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刀與闊斧交錯而過,枯榮樹轟然斷裂。
高達百米的巨木,成爲了無根之萍,然而在碧玉葫蘆的掌控中,樹木卻是連栽倒的資格都沒有。
林詩唯佇立於半空,垂首望着大肆逞兇的青師和杜愚。
聖兵之威,絕非尋常生靈能抵抗,更不是誰都能擁有的。
即便是強如青師,也才只有一柄山火刀而已。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擁有劫燼雙箭的杜愚,倒是很富有。
林詩唯擡起手,看着一片焦黑的帝品妖兵·胭脂虎。
不知道,你是否也能走上通天之路。
作爲一柄出世即是帝品的妖兵,當然比世間其他妖兵修煉成聖的概率更大。
話是這樣說,但總體概率依舊渺小。
大夏世間,聖兵的數量是數得過來的,少海省唯有2件聖兵,而且這還算是富有的。
有一些省份甚至連一座妖兵異境都沒有。
“呲!”
“咚!”林詩唯順眼望去,只見杜愚與楊青青又做出了相同的選擇!
杜愚大步後退,手執火歲斧、掄出了百米長的太虛斧輪廓,重重向地面砸去。
斬草要除根,砍樹更要!
楊青青則是急速飛起,一手執山火刀,用刀身貼着粗大的枯榮樹幹,隨意撥向一旁,似是覺得枯榮樹的屍骨很礙事?
而後,女人操控着刀尖刺入地底,將地下蔓延樹枝攪碎、大火怒焚枯榮根!
英雄所見略同?
從剛剛一左一右砍樹,到此時搗毀樹根,二者的行爲目的竟是出奇的一致。
杜愚腦海裡忽然冒出了一句話:我們意念合一!
嗯.妙啊~
大步後退的他,收回了太虛斧。
既然山火刀如此有興致,那就讓給它吧。
值得一提的是,剛剛杜愚劈砍大地、撕碎樹根時,太虛斧並未撕開空間裂縫。
它就是用斧刃去劈砍的。
關於能量,太虛斧與其他上古靈器不同,它需要控制、需要合理分配。
追隨杜愚這麼久了,有些時候,太虛斧甚至有些羨慕山海鍾、影蠱塔。
此兩件靈器均有破碎的經歷,後極力重塑、改變了自身性質,化爲以妖息催動的特殊靈器。
杜愚身爲御妖者,當然可以隨意使用。
而太虛斧本身
純粹的靈器,不摻雜半點雜質。
太虛斧很認真的想着這一問題,自己的存世形態,是否限制了主人的發揮。
“別胡思亂想。”杜愚忽然開口。
太虛斧:“.”
杜愚一手遮在臉前,阻擋着山火刀肆虐之下的暴躁熱浪。
他攥緊了火歲斧,也握着其上虛幻的太虛斧柄:“如何能使用好一件靈器,是我的問題,而不是你的問題。
此行灰燼世界,在你的幫助下,我得到了想要的一切,更是超額完成了任務。
再回大夏世界,我會加倍努力修煉靈氣的。”
太虛斧:“主人.”
杜愚沉聲道:“需要調整的是我,不要爲了我而改變。保持伱的純粹,一直強大下去。
此事不要再提、念想不允許再有,這是命令。
回來吧,回神封穴內。”
太虛斧:“是!”
“呵呵。”夔醜的笑聲突兀傳來,帶着些許調侃之意,“你小子,的確是有點優點哈?”
杜愚掂了掂火歲斧:“難得,夔醜至聖會誇我。”
夔醜:“老子之前還疑惑來着,這麼強的傢伙,怎麼會甘願追隨你。”
杜愚頗以爲然:“我的確很幸運。”
“何止是幸運啊?”夔醜笑着說道,“你小子,還是沒明白我的意思。”
杜愚有些疑惑:“夔醜至聖給指點指點?”
夔醜:“你這斧頭與另外兩件靈器,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
再拿你手腕裡的聖兵箭來說,箭支跟這斧頭也不是一個層次的。”
杜愚心頭一怔。
每一件靈器,都是各自領域內的王者,只是功效不同罷了,怎麼不是同一級別?
劫之箭已經是聖兵了,但跟太虛斧也不是一個層次的?
夔醜:“單論級別,這斧頭是要跟我看齊的,甚至可能比我還高,畢竟我倆物種不同,不太好對比。
反正你是遠遠沒有發揮出斧頭的威力。”
杜愚微微張着嘴,頓時吃了一嘴的熱浪與灰塵。
他背過身去,眉頭微皺。
妖兵起碼還有品質之分,但上古靈器,從始至終都沒有級別這一說啊?
不,不對!
杜愚意識到自己陷入了誤區。
他所見到的上古靈器,基本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
但凡能重新崛起的上古靈器,自然都是實力頂級。
而在數百年前,大夏御靈者何其多?
靈器的數量當然也不會少了,而那些實力不濟的靈器,自然是被淹沒在了歷史的長河中,破碎成一堆廢銅爛鐵、消散無蹤。
杜愚沉聲道:“夔醜至聖的意思是,山海鍾、影蠱塔算是聖品,而太虛斧是至聖品質。”
“不對,你這描述不準確。”夔醜想了好一陣,道,“但斧頭的確比其他生靈的層次要高。
比如說你把天青瓷和太虛斧放在一起,讓我觀瞧的話
我首先看到的一定是斧頭,忌憚的也一定是斧頭,而不是小龍。”
太虛斧:“殺出來的。”
杜愚:“嗯?”
