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吹過,帶起一地的花瓣,夾雜樹上震落的綠葉在空中盤旋舞動不休,煞是美麗,亦是寂寞。
單飛立在漫天飛舞的花瓣落葉間,滿是蕭瑟。
衆人神色各異的望着那文弱的少年,有的敬仰尊敬、有的茫然不信……亦有從未見過單飛身手的人,見其只是出手一招,就將專門找茬、不可一世的荀奇打得狂噴鮮血,倒地不起時,神色間難掩駭然之意。
如今不用驗證了,眼下誰都知道哪個纔是破鄴城的第一勇士!
攻入鄴城的第一勇士並未殺人,倒是心懷善心,單飛若真的如荀奇般,那鄴城該是怎樣的一種情況?
圍觀的世族子弟各個額頭冒汗,見荀奇、許攸如此,竟感覺自身是從死亡邊緣撿回條性命。
許攸痛徹心肺的滾動着,那一擊可說是拼盡了荀奇的全力,擊中許攸的雖不過是劍柄,可許攸亦是承受不起。
他滾來滾去的不休,在場衆人都是自覺的閃到一旁,無一人去扶。
一來此人實在沒有結交下半個真正的朋友,二來方纔雖是荀奇誤傷了許攸,但很多人早就明白,單飛是借荀奇之手教訓了許攸!
你去扶許攸,就是在和單飛作對。
田元凱見許攸如此痛苦,心中倒是痛快,暗想單飛這招很是高明,許攸怎麼說也是曹操的手下,單飛和他公然動手鬧得滿城風雨很是麻煩。這種無賴胡攪蠻纏的拖得起,很能混淆別人的視聽,因爲這種無賴畢生的事業就是攪渾水才能獲得點存在的快感,可別人卻是傷不起。
許攸就是明白這點,行事纔會如此放肆,單飛用這種方法教訓了許攸,就算曹操追責,也追不到單飛的身上。
打許攸的可是荀奇!
田元凱一直擔心單飛性格太好,會對許攸客氣,但見單飛這般舉動,放心之際還有幾分不安。
他感覺單飛今日並沒有看起來那麼高興。
當初面對雷公、孫輕等人,單飛也沒有這般辣手,單飛有什麼心事?
許攸終於掙扎站起,半邊臉腫的和豬頭一樣,恨恨的望着單飛道:“單飛,你等着。”他舌頭亦腫,說話早就含糊不清。
單飛上前一步,微笑道:“看起來許大人還不滿意。”
許攸駭的轉身就走,一個踉蹌又摔在地上,掙扎站起推開人羣而去,再也沒有回頭。
衆人沒有鬨笑,只是敬畏的看着很是和善的單飛,那一刻心中均想——此人一出手就教訓了三人,手段着實了得,最厲害的是他教訓了三人,卻是讓所有人都是無話可講,此人能年紀輕輕坐上如此高位,看起來靠的不止是關係,還有老辣的手段。
甄柔被許攸的一口血吐在身上,看着雖巧,但有心人早就覺得是單飛暗中出手,不然那口血爲何會半空轉個弧線?
雖不知道單飛的武功爲何會如此怪異,但衆人再望單飛時,絕非當初的眼色。有人甚至暗自後悔自己怎麼就沒有田元凱、逄原的眼力——早點對單飛示好。如今一來,再來討好單飛也是太過明顯。
甄柔小臉上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
她做夢也沒想到過從前那個懦弱的少年如今竟如此了得,所有的一切看起來如噩夢一般。
衆人望見甄柔的臉色,暗自搖頭,心道這少女實在被甄氏慣的不太像話,單飛這般人物,她方纔竟不知死活的在訓斥!單飛眼下不過是略施懲戒,若是再惹惱了單飛,只怕真的會將甄氏連根拔起。
“你不要過來!”甄柔見單飛望過來,一顆心幾乎停止了跳動,慌忙推開衆人,沿着木臺拼命的跑了出去,再不敢離單飛稍近。
單飛不再理會甄柔,擡頭向晨雨望去,就見伊人正靜靜的望着他,嘴角笑容很淡。
緩步上臺,單飛向臺下道:“今日多謝各位朋友捧場,單飛心中感謝。只是人已盡興,日後若是有暇,單飛倒希望和諸位還能相聚。”
衆人看出單飛是散宴的樣子。
有些世族子弟本想趁機寒暄,見單飛意興闌珊的模樣,不解此人爲何出口惡氣還是這般模樣,但如今單飛的舉手投足對他們而言,都有着說不出的威嚴。單飛如此客氣,他們亦是不想自討沒趣,紛紛拱手向單飛示好,議論紛紛的離去。
單飛望向田元凱道:“田兄可有安居之地?”看了眼晨雨,單飛欲言又止。
田元凱很想爲單飛排憂,不過見單飛不言,知道恐怕也幫不上什麼,轉望逄原道:“我正要叨擾下逄原賢侄,不知賢侄是否歡迎?”
