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燭龍山微微顫抖了一下,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緩緩傳來。
“老夫於此潛修無數年,就連肉身都已經化爲土石,平日裡遵照聖皇諭令元神內斂從不將元神外放惹是生非,老夫又怎會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
勿乞低頭看着巨大的燭龍身軀,他冷漠的說道:“是否知道什麼,這不是由你一人而定。還請老前輩速速將元神顯化,乖乖的去神獄一行。否則今日老前輩就當身死道消,從此魂飛魄散。”
燭龍憤怒的扭動了一下身軀,偌大的燭龍山頓時天崩地裂一般震盪起來,大殿也一陣搖晃差點坍塌。燭龍惱怒的咆哮道:“黃口小兒,焉敢如此欺凌老夫?真以爲老夫被聖皇所制於此潛修,就能任憑你們隨意折辱?”
勿乞沒吭聲,他只是向高空一招手,一百零八條青色劍影化爲頂天立地的青色長虹冉冉自天而降,慢吞吞的逼近了燭龍的身體。凌厲的劍意呼嘯而來,燭龍身上無數年來積下的厚達數裡的堅硬岩層被劍意劈得稀爛,化爲細碎的粉塵隨風飄散,露出了盤成了一團通體呈紫黑色,密佈着厚重的足足有百丈方圓巨大鱗片的龍軀。
現在衆人看清了燭龍山到底是何等模樣,偌大的燭龍盤成了這麼一座巨大的山峰,他的腦袋就盤在正中,大虞朝議的大殿就端端正正的擱在燭龍腦門上頂着的一根巨型蠟燭上。
這根巨型蠟燭散發出濃郁的鴻蒙氣息,顯然也是一件產自於鴻蒙世界的異寶。通體呈青銅色的蠟燭非金非鐵非石非玉,也不是五行中任何一種材質,它帶着淡淡的金屬光澤,一道粗有百丈高達千丈的火焰直衝而起,大虞的朝議大殿就懸浮在這一條火焰上空。
大殿所在的廣場是一整塊兒整體,下方銘刻了無數複雜得令人頭昏眼花的陣圖符文,數千塊水缸大小沒有任何色澤混混沌沌的‘元石’鑲嵌在這些陣圖符文上,正不斷的吸收那根大蜡燭噴出的火焰,將其中無窮無盡的力量送入四周陣圖中。
勿乞目光閃爍,以他如今的陣法造詣,他輕鬆看透了這座大陣的核心就在這根巨型蠟燭上。先天鴻蒙至寶,以它爲原始動力催發元石的力量控制整個良渚護城大陣的運行。若是這根蠟燭出了任何問題,那麼昊尊皇掌控的良渚護城大陣也就無法自如調動了。
沉吟片刻,勿乞目光又掃過那數千塊巨大的元石。所謂元石,就是盤古開天闢地時無窮混沌元氣凝聚而成的天地間第一批的靈石之祖,每顆元石都蘊藏了無窮無盡的力量,任何一顆元石都能成爲一座神品大陣的能量核心,而所謂的神品大陣,是足以對明道境界的大能造成致命威脅的。
這裡有數千顆元石構成大陣,勿乞不由得在心裡暗歎,良渚這座大陣威力是何等恐怖。
心中感慨之餘,勿乞堅定的控制昆吾劍向燭龍的身體逼了過去。劍意橫空,燭龍的鱗片上出現了無數細小的擦痕,劍意和燭龍的鱗片激烈衝撞,濺起了無數火星,發出巨大的轟鳴。燭龍的身體微微的顫抖着,一股洪荒古老令人窒息的氣息沖天而起。
“好,老夫就隨意爾等折騰。小兒聽好,若是你不能查出老夫和陛下遇刺一案的關係,休怪老夫對你不客氣。”
隨着燭龍惱怒的咆哮聲,一道靈光從燭龍的眉心衝出,迅速化爲一個身高不過三尺,鬚髮皆白的老人模樣。這老人乾巴巴精瘦,瘦得皮包骨頭就好似木乃伊一般,但是他一對眸子極其有神,左眼中一輪日光冉冉旋轉,右眼中一彎月光急速盤旋,日月光芒從他雙眸中噴出數丈遠近,除開勿乞沒人能和他凝眸正視。
