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景輝的到來,讓林思雅滿心的煩悶突然得到了一個宣泄口。
“我就是個麻煩,麻煩自己還連累別人!”林思雅將自己內心沉積發酵的那些陰暗面全都翻了出來:“原來我是一個這麼嬌作的人!經歷了這麼多我才發現這個讓我自己都十分厭惡的潛在性格!我一邊滿口我要放棄,另一邊卻又扭扭捏捏想東想西的捨不得他!人家明明都已經親口說不喜歡我了,我還一廂情願的希望會有根本不可能的逆轉發生!我這不是是犯賤是什麼!!”
“思雅,你別這樣”吳景輝動了動環着她的胳膊:“冷靜點。”
“我不想冷靜!”林思雅一把推開吳景輝:“我爲什麼要獨自一個人去見莫浩然?!爲什麼?!我就是太逞強太自以爲是了!所以葉熙纔會到現在都躺在牀上!”
“你其實是覺得愧對於葉熙吧。”
林思雅低下頭,她嗓子裡發出忍耐的咯咯聲。
“可是如果葉熙不這樣認爲呢,如果他會介意,他當初就不會那樣做。”
“你不懂”一滴滴的淚水從林思雅的眼瞼垂直砸落在牀單上:“我原本就欠他的原本就已經還不起了”
吳景輝仰起頭,他不知道嗎。
他怎麼會不知道。
他早就知道葉熙對於林思雅的執念,這個執念甚至是高於他和顧林楓。
葉熙太溫柔了,所以他對林思雅的愛也是溫柔的。
你不願意,我便不逼你。
但是你不能拒絕我對你的關心和在意。
愛情是兩個人的事,但付出卻可以是單方面的。
“現在我要怎麼還他”林思雅的雙手緊緊攥着被子,綿軟的布料變得褶皺凌亂:“我要怎麼才能讓他醒過來”
“你怕嗎。”吳景輝伸手撫上林思雅的手背,他用自己的手指一點點林思雅骨節分明的指縫中強迫她鬆開手。
林思雅用力點着頭。
她怕,她怕葉熙就這樣真的一睡不醒,這樣她就真的沒有任何補償他的機會。
這樣,她就真的需要揹負一生的心理煎熬。
“你怕,是因爲你不相信他。”吳景輝就着之前的動作握住林思雅的手:“你要相信他足夠愛你,你要相信他捨不得讓你擔驚受怕,你要相信他不願意讓你因爲他而變得不開心。”
“可是醫生說他現在是自己不願意醒來”林思雅抽泣着:“你騙我”
“我沒有騙你。”吳景輝摸摸她的頭:“我騙誰,都不會騙你。”
“那他爲什麼不願意醒過來!你不是說他不希望我擔驚受怕嗎?!我現在都快要擔心死了他爲什麼還不醒過來!”林思雅睜着一雙淚目質問道。
“傻丫頭,別耍小孩子脾氣。”吳景輝擡起另一隻手搭在林思雅那雙讓他心痛的眼睛上:“如果我是葉熙,我現在也不想醒過來的。”
“到底是爲什麼”林思雅的睫毛在吳景輝的掌心裡輕顫着:“不只是我,貝貝都快要崩潰了我每次看到她,都覺得心裡有一把刀子在割我的肉”
“因爲太痛心了。”吳景輝按着林思雅的後腦勺把林思雅的頭按進自己懷裡:“因爲最珍惜的東西被別人拿走了,因爲一直以來默默守護的暗自堅持的信念好像再也沒有了堅持下去的理由。”
再也沒有了堅持下去的理由
“就像你一樣。”吳景輝低沉的闡述了最後一個事實。
林思雅的哭聲在頃刻間停止,不只是哭聲,吳景輝分明覺得她是連心跳都停止了一樣。
“其實你纔是現在最能理解和體會葉熙感覺的人。”吳景輝強迫自己暫時不去顧慮林思雅的情緒,有些話,就算錐心,也要在該說的時候說出來!
“顧林楓帶給你的,就是你帶給葉熙的。對於他來說,你就另一個顧林楓,而他就是另一個林思雅,他不但比你認得清現實,而且比你放得開手。”
窗外不知何時開始下起了小雨,雨點啪啪的打在窗戶上。
窗沿留着一道三指寬的縫隙,雨點隨風被吹了進來,窗臺上開始變得溼潤。
陣雨,片刻後就停止了。
“哥。”
“嗯。”
“你多留幾天。”
“好。”
林思雅從吳景輝懷裡退出來,她的眼睛依然通紅,但神色卻是一片明朗。
“想明白了?”
“其實很簡單不是嗎。”
吳景輝挑眉:“這會兒又覺得簡單了啊。”
“既然他就是我,那我又怎麼會不明白怎樣才能讓我自己舒服。”
林思雅是真懂了,甚至此刻在她的心中的已經有了完整的打算。
咚咚
“請進。”
突入的敲門聲讓兩人愣了愣,會敲門的話,應該不是林翰他們。
房門被緩緩推開,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思雅。”
“牧堯?!”林思雅驚呼:“你怎麼來了?!”
秦牧堯抱着一束花站在門口。
“進來啊!”林思雅衝他招手:“站門口乾嘛!”
“你們”秦牧堯的神色,分不清是尷尬還是其他什麼。
“他是我哥,我跟你說過的。”林思雅以爲秦牧堯是還沒接受吳景輝的身份,於是再次強調道。
“哦。”秦牧堯笑笑,他走進房把花遞給林思雅:“最近都是龍先生在和我們對接,打你電話也沒人接,你又消失了”
“抱歉啊。”林思雅接過花有些心酸的道。
“沒關係,反正也不是一兩次了。”秦牧堯依舊掛着笑容:“我都已經習慣了,只要你沒有遇到危險,就沒關係。”
“我能有什麼危險,你們一個個都以爲我是紙糊的啊!”
“看到你沒事,我就放心了。”秦牧堯的目光有些閃躲:“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啊?哦好。”林思雅有些懵懂的點點頭:“你有事就去忙吧。”
“思雅。”秦牧堯從一進門整個人就明顯不在狀態,此刻他猶豫的開口:“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對吧。”
“當然!”林思雅毫不猶豫的肯定道:“我們是鐵哥們!”
“不管是什麼,我們的關係是不會變質,也不會淡化的,對吧。”
“肯定啊。”林思雅越來越糊塗了:“牧堯,你到底是怎麼了?”
“沒什麼。”秦牧堯勾勾嘴角:“你只要記得你現在回答我的這兩個問題就好。”
一直沒有說話的吳景輝突然冷哼一聲,他斜眼目視秦牧堯,嘲諷的道:“怎麼,這就開始打預防針了。”
什麼預防針?
“哥,你什麼意思?”
“你該問問這位秦先生是什麼意思。”吳景輝雙臂環胸。
“牧堯”林思雅把疑問的目光轉向已經走到門口,此刻背對着她的秦牧堯:“你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