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三北這一倒下,在場的人頓時都慌了神,當然最驚慌的還是段安然了。他從位置上頭一躍而起,一下就跳到了段三北的面前,一把摟過段三北,在懷裡頭晃了晃:“北兒,你怎麼了?”
自然,是得不到迴應的。
段皓叔皺着眉頭從位置上頭站起來,看着臉色蒼白的段三北,他的臉色也不好看。他讓下人們趕緊先幫着段安然把段三北送回房間裡頭去。讓其他人先回避迴避,別都一窩蜂地跟着,免得礙了手腳。
段以南和段安平對視了一眼,兩個人眼神各異,都沒說話,便退下了。二姨娘看着段三北被段安然抱了下去,也是繡眉緊促,看着段以南要走出門了,她連忙走過去,一把拉住了段以南,兩個人不知道在交流些什麼事情。
回了房間之後,段安然便馬上差人去請了那位軍醫,段皓叔也跟着段安然一起守在段三北身邊。段三北畢竟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如今有點什麼事情,自然值得緊張。
那軍醫要說來也是來的挺快的,段安然派人剛去一會兒,人就跟着來了。雖然行色匆匆,但是傢伙可都是拿全了的。
“將軍。”
軍醫進來便下跪行禮,只是這屋子裡頭可是有兩個將軍,這一聲將軍叫出來,還真有些尷尬。
段皓叔倒是坦然,說道:“安然,你快叫軍醫給北兒看看吧,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安然一直守在段三北的身邊,直到現在還緊緊地握着段三北的手不肯鬆開,任誰見了,都會說段家姐弟真是情深。
“大人,您先讓開,讓下官爲段小姐診脈可好?”
軍醫都走到牀邊了,但是段安然卻還是沒有要讓開的意思,依舊是坐在段三北的身邊,緊緊地拉着她的手。
被軍醫這麼一提醒,段安然這才反應過來,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鬆開段三北的手,站到了段皓叔的身邊。
這軍醫年紀還不算很大,動作十分嫺熟,過去便拿過段三北的手腕,一隻手扣在上面,開始診脈。
然而段皓叔的目光卻不經意地在段安然的身上停留了一會兒,之前段安然的一舉一動都看在段皓叔的眼裡,這會兒段安然的眼神之中也滿是焦灼,看來當真是十分擔心段三北的。
只是……段皓叔看着段安然,爲何他總覺得段安然身上這股子擔心,有些不同呢?
“二位大人,段小姐的症狀十分奇怪,不像是生病了,倒像是中毒了。”
一聽這話,頓時段皓叔的臉色變得十分複雜,皺着眉頭看着躺在牀上嘴脣緊閉的段三北,衝着軍醫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段安然瞧着更加慌亂,更是連忙問道:“中毒?中了什麼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現在性命可有危險?”
一口氣把所有的問題都給問完了,軍醫連忙擺擺手:“若是下官來晚一步,說不定就有些危險了,但是還好,段小姐現在還沒什麼危險的,只不過是因爲毒素入體,讓段小姐一時之間有些難以承受罷了。”
一聽段三北沒事了,段安
然算是鬆了一口氣,但是臉色卻變得難看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話是對着在一邊伺候的蓮兒和丫丫說的,兩個小丫頭一聽這話連忙便跪下了,“三少爺,奴婢們不知道啊!”
段皓叔看着段安然的臉色不好看,便走過去拍拍段安然的肩膀,說道:“安然啊,你也不要太着急,這件事情需要冷靜處理,否則容易放過真正的兇手,也容易冤枉好人。”
聽了段皓叔的話,段安然冷靜了許多,長嘆了一口氣,說道:“都聽爹爹的。”
“嗯,這纔有點大人的模樣。”
段皓叔點點頭,一隻大手又捏了捏段安然的肩頭,這才轉過身來,對着軍醫問道:“大夫,你告訴我,我家北兒是中了什麼毒?”
軍醫雖是站着的,但是說話卻也是恭恭敬敬的,微微低頭說道:“回大人,段小姐所中的毒十分奇特,是一種慢性毒藥。平日裡是沒有辦法發覺的,中毒的人照樣可以正常起居,沒有什麼大礙。只是中了這種毒的人,不能夠有什麼大起大落,無論是身體狀況還是心理狀態,都必須保持在一個平衡之上。”
纔剛說到這裡,段安然便發現段皓叔的臉色都變了,看來……他也發現了。
“大夫,那現在北兒的情況如何?她又是爲何突然發作呢?”段皓叔這個人心思十分細膩,既然軍醫都說了必然要有大起大落的時候才能夠發作,那麼今天段三北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大起大落呢?
