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沒想到除了甄柔這種少女外,居然還有人在這種場合對單飛質疑,都說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這人在這種時候顯威風,想必有點底氣。
大夥兒紛紛扭頭望去,見說話那人儒生打扮,左腰佩劍,金絲纏擾着劍鞘很顯華麗,那人右腰間懸着塊玉佩,一看就是價值不菲。那人頜下山羊鬍,此刻正手摸鬍子看着單飛,多少有些傲慢之意。
田元凱眼中閃過絲寒光,見單飛不認識那人的模樣,低聲道:“單兄弟,這人就是許攸許子遠。”
單飛心中一動,記得當初田家人不想投靠曹操,除去諸多因素外,許攸在曹營也是一個重要原因。
田氏和許攸有過節。
單飛不知道許攸也來到了鄴城,但見這人出口有刺,不由皺了下眉頭。
許攸大搖大擺的走過來笑道:“平北將軍得司空信任,鎮守城北,如今自家的公事不顧,和單統領在此胡鬧,不知若是司空知曉,會如何來想?”
衆人見許攸這般囂張,一來就得罪兩個,都是暗自搖頭。
單飛倒是不出意料。
這纔是許攸嘛。
要知道根據史載,許攸在曹操破鄴城後,自大到了極點。因在官渡獻計的緣故,許攸屢次在進鄴城門的時候都對身邊的人說——曹家若沒有我許攸,也進不得此門。
這樣的一個人,對曹操都能無禮,對他單飛這般的態度倒是符合史書記載的形象。只是除了瘋狗外,正常的狗咬人還有點緣由,這個許攸找他單飛的麻煩又是所爲何來?
不但單飛,在場許多人亦是認識許攸,這可是袁紹曾經的四大謀臣,在河北呆過不少的時間。
賓客中有不少人對許攸都是知根知底,明白此人素來狂妄自大,又是貪財,屬於那種失勢後憤世嫉俗,總認爲天下都欠老子的,得勢後猖狂得沒邊沒沿,總認爲天下都該敬老子的。
田元凱不知道單飛對許攸知曉甚詳,可感覺許攸多半是衝他來的。
當年許攸貪贓枉法,曾被田豐責罰,後來也是因爲家人斂財被下獄後,這才憤然投靠曹操。
這樣的一個人物,你不要指望他不會記仇。
田元凱本待開口爲張飛燕辯解,不想張飛燕反倒含笑道:“許大人過慮了,司空知單統領今天有事,讓城北兄弟休息一天陪單統領熱鬧,不出意外就好。”看着許攸,張飛燕道:“眼下鄴城沒有意外吧?”
許攸微怔,倒沒想到張飛燕居然和曹操打過招呼。
見張飛燕不鹹不淡的樣子,許攸心中來氣。自從官渡一戰後,他一直感覺曹操的天下都是在他的妙計下打下來的。
若沒有他許攸的妙計,讓曹操去偷襲烏巢,一把火燒了袁紹的囤糧之地,袁紹怎麼會敗?曹操又如何會有今日的風光?
可如今怎麼會這樣?一個黃毛小子居然坐上了摸金校尉統領的位置,一個強盜頭子居然做了平北將軍,還有那個曾經怒斥他的田豐,雖然死了,可他的哥哥田元凱,眼下倒像比他許攸功勞還大的模樣。
曹阿瞞怎麼任由這些人胡鬧?曹阿瞞最近變了很多,再這樣下去,讓一幫跟着他的老兄弟如何來想?
許攸心中很不痛快。
很多人的快樂都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見到別人快樂,就會心中堵得慌,許攸就是其中的一個。
這本來應該是屬於他許攸的風光,爲何會被田元凱搶走?
看臺下這幫人對田元凱羨慕的目光,對他許攸到來竟然視而不見,是可忍、孰能忍?
許攸本和單飛沒什麼交集,但見其和田元凱勾搭在一起,立即感覺單飛很不順眼。眼珠一轉,許攸微笑道:“鄴城新破,民生疾苦,百姓嗷嗷待哺,單統領卻是迫不及待的在此舉辦喜事,公然大肆斂財,似乎有負鄴城百姓的期待吧?”
他自覺得這番話簡直正的不能再正,說不定能博得百姓的喝彩。這些百姓好糊弄,給他們個甜頭,裝作爲他們着想的模樣,他們就會記住你的好。
臺下傳來一陣刺耳的噓聲。
許攸雙眼瞪起,向臺下望去,噓聲不見。
田元凱一旁笑道:“當初鄴城未破時,百姓也是很苦的嗷嗷待哺。許大人當年在鄴城肆意斂財,不顧百姓死活,因此被舍弟痛斥捱了板子。想必許大人是在那時終於想通方纔所說的道理?這才轉告給單統領知曉?”
