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朝霧下意識的不敢再說話。
她是司家的媳婦，只要是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情，在司家，就相當於有免死金牌了。
更何況，現在她肚子裡，還有一個“龍種。”
傅席宸慢悠悠的收回了目光，等着結果。
在跟季諾冷戰的前幾天，他已經查到了太多的資料，因爲徐若雅的事情，陸真真也在之內。
傭人很快將結果給老太太說明白。
老太太的臉色，頓時黑沉。
她沒想到，她在自己的身邊，養了一條毒蛇。
“奶奶，”陸真真頓時嚇得跪在地上，“不是我，這其中，一定是有什麼誤會，是他們陷害我，陷害我的啊。”
季諾聲音冷凝，“奶奶其實可以想想，爲什麼一定要陸真真，你的睡眠纔會好？”
因爲，有安眠藥！
司奶奶想想都覺得後怕。
後背，陡然升起了一抹涼意。
“真真，這些東西，我會交給警察，”司奶奶嘆息一聲，有些傷感，“我沒想到，你會是這樣的孩子，在我的面前，你一向是懂事可愛，從來都是順着我的心意來做事，我疼你，照顧你，可沒想到，你就是一箇中山狼。”
陸青青的臉色慘白，“奶奶，我不是……”
“好了，什麼也不要說了，”司奶奶顯得很累，淡淡的說道，“等着到了警察局，你可以跟警察慢慢說，現在說什麼，都沒什麼用，嗯？”
陸青青頓時癱軟在地，之後有兩個保鏢過來，將人拽起來。
陸青青不願意這樣輸掉，也不顧自己的形象，對着裡面的人喊道，“奶奶，我真的沒有對不起你，是季諾陷害我的，她現在，還跟傅席宸有了孩子！”
孩子！
司奶奶的臉色一變，目光當即落在季諾的小腹上。
“真的？”她沉默了很久，一雙手緊緊的拽住，看着季諾一張清麗的臉。
對於季諾，她的心思是糾結的。
可那都是相處問題，但若是上升到家族的問題，她不得不先拋開自己的事情，重視起來。
雖然她看不上季諾，可她知道，季諾在一些問題上，還很有分寸的。
但是跟傅席宸懷孕？
她不敢相信，也不能接受。
季諾看過來，“奶奶……”
“別的都不要說了，”司奶奶搖搖頭，語氣裡滿是痛苦，“你就告訴我一句實話，你到底是不是有了傅席宸的孩子？”
季諾艱難的點點頭。
“啊！”司奶奶感覺自己渾身的氣血像是瞬間凝結了一樣，血壓瞬間升高，眼前一黑，再也沒有了知覺。
衆人手忙腳亂，先將司奶奶送上去，之後，幾個年輕人坐在客廳裡面，一直都沒說話。
楊朝霧的心裡面惶惶的，她知道，傅席宸現在已經成爲新貴，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但是這樣的身份，一旦是想要知道什麼，手下人很多想要盡忠，會不擇手段的去調查。
季諾呢，這個女人睚眥必報，不知道會不會怎麼傷害她。
楊朝霧輕輕的吐出一口氣，總覺得自己的脖子像是被捏住，喘不上氣來。
可偏偏，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她快要憋死了。
季諾吸了一口氣，臉色還是淡淡的，隨後說道，“二嬸，我聽說，你也懷孕了。”
也？
說的很明顯。
你要是敢對我的孩子動手，我也不會對你的孩子留情。
楊朝霧臉色依舊不自然，背過臉，“是的。”
季諾脣角一勾，“我回來，是來解決輿論危機，我跟阿城的事情，剛剛沒說清楚，我現在解釋一下。”
“不用，”司墨城擺擺手，他打斷了季諾的話，將話題引到了自己的身上，“我跟季諾沒有領證，僅此而已，剩下的事情不用做解釋。”
他看着季諾，嘆息了一聲，“我知道，你不想司家承受損失，但當初是我先公開了結婚證，本來就是我的責任，”看了旁邊的楊朝霧一眼，“司家雖然不如從前，但是這件事，還是可以解決，你不用擔心。”
季諾怎麼可能不擔心？
她眼底染上幾分無奈，隨後才說道，“阿城，這件事……”
“傅氏的公關部，會親自來解決這個輿論問題，她既然是我的妻子，所有的事情，也應該我來承擔，”傅席宸將她摟住，“今天來，除了跟奶奶道歉，還有陸青青之外，沒有其他的事情，你們若是沒事，就先走了。”
季諾跟着他一起起身，她的臉上，還帶着幾分的愧疚。
這件事一旦公開，會引起強烈的反響，司墨城也會被牽連。
可是，這本來就是一場引火燒身的合作，既然已經開始，就沒有回頭的路。
現在這樣自傷八百的結局，已經很美好。
司墨城也看着她，不知道是爲什麼，脣角動了動，可到底，什麼也沒說出來。
