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個坑,埋點土……「
塵靈花園東部,杜愚單膝跪地,小心翼翼的種下了小樹苗。
話說回來,這土還是從風鈴樹那邊借的~
小太歲也是難得的四肢着地,近距離觀察着無名小樹。
棕黑色的小樹幹上,有幾根細細枝權,還帶有三兩葉片。
「好了。「杜愚拍了拍手上的泥土,「這樣就行了吧?」
小太歲眨了眨黑溜溜的眼睛:「嚶~」
杜愚扭頭向身後望去,除了青師與林將軍外,在更遠處,還看到了兩隻小小仙鹿。
兩個小傢伙模樣頗爲呆萌。
一個向左邊歪腦袋,一個向右邊歪腦袋。
杜愚不禁笑了笑,向兩隻小仙鹿招了招手:「你倆過來。」
「奈?」
「奈~」哥哥和妹妹交流了一番,頓時扭過頭,一溜煙的跑遠了。
看到這一幕,杜愚也很無奈。
他一手從腹下掠過,送向一旁。
「奈!」白玉京穩穩落地。
杜愚指向遠方:「去,告訴弟弟妹妹們,可千萬別吃無名樹苗。」
「奈~」白玉京笑盈盈的探下鹿首,舔了舔杜愚的臉蛋。
那一雙靈動的鹿眸,彎成了兩顆月牙。
她又看了眼無名樹苗之後,這才跑了出去。
而杜愚依舊有些不放心,他看向不遠處的一株海棠樹,招了招手:「沙棠。」
目前塵靈花園中有風鈴樹、紫竹林,現在又多了一株無名樹。
而花園內佔地面積最大、數量最多的,依舊是沙棠樹的分身-海棠樹林。
只見海棠樹枝條瘋漲,探到杜愚面前。
杜愚掌中浮現出妖魄,握住了柔韌的樹枝:「麻煩你了,沙棠,一定要保護好這株樹苗。
它還太弱小,需要精心照顧。
火桐院東廂房裡有水,你和無名樹苗多交流,它的成長情況,幫我給它澆澆水什麼的。」
海棠樹枝上下襬動着。
罕見的是,樹枝擺動的速度比較快。
沙棠樹似乎很開心?
想想也是,它在海之界孤獨了千百年之久,箇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曉。
隨着時光流逝,山海易主。
杜愚的出現,讓這座荒涼的海島變得欣欣向榮。
而沙棠的生命,也終於不再孤寂。
「麻煩你了。「杜愚拍了拍樹枝,站起身來,望向身後不遠處。
只見青師揹負着雙手,靜靜佇立着。
而在女人身後,林詩唯沉默不語,如一尊雕塑。
杜愚觀察着青師的表情,邁步走了過去:「青師?」
「嗯。」楊青青回過神來。
杜愚:「我去給你做晚飯.呃。」
不對,山海鍾外是妖寵樂園。
自己正在林詩唯家呢,差點把這茬給忘了。
楊青青望着小小樹苗,詢問道:「你對詩唯的提議,有什麼看法?」
杜愚想了想,道:「影蠱塔倒是從紹金那裡,得到了不少金獅軍團的訊息。
我知道金獅軍團的老巢在哪。」…
聞言,林將軍眼前一亮,這一訊息,杜愚可從未提過。
事實上,不僅僅是金獅軍團統領的老窩。
包括紫獅軍團統領的財寶儲存地,杜愚也是一清二楚。
一旦進了影蠱塔,那些受盡苦痛折磨的生靈們,是毫無秘密可言的。
「徹底摧楊青青口中喃喃,看了林詩唯
一眼。
在她心中想來,林詩唯必然是被紫金龍紋鐲影響了。
正常情況下,女孩不會說出這種話。
林詩唯是個行動大於言語的人。
她心中也許會這樣想,也真的會去做。
但是,她不會如此猖狂的表述出來。
這般話語,也的確是霸道至極。
「青師。」林詩唯忽然開口,「金獅軍團精英盡出、偷潛入境,精心策劃給杜愚設局,妄圖殺死杜愚。
他們對山海鐘的渴望,是我們有目共睹的。
現在紹金授首,我們與金獅更是有着血海深仇。
既然他們能不遠千里、殺進高索寞,我們同樣也能殺去東波斯!」
楊青青轉過身,看着氣焰滔天的女孩。
她伸出手,揉了揉女孩的腦袋:「創州契約了西夏笛之後,也經歷了一段陣痛期。
也許龍紋鐲沒有改變你的想法,只是擴大了你的情緒,但這同樣屬於影響的範疇。」
林詩唯身體稍稍有些僵硬,低垂下了眼簾。
楊青青:「每個人的情況不同,詩唯,你要記住,龍紋鐲是你的工具。
要讓它適應你,而不是你去遷就它。
林詩唯:「是!」
「你的實力會越來越強。「楊青青聲音減緩,「我們也無法永遠伴你左右。
也許某一天,你的身旁不會再有第二種聲音。
到那時候,想想你最初想要的是什麼,再想想你的決策是什麼。」
林詩唯擡起眼簾,看向楊青青:「是一致的。」
「嗯?」楊青青微微挑眉。
林詩唯重重點頭,異常嚴肅:「是一致的。」
自她主動踏入17層青師家宅的那一刻起,她就是要和杜愚組隊,一起面對這世界的紛紛擾擾。
而現在,這個世界,正在紛擾杜愚!