臺下衆人一陣鬨笑。
對許攸知底的人都是暗叫痛快。
鄴城被破,鄴城世族抱着袁家死的人,除了審配算半個外,再無旁人。根爛的一棵樹,你就不要指望很多猴子去抱。許攸投降曹操,導致袁紹官渡之敗,衆人雖在袁紹這面,倒不覺得什麼,要知道當初官渡之戰時,曹營中亦有不少人和袁紹暗通款曲。
生命攸關時,衆人都不能苛責什麼,只要你不拉別人陪你一塊死就好。
但許攸屁股本來不乾淨,褲子還沒提上,居然還好意思指責別人褲子的紋路,不要屁股又不要臉的,難免讓衆人嘲笑。
許攸又是瞪向臺下,衆人再次止住了笑。
他們知道許攸睚眥必報,但人家是曹操手下的人,眼下衆人還沒有靠山,沒必要因此得罪此人。
許攸心中憤怒,不等再說什麼時,就聽逄原道:“許大人或許感慨單統領今日所爲,想要重溫舊夢?不過想在這兒斂財,恐怕不是時候,不如換個地方吧?”
許攸霍然望向逄原,“你是在對我說話?”
逄原笑道:“不錯。許大人有何見教?”
衆人都爲逄原捏把冷汗,田元凱心中卻想,逄原這小子看起來厚道,實則夠狠也夠決斷,他如此一來,就算把逄家的將來押在單飛身上。
許攸雙眸噴火,瞪了逄原許久,見他只是微笑不語,許攸心中記下了這筆帳,不待再說什麼,就聽一人道:“我倒認爲許大人說的很有道理,鄴城才破,百姓憂心忡忡,單統領不顧百姓的想法,只是在此圖一家歡樂,我認爲很有不妥!”
那人言語冰冷,大踏步的走過來,望着單飛時,嘴角帶笑像是商量的模樣,可眼中寒光閃爍。
田元凱倒不認識此人,可聽到這人的論調,知道此人和單飛很不對付。
單飛看了那人半晌,“荀奇,你來做什麼?”
荀奇微笑道:“今日單統領大喜,荀某倒想做個不速之人,請單統領立即趕往陽平亭,如今有緊急軍務,還請單統領顧及下百姓的死活,不要在此享樂纔好。”
衆人微有變色,不知道又有什麼意外發生。
單飛站在那裡沉默時,趙一羽一旁罵道:“你裝什麼清高?當初單統領執意要兵不血刃的平復鄴城,只有你和于禁堅持要對百姓屠戮,你什麼時候考慮過百姓的死活?”
臺下衆人譁然,再望荀奇時滿是敵意。
荀奇臉色一沉,握緊了拳頭看了趙一羽一眼,“這是單統領的手下?”
“是兄弟。”單飛淡淡道。
他平靜的一句話讓黑山軍衆人立即熱血沸騰,趙一羽亦是心潮澎湃,本想再說什麼,卻被張飛燕嚴厲的眼色止住。
“我感覺單統領似乎應該約束下‘兄弟’。”荀奇拉長聲音道。
“爲什麼?”單飛反問道:“他哪裡說錯了?”
荀奇臉色鐵青,緩慢道:“我不想和單統領在這裡浪費時間,還請單統領和我前往陽平亭。”
單飛突然望向許攸道:“聽說許大人很得司空的信任?”
許攸微怔,不想單飛忽然對他講話,感覺這小子終於說句客氣話,卻不知道單飛是給他下了個籠子,許攸微笑道:“這倒……是真的。”
“那有件事許大人一定知道了。”單飛問道。
許攸感覺到單飛有點不善,斜睨單飛道:“何事?”
單飛笑道:“摸金校尉要做什麼,除了對司空大人言明外,似乎不需要向許大人和這位荀郎將稟告吧?”
荀奇臉色一沉,許攸亦是冷然,就聽單飛冷淡道:“今日單飛在此行事,除了對司空外,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來的本是客,可若不想做客,好走不送!”
許攸又氣又急,沒想到單飛比他還要傲慢,荀奇眼中卻閃過幾分狡猾之意,一旁故作輕淡道:“這麼說單統領是不肯聽荀某所言了?”
單飛反問道:“這麼說,荀郎將是對司空立下的規矩不滿了?”他一直能忍怒不發,只求先解決晨雨的問題,見有人接二連三的搗亂,怒火早起,但還能控制住情緒。
衆人明白單飛的意思——鄴城只有曹操能指揮單飛,別人沒有資格對他發號司令,你荀奇說讓我去陽平亭我就去?你荀奇算個屁?
荀奇微滯,隨即笑道:“單統領是否不提司空就會不自在?”他知道單飛看似不會說話,但一出口往往就能切中要害。
當初單飛就用王法讓曹丕無語,又借郭嘉壓他荀奇,張口閉口的用聖人之言說得荀惲無言以對。這人對某些規則運用的嫺熟,實在不像個家奴。
這偏偏是荀奇最氣憤之處。
他有力無處去使。
單飛絕不是看起來的那麼老實,單飛狡猾到了骨子裡。聽單飛又用曹操壓他,荀奇自然不敢公然對曹操不敬,還是忍不住反脣相譏。
單飛見狀,眼中閃過分蕭殺,嘴角帶笑道:“看來你不是對司空不滿,而是對我不滿?今天一定要趁這機會表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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