太虛斧:“前主朱榮胸藏宏圖偉業,太虛追隨其左右、征伐幽寒,殺出來的。”
杜愚默默點了點頭。
器養人,人同樣養器。
太虛斧:“夔醜說的是我的心境、我的經歷、我的功績,一切因素雜糅下的產物。
將這一切落到實處,我跨越層級的標誌,是我擁有開啓太虛之境的能力。”
杜愚微微挑眉:“繼續。”
太虛斧:“我記得那一天,那是在一處無底、一處幽寒大本營。
前主朱榮一次次的揮舞我,戰寒樹、戰寒族、戰寒獸。
當我們將寒枝殺到龜縮回無底之門,當我們踏碎了那一座幽寒軍營時,我領悟了。”
杜愚攥着斧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將寒枝殺到龜縮回無底之門?
這.
杜愚與幽寒之樹打過很多交道,那種存在,真的會怕麼?
能把一株寒樹殺回老巢去,哪怕是一株分枝,也是令杜愚難以想象的。
畢竟在杜愚的世界裡,人們只能用靈氣地毯去堵無底大門,他可從未見過寒枝被殺到退縮的時刻!
太虛斧繼續道:“在最後一斧撕開的裂縫中,我察覺到了太虛之境的存在。
前主朱榮攜我南征北戰、揮舞我何止千千萬萬次。但那一次,我察覺到了裂縫中的不同。
可惜太虛愚鈍,時至今日,未能悟透太虛之境。”
杜愚心中暗歎,的確是自己耽誤了斧頭。
身爲一名御妖者,卻是獲得了世間最最頂級的靈器,哎.
太虛:“主人。”
杜愚:“怎麼?”
太虛:“你繼承了太虛前主遺志,同樣胸藏宏圖偉業,劍指幽寒。
你也在滋養我,在影響着你周圍的生靈。
比如你手腕裡的箭矢,手中的火歲斧,身上挎着的神妖弓。
不必妄自菲薄,你沒有耽誤我們,從來沒有。
追隨你,是我們的榮幸。”
夔醜無聲的笑了笑,搖頭輕嘆。
每跟隨杜愚一天,夔醜對杜愚的認知就更深一分,他的心態也在不斷改變。
榮幸麼?
許是吧。
再怎麼說,這小子也是山海之主啊
當杜愚回過神來的時候,察覺到周圍已經變了模樣。
黃沙圍牆消失不見了,巨木傾倒、栽落於後方地面。
按理來說,枯榮樹倒塌的動靜應該不小,但杜愚是一點都沒聽着。
難不成是師兄妹們扶着巨木,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的?
此刻,師門衆人正分散各處、警戒四周,他們時不時的還會看向杜愚這邊,但並沒有人上前打擾。
直至發現杜愚左右張望的模樣,楊青青這才墜落下來:“杜愚。”
“到!”杜愚轉過身,仰頭望去。
楊青青面帶笑意,看着眼前的徒兒:“悟到什麼了?”
“抱歉青師,我戰場分神了。”杜愚一副認錯的模樣。
“無妨,戰鬥早已結束。”楊青青稍稍轉頭。
側後方的林詩唯急忙上前一步,遞給杜愚一樣物品:“夢楠拿回來的。”
這是一枚方方正正的軍印,比巴掌還大一圈。
其風格古樸、色彩甚是斑駁,似是一種鎏金銅器?
軍印上還趴着一隻野獸,但由於形象過於模糊,杜愚辨認不出來。
杜愚將軍印翻了過來,下方的字跡更是模糊:“天什麼印天將軍印?”
“不急,回去再研究。”楊青青轉身望向巨木方位,“荀草將枯榮樹心挖了出來,希望我們能用樹心製作成妖兵。”
“荀草已經把樹心挖出來了?”杜愚順眼望去,但沒見到李夢楠和荀草的身影。
估計是被巨大的樹幹遮擋住了身形。
林詩唯開口道:“夢楠帶着荀草回來的第一時間,荀草便落地生根,將枯榮樹心挖出來了。”
荀草自然是對枯榮樹恨之入骨。
它沒有能力戰勝仇敵,現在有機會挖出仇敵的樹心,算是聊以慰藉吧。
杜愚點了點頭:“聖品妖植的樹心,再加上枯榮樹的獨特功效,打造出來的妖兵應該會很強!”
楊青青深以爲然。
除了這一方灰燼大陸,哪裡還可能存在聖級枯榮樹?
而由枯榮樹心製作出來的妖兵?
世人怕是連想都不敢想!
她輕聲道:“此行,你還有其他目標麼?”
“沒了,青師,已經是超額完成任務了。”杜愚掂了掂手中的上古靈器·鎏金銅印,只可惜,察覺不到半點靈性。
“好。”楊青青輕輕頷首,“我們再將這片竹林仔細搜尋一番,然後,我們就回歸大夏大陸。”
杜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