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從桃源界·風桃樹下，一步踏入了荒山野林中。
關中的冬天並不寒冷，甚至林中都沒有積雪留存。
李夢楠一邊聽杜愚講述着任務計劃，也跟着他走出山林、來到黃土路旁。
女孩的眼中帶有一絲希冀，小聲道：“聖兵呀”
“呼~”鍾影悄然閃爍，二人消失無蹤。
短短几秒種後，二人一前一後、共同拎着一輛漆黑的SUV，飛落到了黃土路上。
杜愚一手拉開了駕駛座車門，笑道：“給你也配一件聖兵唄？”
“切~”李夢楠白了杜愚一眼，“你說的倒是輕鬆。”
雖然女孩嘴上這樣說，但心裡卻升起了一絲期待。
畢竟，這話可是杜愚說的！
若是換做旁人，那無異於做春秋大夢。
杜愚可不同，他有這樣的能力！
“看看情況吧。”杜愚坐上了駕駛座，發動車輛，“灰燼大陸的東南方有不少島嶼，南方更是有羣島存在。
如果聖兵想要遠離亂世紛擾，這些島嶼是不錯的去處。
從咱們已經獲知的消息來看，幽寒大軍征伐的腳步止於大陸內部，並未向海外擴張。”
其實，幽寒大軍也不需要向外擴張。
寒樹有足夠的土地生長分枝，這就足以令它釋放足夠量級的灰燼，進而將整個世界同化，變成下一個幽寒界。
“嗯。”李夢楠頗以爲然的點了點頭，“對了，青瓷還沒消息麼？”
“哎”杜愚深深嘆了口氣。
算算日子，青瓷離去已有近半年時光了。
對於壽命漫長的至聖·天青瓷而言，半年的時間，根本算不得什麼吧。
只是苦了杜愚這位人族。
雖然他有着與天地同壽的野心，本不該對“半年”有過多感慨，但是.
他真的想她了。
很想。
有些詞彙是不能提的，一旦提起，思念便猶如潮水般襲來，氾濫至不可收拾。
車中一片寂靜，李夢楠自然察覺到了杜愚的異常。
她有此一問，也是思維慣性使然。
畢竟此行要出海，女孩當然會想到天青瓷，希望能有海神庇佑。
李夢楠小聲道：“你沒去紫澤湖？沒試着聯繫一下青瓷，問問她的近況？”
杜愚搖了搖頭。
天青瓷的水屬至寶·紫淵水滴出自紫澤湖水，只要杜愚進入湖中，是能與天青瓷建立一絲絲聯繫的。
但杜愚沒去過，一次都沒有。
李夢楠歪着腦袋，看着杜愚，小聲道：“伱好狠的心吶。”
杜愚：“.”
原本他還挺傷感呢，經由李夢楠這麼一攪合，杜愚有些哭笑不得。
“我是怕打擾到她。”他無奈道：“天青瓷可是在領悟至聖的玄妙法則，哪能有半點分心？”
“也對。”李夢楠扭頭望向窗外，“你這禍害，的確容易讓人心煩意亂呢。”
杜愚：？？？
哪跟哪兒啊，本王就成禍害了？
車輛駛入城街，來到了皇土廟外的停車場。
皇土廟依舊香火鼎盛，那大門前排起的長長隊伍，足以令人望而卻步。
想要排隊進廟的話，這得等到猴年馬月去。
“啪。”
杜愚跳下車，回手關上了車門，順勢整理了一下口罩：“咱們就別排隊了吧，直接去找妖靈部隊，省着他們來找咱們。”
“行呀。”李夢楠理了理白色圍巾，遮住自己的下半張臉。
杜愚：“對了，你要怎麼還願啊？”
“紅包唄~”女孩伸手入兜，拽出來紅包一角。
“好傢伙~”杜愚看着紅包的厚度，這保底得有一萬吧？
“給娘娘的香火錢。”李夢楠快步上前，與杜愚並肩前行，“我也想不出其他的還願方式了。”
杜愚點了點頭，錢這種東西，也只能說是李夢楠的心意。
皇土娘娘這種級別的存在，除了需要人們的“信奉”之外，應該不需要其他任何。
當然了，交些香火錢，讓廟內的工作人員多買些香燭備着，也是極好的。
兩人一邊閒聊，一邊走近皇土廟，並在大門側方找到了一位立崗士兵。
杜愚剛剛表明身份，還未等說明來意，士兵就給杜愚敬了個軍禮。
嚇得杜愚趕緊把將士的手拽了下來，生怕引起其他人關注。
他迅速表明來意之後，士兵也立即彙報上級。
李夢楠笑看着杜愚，小聲道：“至於嘛，咱們又不是沒被人盯着看過。”
杜愚的心中卻有些苦澀：“有點害怕。”
“怕什麼呀？”
“我在坊間的風評不太好的。”杜愚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着。
杜愚並不清楚，自己的出現會被人們所接納歡迎，還是被懼怕遠離、亦或是被千夫所指。
在戰場上，杜愚並不介意展現自己的面容。
他堅信自己的存在，會是全體人族將士的強心劑。
但在尋常社會中，杜愚是不太敢拋頭露面的。
近一個月來，成爲“孤城城主”的杜愚，已經在網絡上見到了各式各樣的質疑與非議。
萬幸，杜愚本就不怎麼玩手機。
而自從見過一兩次輿論情況後，他就更不會刷手機了。
