上,卻是急忙捏住自己的耳朵,消減着手上的燙意。
只是,就在她捏着耳朵時,卻感覺到一股燙熱的視線落在她身上。
心裡一動,擡眼看去,卻在看見站在樓梯口的高大身形時一下愣住。
臉上神色有一瞬間僵硬,就連那微勾的脣角也緩緩垂下,下一刻,黑亮的眸微轉,離開他膠着的目光。
可,卻在看見他赤着的雙腳時一下怔住,隨即眼裡閃過快速的劃過一絲驚訝,擡頭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