“田伯父要來寒舍,賢侄高興不及,怎會不歡迎?”逄原大喜。他見單飛大發神威重創了荀奇,順便打臉許攸,暗想這賭注沒有壓錯。見田元凱主動,如何會不倒履相迎?望了眼單飛,逄原道:“還望田伯父在寒舍多留幾日。”
“那是自然。”田元凱哈哈一笑,向單飛點頭示意,和逄原結伴而去。二人心中均想,單飛知道他們的所在,若有事找他們,到時候再說就好。
熱鬧的木臺上下,轉瞬就剩下單飛、晨雨二人。
許久的功夫,單飛有些歉然道:“晨雨,今天的事情……”
晨雨輕伸纖手,掩住單飛的口,半晌才道:“我知道,你做的很好,我真的喜歡。只是……”沉默片刻,晨雨輕聲道:“很多事情本是如此,你無需爲此生氣,亦不要……因此改變自己。”
單飛見晨雨眼中滿是鼓勵,振作起精神道:“我答應你!”
伊人笑容綻放,那一刻居然很是開心的模樣。
單飛沒想到幾個字會讓晨雨如此,正奇怪時,就見晨雨目光微掠,向木臺下望過去。單飛隨她目光望去,就見伊人望着棵大樹,單飛纔要開口詢問,耳尖動動,低聲道:“誰在樹後?”
衆人都是識趣離開,黑山軍亦是退下,這會兒居然還有人躲在樹後?
是誰?要做什麼?
單飛發現荀奇不知何時離去,暗想此人以後多半不敢在他面前鼓譟了,但自己今日如此打臉,荀家人怎會善罷甘休?
不過他對這種事情倒不忌憚,盯着那棵大樹,單飛就要舉步,樹後一人走出,有些畏縮道:“單大哥,你還認得我不?”
單飛一見那人的模樣,倒有些意外驚喜,“烏青,怎麼是你?”
樹後出來的人竟是烏青。
當初他和烏青因銅幣相識,帶烏青去盜墓,當烏青兄弟般。後來他入主摸金校尉離開許都,就和烏青再沒聯繫,怎想到烏青突然會出現在鄴城?
見烏青衣衫滿是塵土,神色帶分畏懼,單飛驚喜後隨即有些困惑,如今鄴城守軍還在城外駐紮,外人若是不得田元凱那種關係,很難入城。烏青如何會到鄴城,又如何會找到這裡?
烏青是來找他的?
這不太可能,他行蹤飄忽,烏青根本不可能知道他在鄴城。
心中困惑,單飛還能向晨雨介紹道:“這是烏青,我和他一起盜墓的那個。”
晨雨當初問得詳細,他對晨雨沒什麼隱瞞,亦提過烏青。晨雨記憶力絕佳,只是點點頭,望着烏青,晨雨秀眸中有幾分思索之色……
單飛快步下了木臺,輕拍烏青肩頭笑道:“你怎麼來了?”
許多人對朋友的態度是以對方和自己地位的不同而加以調整,單飛如今身份早大不相同,但對兄弟還是如常的態度。
烏青澀然一笑,偷偷瞄了晨雨一眼,低聲道:“單大哥,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呢?”
單飛皺了下眉頭,暗想這裡只有個晨雨,烏青的意思是要避開晨雨說事?烏青爲何會對晨雨有點顧忌,單飛不解,還是搖頭道:“不用的,你什麼話都可以在這裡說。”
烏青身軀微顫,沉默半晌還是道:“單大哥,你還記得大小姐嗎?”
“大小姐怎麼了?”單飛心頭微動。讓烏青提及的大小姐除了曹寧兒外,應該不會再有旁人。
烏青帶着哭腔道:“你要去救救她,她失蹤了!只有你才能救她!”
單飛心中一沉,他對曹寧兒素來當作朋友看待,但正如郭嘉所言,曹寧兒和他的世界很不相同,這也是他和曹寧兒屢次談不攏的緣故。曹寧兒喜歡按照規則來,哪怕很多規則在單飛眼中看來很有問題。
但這不妨礙曹寧兒在單飛心目中的好感,單飛知道曹寧兒是好女子,一聽曹寧兒失蹤,心中自然焦灼。
不過他知道驚慌失措什麼的只會亂了彼此的想法,還能沉着道:“究竟怎麼回事?你詳細說清楚。曹寧兒不是在許都嗎?誰會對她動手?”
他暗想許都總算太平之地,誰敢對曹寧兒動手,無疑是吃了豹子膽。
“她不是在許都失蹤的,她是來鄴城找你的路上失蹤的。”烏青哭喪着臉道。
單飛更是不解,曹寧兒怎麼會知道他在鄴城?單飛不等開口時,就聽一人道:“她好像落在了鬼豐的手上!”
心中凜然,單飛向開口那人望去,見到郭嘉正立在不遠處,微鎖着眉頭。
“鬼豐爲什麼抓走曹寧兒?他要做什麼?”單飛不解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