「嗯。「楊青青看着眼神堅定的女孩,吩咐道,「叫上夢楠吧。」
林詩唯心中欣喜:「青師答應了?」
楊青青卻是笑了:「我從未說過要拒絕你
杜愚是你的戰友,同樣,他也是我的戰友
楊青青心中嘆着,嘴上卻是說道:「你的想法是正確的,除惡務盡。
目前的金獅軍團,也的確是元氣大傷。」
杜愚卻是有些遲疑,小聲道:「此行,還要叫上夢楠麼?」
毫無疑問的是,這一-趟剿匪之旅,可不會像切磋比試那樣,止於勝負。
楊青青身影徐徐飄起:「你我曾見過萬獸冢。
杜愚:「啊。「
楊青青提問道:「我曾說過,若是有朝一日,我要求你去萬獸家修行,是爲了什麼?」…
杜愚腦中急轉,回憶着青師當時的話語:「觀無常,見悲苦?」
「還有?」
杜愚眉頭緊皺,極力回想着:「青師說
萬獸家內白骨成山,孤魂飄蕩。放眼望去皆是死、沒有生。
在其中修行,修得是直面恐懼,放下慈悲。」
楊青青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她所說過的一字一句,杜愚真的記住了……
杜愚仰望着凌空佇立的青師,不太確定似的問道:「應該是……是吧?「
「是的。」楊青青輕輕頷首,「金獅軍團,就是你三人的萬獸冢。」
聞言,杜愚忍不住咧了咧嘴。
好傢伙~
林詩唯的確是囂張跋扈,但是她的殺意,都從眼底流出來了
而青師……
依舊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
用無比平淡的語氣,說出了令人膽戰心驚的話語。
高下立判了屬於是!
都怪平日裡的青師太過溫柔,
杜愚都快忘了,這可是十年如一日、在無底深淵內執行任務的戰士
「我給你安排行程,你自己入境。「楊青青身影飛走,遠遠留下一句,「抵達之後,我爲你三人壓陣。」
「是。」
「是!」杜愚和林詩唯紛紛迴應道。
直至仙師身影遠走高飛,杜愚和林詩唯也對視了一眼。
關於覆滅犯罪組織、剿滅那羣窮兇極惡之徒,杜愚自然沒有什麼心理負擔。
更何況,雙方是生死仇敵。
一切如林詩唯所言,金獅軍團敢來殺杜愚,那麼杜愚也能殺回去!
反倒是李夢楠,杜愚擔心她會不太適應。
看得出來,自東波斯-紫獅軍團一行之後,青師算是認可了杜愚的心理狀態,對他不再有過多擔憂。
現在,青師又要給李夢楠上這一節課了。
這算是御妖者的必修課麼?
也許是,畢竟脫離了新手異境之後,其他所有妖靈異境,都適用叢林法則。
但杜愚更認爲,這應該是戰士的必修課。
亦或者,在雙生無底文明必將引起世界變故的前提下,青師對於門下弟子,也有着自己的要求?
林詩唯冰雪聰明,自然看出了杜愚顧慮重重。
她輕聲道:「夢楠也是一名戰士,在山之界,她親口對你說的。」
杜愚:.「嗯……」
林詩唯邁步上前,動作很自然的挽住了杜愚的手臂:「金獅軍團惡事做盡,
讓整個東波斯生靈塗炭,這種罪大惡極之人,死萬次都有餘辜。
屆時我和夢楠說,放心吧。「
「好。「杜愚示意着小太歲去找火桐樹訓練,隨後便開啓了山海鍾。
兩人返回了樂園西南區域鞦韆旁,卻是發現樂園內有些異樣?