杜愚覺得，活在自己的任務裡、活在屬於自己的小圈子裡，悶頭前行就可以了。
你不可能要求所有人都理解你。
歸根結底，你的存在，的確害得數百萬人背井離鄉。
李夢楠無法看穿杜愚的口罩，不能見到他的表情，但她能讀懂杜愚的眼神。
她的面色有些複雜，伸手挽住了杜愚的手臂：“一切都會過去的，時間會爲你正名的。”
杜愚聳了聳肩膀：“我上次去鳳陽城，倒是遇到了個妙人。”
李夢楠：“嗯？”
杜愚：“那位鍾離族人跟我說，讓我朝前看，向千秋後世看。”
李夢楠細細咀嚼着話語，深以爲然的點了點頭：“說得很對哦。”
女孩話音剛落，便見到一隊士兵走來，她捏住圍脖，稍稍向上提了提。
杜愚第一時間制止了將士們的動作，隨後便跟着幾人走向員工通道，進入了皇土廟。
直至二人行走在人潮中，李夢楠這才小聲道：“而且你能親眼看到哦。”
“呵呵。”杜愚笑了笑，“你倒是對我有信心，認爲我能與天地同壽？”
“當然呀！”李夢楠很是確定，一雙美目望着杜愚，“我們都會的。”
杜愚微微挑眉，在女孩的眼中，見到了前所未有的認真。
李夢楠手中探出一縷妖魄，融入了杜愚的手臂：“千百年後，我陪你一起看史書記載，聽坊間傳聞。
我們一起看後人是怎麼評價你的，怎麼樣？”
杜愚心中一怔。
他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向風風火火、瘋瘋癲癲的女孩，竟會說出這樣的話語。
嗯.怪感人的。
“現在嘛，你先陪我去許.還願。”李夢楠笑盈盈的說着，拽着杜愚走向廟內中央區域。
女孩望着連接天空的主殿，而後步步登天。
而杜愚依舊沉浸在她之前的話語中，心頭思緒萬千。
會麼？
千百年後，一起見證後世人們對我們的評價，回憶現在這段奮鬥的時光？
會吧。
只要我們不在寒樹下戰死，應該會走到那一天吧。
恍惚間，杜愚已經登上了主殿。
此處人頭攢動，大殿門前的石質香爐中，插滿了高矮不一的香。
“等我一會兒。”李夢楠快步離去，找工作人員送香火錢、買香燭去了。
而杜愚這邊，也迎來了一位特殊人士。
“小友來了。”一道蒼老的話語聲，自身側傳來。
杜愚轉頭望去，只見一位身材瘦小的老婆婆，臉上正露着慈愛的笑容，仰頭望着他。
“皇呃，你好。”杜愚卡了一下，並未吐露對方真名。
此刻的他，已經知曉這位老婆婆是皇土娘娘的化身。
“若小友有事商議，可進殿內一敘。”老婆婆雙手合十，笑着說道。
杜愚：“我是來陪朋友還願的。”
“那就讓她還願，小友還是不要供奉了。”老婆婆轉眼望去，恰好見到李夢楠捧着高香返回。
杜愚撓了撓頭：“呃。”
老婆婆笑而不語，杜愚倒也聽勸，並未執意燒香。
他當然也清楚自己的“威力”。
這幾株高香燒下去，皇土娘娘怕是能原地起飛.
上次與娘娘一別之後，杜愚身上的功德不知道又漲了多少！
話說回來，李夢楠也是有大功德在身上的。
只是相比於杜愚來說，她的威力還沒那麼恐怖。
女孩上好高香之後，二人便在老婆婆的引領下，走進了大殿、去往了尋常香客不能進入的殿內深處。
杜愚又見到了嵐皋前輩的身影，她依舊跪在娘娘腳下的拜墊上，垂首凝眉沉思。
“前輩。”
“嵐皋前輩。”愚楠二人輕聲開口，規規矩矩的問候着。
嵐皋轉過頭來，笑看着二人：“聽聞，小友是來還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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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夢楠俏生生的看着這位人族大前輩，小心翼翼的說道：“我能不能再許一兩個願望呀？”
“呵呵。”嵐皋啞然失笑，輕輕頷首，“心誠則靈。”
李夢楠面色一喜，直接跪在了中間的拜墊上。
杜愚單膝跪地，輕聲道：“前輩沒在竹木森多待一陣？”
“厚土留在家鄉了，意圖壯大族羣。”嵐皋輕聲道，“小愚，銀索長老託我給你帶句話。”
杜愚愣了一下：“啊？”
嵐皋：“銀索跟我說，你會來拜訪我。”
杜愚：“.”
好傢伙~
娘娘這種“神仙”，還需要銀索“神棍”的指引？
它倆到底是不是一個系統的啊？
嵐皋開口道：“銀索讓我告訴你，向南處尋。”
杜愚心中大動：“南面麼”
嵐皋：“你們的命途，在南方。”
杜愚有些疑惑，加重語氣：“你‘們’？”
嵐皋點了點頭：“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