季諾跟着傅席宸離開的時候，看到陸青青被傅氏的人帶走，心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阿宸，你說陸青青這樣的人，突然進步這麼快，身邊，到底有何方人生。”
“她有個姑姑，”傅席宸挑眉，“現在我的審訊室裡面。”
季諾“……”
所以，擒賊先擒王，陸青青纔會在沒有知覺的情況下，被直接抓住。
“但是到了現在，還是沒有陸知州的消息，陸青青是他唯一的女兒，徐若雅肚子裡面的孩子，也是他的希望，但是他跟徐員一樣，忽然就消失不見，成爲一道迷題。”
季諾的話，也是傅席宸正在擔憂的問題。
徐員那個人的能力，他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忽然成爲他的管家。
這個人狠辣的很，要麼不出現，要麼，就是玉石俱碎。
他輕輕撫摸了一下季諾的臉頰，“沒事，你只管保護孩子，其他的事情，我來做。”
女主內，男主外。
其他的事情，他解決。
季諾的心裡，像是冒着幸福的泡泡，有種被捧在手心，小心呵護的感覺。
她輕輕的笑了笑，點頭，“嗯，好，不過阿宸，林先生在什麼地方，你知道嗎？”
說道林遠山，就有些久遠了。
傅席宸看了看遠處，神色有些清冷，“不知道。”
……
楊朝霧看着司墨城的背影，忽然有些心疼。
不過是短短一個多月，司墨城瘦了一大圈。
“阿城，她既然根本就不在乎你，你爲什麼還要這樣？”楊朝霧擋住了他，可是男人根本就不看她一眼。
“阿城！”
看着司墨城要轉彎離開，她追上去，一定要一個答案。
司墨城終於看過來，臉色淡淡的，“你爲什麼每天給我送水果，爲什麼現在來追問我，你知道嗎？”
楊朝霧一愣，覺得心口酸澀的很。
說的很對。
她就像是司墨城一樣，每天，都很想爲心愛的人做點什麼，但實際上，他什麼也做不了。
司墨城頓了頓，忽然問道，“知道，我爲什麼不喜歡你嗎？”
楊朝霧心中一直對這件事耿耿於懷。
她不覺得自己比季諾差，也不比林安萱差。
可爲什麼，司墨城就是感覺不到她的好，一定不要她呢？
“看着你，就像是看着鏡子，”司墨城還是第一次跟她說話這樣的溫柔，“看着你，就像是看着我自己。”
兩個人從在學校裡面認識開始，楊朝霧就刻苦的想要成爲跟他一樣優秀的人。
她認爲，只有足夠的優秀，才能站在他的身邊，成爲他心尖尖上的人。
但是她忘了，男人跟女人，是因爲陰陽互補，才能調和。
兩個人幾乎一樣，反而顯得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她明白了。
楊朝霧坐在臺階上，苦澀的笑了笑。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想要更優秀，可是她不知道，其實就是因爲她的優秀，纔會被看不上。
這樣的認知，很是可笑。
司墨城看着她，“小萱的事情，我既然可以放下，那麼，你有什麼困難的？”
“不一樣的。”楊朝霧有些哽咽，“林萱萱已經死了，但是你還活着。”
死去的人，可以當做一種懷念，但是活着的人呢，每天在你的身邊晃着，撩動着你的心絃，要怎麼忘記？
司墨城嘆息一聲，“很快，我就會離開這裡，二嬸，你好好保重。”
楊朝霧忽然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她喜歡司墨城喜歡了十年了。
人生，能有多少的十年。
喜歡他，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
她從一開始的暗戀，後來的明戀，後來的嫉妒，後來的失去……
就像是春夏秋冬之下，一片葉子的生死輪迴。
她已經枯萎了。
司墨城沒有再說話，緩緩上樓。
房間內，還有季諾留下的氣息，他躺在沙發上，似乎還能感覺到季諾的體溫。
她在的時候沒有發現，現在她離開了，他才意識到，他想她，發瘋一樣的想。
終於，他下定了決心，“給我定機票，我現在就要出國。”
司墨城的離開，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棵稻草，楊朝霧當晚，在房間內摔碎了所有的東西，可還是不解氣，在聽到有人彙報老太太病情嚴重的時候，她將自己抽屜的安眠藥拿着，到了老太太的房間。
關上門，她微微一笑，“你若是出事了，阿城，會來看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