平日裡撒歡兒玩耍的妖獸們,紛紛望向同一方位。
杜愚順眼望去,恰好看到一頭巨大的狼湖犬,正悠閒散步。
她身上滿是暗紅色的紋路,顯然是變異失敗後遺留下來的產物。…
花旦?
說真的,唯美的青色與妖異暗紅色,真的很不搭!
隨着紅紋狼湖犬轉身,那雙兇殘的、暗紅色的狼眸,也落入了杜愚眼中。
在花旦的身上,蘇茗安正側身坐着,不斷撫摸着花旦的皮毛,輕聲低語着什麼。
「嗚~~~」
花旦看到了杜愚的身影,當即走了過來。
蘇茗安下意識擡頭,也看到了女兒挽着杜愚手臂的模樣。
不由得,大飼育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治病,果然需要對症!
自杜愚到來之後,沉悶的林詩唯,情緒立即好轉了。
「汪。」花旦邁步來到杜愚面前。
這不是在戰場上,幫我解決那頭可惡獅子的小小人族麼?
嗅~
妖異狼首探前,聳了聳鼻子。
「誒!別!「杜愚是真的怕了,急忙向後退去,「千萬別!」
你可幹萬別舔我了
「嗚?「花旦眼神不善。
什麼意思?
聞都不讓聞?
杜愚的表現,顯然不是害怕。
對
花旦而言,這更像賺棄?
「小愚,別拒絕她。」蘇茗安心中一緊,急忙說道。
大飼育家可不是坐在花旦上耍威風,她可沒這種癖好。
自從花旦變異失敗之後,內心的情緒極其複雜。
其中一點,就是不願現身。
留在身上的紅紋,對花旦而言,就猶如一道道「屈辱疤痕」,讓花旦不想再面對這個世界。
花旦的內心是極度敏感的!
現在,她願意在樂園裡散步,意味着她真的已經跟自己和解了,坦然面對自己的失敗。
花旦有如此表現,自然是好事兒。
蘇茗安也願意幫她一手,不斷的安撫她、更進一步培養花旦的自信。
而在這個時候,杜愚可不能拖後腿!
蘇茗安繼續開口,給杜愚臺階下:「你是不是害怕她?她叫花旦,是你劍州師兄的妖寵。
放心吧,她不會傷害你的。」
然而這樣的藉口,花旦顯然不會相信。
一時間,杜愚也意識到了有些問題。
否則的話,蘇阿姨不會這般緊張、讓自己別躲開。
「啊……「杜愚想了想,還是覺得解釋清楚最好。
堂堂大妖將,豈能輕易瞞過去?
他稍顯尷尬的說道:「蘇姨,我和花旦是見過面的。
只是我的狐小顏,醋勁兒有點大,我上次被花旦舔了之後,小顏就..唔。」
話音未落,杜愚瞬間被撲倒在地!
如此近的距離下,林詩唯也反應不過來,一同被狼爪按倒了。
「停,花旦…花姐!旦姐!唔。「杜愚雙手遮在臉前。
力道上,卻根本不是狼舌的對手。
短短几秒鐘,杜愚就洗了個澡。
且狼舌還在繼續……
杜愚欲哭無淚,漸漸的,他放下了手,也徹底放棄了抵抗。
完了,
本王髒了。
「呵呵~」蘇茗安低頭看着下方,有些忍俊不禁。
一旁,林詩唯也爬了起來,笑看着這一幕。
「嚕。」大狼狗的低沉喉音,令人毛骨悚然。
花旦忽然擡起狼首,看着爪下染滿自己氣息的小小人族。
那一雙暗紅色的狼眸中,流露出一絲玩味之色。
隨後,她轉身即走。
杜愚:???
就..玩完我就走啦?
好傢伙!
你比荒銀猞都惡劣啊?
人家大貓開心完了之後,起碼還把我當成肉墊,廢物利用一下。
你這……
那麼現在問題來了,
如果我把荒銀猞叫出來,你倆是會有共同語言,還是會殺到昏天暗地?
「起來吧?「林詩唯稍稍屈膝,一手拄着膝蓋,一手探了下來。
「呃。「杜愚甩了甩滿是口水的手掌,萬幸,妖息戰袍沒碎。
他沒有接受女孩的好意,而是自顧自爬了起來,小聲道:「髒。」
「噗哈哈~」林將軍再也忍不住,歡笑出聲。
杜愚快步走向別墅方向:「我去洗澡..誒?付師兄,你別跑!
別墅後門門廊平臺上,付劍州調頭就走,比花旦還快!
杜愚一臉難受。
奶腿的,
真是一個比一個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