“其實段小姐今日也不算是發作了,只不過是身體之內的毒素侵入,段小姐身子敏感,再加上近日心情煩躁,所以讓她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
一聽這話,段皓叔才轉過頭來,看着躺在牀上的段三北,嘆了一口氣:“唉,北兒自從上次大病一場回來之後,脾氣秉性都好了許多,而且還十分懂事聰慧。可是這段時間想必是心頭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才讓她覺得煩躁的吧。”
聽着段皓叔的揣測,段安然也沒說話,他是個聰明之人,根據軍醫有意無意地引導,段皓叔自然會朝着段三北想要的方向想。
就在這時,段三北也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着一屋子的人,剛要開口,卻咳嗽了一聲。
段安然連忙走到段三北身邊,幫着段三北順順氣,說道:“你現在身子不舒服,能不說話便不要說話了,有什麼事情有我在呢。”
聽着段安然這麼說,站在他身後的段皓叔自然心頭有些不爽了,他走到段三北面前,皺着眉頭看着段三北,問道:“北兒,這些日子,你可得罪過什麼人?”
段三北這纔剛剛醒過來,便聽到段皓叔這麼問,自然是一臉迷茫。“爹爹,您在說什麼呢?北兒這些日子都在忙着廠子裡頭的事情,哪裡還有什麼時間去得罪什麼人啊。”
段皓叔的臉色十分難看,轉過頭去看着跪在地上的蓮兒和丫丫,問道;“你們兩個,分明是負責照顧小姐的飲食起居的,爲何就連小姐中毒了都不知道!”
一聽這話,段三北自己就先嚇了一跳,連忙拉着段安然問
道:“爹爹在說什麼?我中了什麼毒?到底是怎麼回事?”
段安然拍拍段三北的手,說道:“北兒你先別擔心,等會兒我讓軍醫先幫你排毒。至於到底是誰下毒,這件事情我一定好生幫你調查清楚!”
段皓叔一聽,也轉身看着段三北,點了點頭,說道:“對,這是應當的,先讓大夫給北兒排毒。今日開始,安然你好生調查一下,到底是什麼人在背後搗鬼,若是發現了下毒者,絕不姑息。”
段三北一臉迷茫,一聽段皓叔這麼說,有些着急,連忙說道:“爹,您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我真是一頭霧水。我中毒了?什麼毒?爲何我一點感覺也沒有。即便是今日,也只不過是覺得有些頭暈罷了,身子並沒有什麼特別難受的地方……”
“北兒,你確實是中毒了,而且這個毒,還不是第一次在段府之中出現。”段安然這句話,讓整個房間裡頭頓時就安靜了下來,就連段皓叔都不再接話了。
段三北一聽,瞳孔瞬間放大,她看着段安然的眼睛,一雙手微微顫抖,“你、你莫非說的是……”
“正是。”
雖然段三北話還沒說完呢,但是段安然已經知道她想說什麼了。
兩個人看起來倒是滿臉驚駭,但是一旁的軍醫卻在心裡頭暗自感嘆這兩個人演技當真是不錯,配合的也默契。明明都是提前商量了一遍的,如今二人說起臺詞來,倒是沒有一絲尷尬。
自然了,今日的事情都是段三北的策劃,毒也是她自己下的,只不過一次性用量稍微大了一點點。原本段安然認爲裝暈就可以,但是若是段皓叔沒有請軍醫過來,而是單獨請了大夫,不就難辦了麼。於是段三北還真的一咬牙喝了一杯子摻了毒藥的茶水。
蓮兒之前端來的那一杯便是了,只不過蓮兒手腳乾淨,做事應該沒有留下什麼證據。
段三北和段安然這會兒一唱一和的,其實無非就是爲了引出段三北最後的一句話。
她從牀上撐起身子,下了牀來,忽然撲通一聲就跪在段皓叔的面前。段三北臉色蒼白,眼角掛着一滴若有若無的眼淚,瞧着便讓人覺得可憐兮兮的,一副十分脆弱無助,卻又帶着一股子堅強的模樣。
這模樣瞧着真是我見猶憐啊,別說段皓叔了,就連段安然也忍不住在心裡頭咯噔一聲,段三北的演技還真好……
“北兒,你這是做什麼!你快起來啊!”瞧着身上還帶着毒的女兒當場給自己跪下了,段皓叔心裡頭肯定也是有些慌亂的。連忙伸手去扶,卻被段三北拽住了袖子。
“爹爹,北兒這段日子,也沒有求過您什麼。但是現在北兒想要懇求父親,讓北兒好生調查一下這件事情,好生調查一下當年的事情。這毒想必爹爹也是清楚的,之前北兒也險些死了,大病一場。難道爹爹想要讓北兒揹着那個罪名,直到北兒死的時候麼?”
段三北說着,聲淚俱下,在一邊看着的段安然心裡那叫一個佩服。看來這段三北還真是有去唱戲的天賦,演技超羣,眼淚逼真。嘖嘖,人才,人才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