鴻蒙法眼和日月神眸狠狠的硬碰了一記,勿乞雙眼痠痛一行熱淚滾滾而下,燭龍也是眸子裡火光四射,身體微微一晃向後倒退了一步。兩人同時冷哼了一聲,燭龍傲然昂起頭背起雙手做傲然出世狀,勿乞則是揮了揮手,鄣樂公主快步到了燭龍身邊,三百六十根鄣樂公主收集靈鬼骨骼煉製的絕靈刺悄無聲息的沒入了燭龍元神顯化的人身各處要穴中。
絕靈刺一入體,燭龍雙眸中日月光芒迅速黯淡下來,他搖了搖身體,嘴角一絲紫金色鮮血冉冉而下。他駭然看了鄣樂公主一眼,想要開口說點什麼,卻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繼承了上古神道,鄣樂公主手中稀奇古怪的咒術法門無數,饒是燭龍乃上古大神的身份,措手不及之下被鄣樂公主依法施爲,也是破了他的元氣,將他變得小羔羊一樣無害。
深深的凝視了一眼燭龍的元神,勿乞沉聲道:“來人,將燭龍打入神獄嚴加看管,敖不尊,顯聖靈君,你們負責他還有其他一衆人犯的安全,其他人等,任憑你們調遣。”
敖不尊嘀嘀咕咕的走到燭龍的身邊一把拎起了他,看了看滿臉白鬚的燭龍,敖不尊感慨道:“怎麼又是一條公貨?”敖不尊在這裡嘀嘀咕咕的抱怨,燭龍的額頭上卻有冷汗流了下來。
向大殿中衆議政親王拱手一禮,勿乞沉聲道:“諸位王爺,還請將良渚司天殿交與小王聽用。司天殿司刑官以上人衆我一律不要,只需要司天殿中的那些值役和差頭就好。”
在大虞,司刑殿針對的更多是那些豪門世族子弟,一旦他們違法亂紀就會立刻施以雷霆刑罰。尤其是大虞的各大世家爲了自身利益,會做出一些違逆大虞禁令的勾當,諸如說用黎民百姓血祭,若是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司刑殿就會對這些世家進行嚴懲。
除此之外,司刑殿也會針對惹是生非的仙人、散修做出懲戒,若是有仙人、散修隨意戕害大虞百姓,司刑殿的刑軍就會窮搜天下追殺這些仙人、散修,誓必不讓他們好過。
確切的說司刑殿就是一個專門的暴力、特務組織,類似於人皇御用的錦衣衛那樣的機構。偌大的司天殿中有無數的偵緝高手,他們就是大虞的獵狗、大虞的獵鷹,他們修煉專門的功法,最擅長尋蹤覓跡和嚴刑拷打,哪怕是一條已經崩解的魂魄,他們都能從中壓榨出所需的信息。
要勿乞偵破昊尊皇遇刺的案子,抽調司刑殿的辦案能手是必須的事情。陽山王他們自然無有不允,全部答應了勿乞的要求。已經給了勿乞無限制的大權,也就不欠缺區區一個司刑殿了。
在勿乞的調動下,良渚司天殿無數司刑高手被迅速徵集,和昊尊皇遇刺一案有關人等全被押入了大虞的詔獄——設於秘殿核心機密之處的神獄。
所謂神獄,就是囚禁神靈的監獄。上古之時人、神大戰,爭奪對這一方天地的掌控權。人族若是生擒了落敗的神靈,就將他們囚禁於神獄中,嚴刑拷打神靈的各種秘法神通和他們所知的一切。人族司天殿衆多秘法沿襲上古神靈而來,其中九成的秘法神通都出自神獄。
這是一處強橫無比的上古神靈也無法逃脫的絕地,是最令大虞的世家豪族聞風喪膽的地方。
當勿乞帶着大隊人馬順着專門的挪移陣前往神獄時,信山王已經帶着浩浩蕩蕩過百萬的飛熊軍士卒衝進了皇宮。信山王履行他剛纔的話,要窮搜皇宮的每一寸土地,找出昊尊皇遇刺一案的線索,但是大虞皇宮綿延數萬裡,過百萬人灑了進去就好似一把綠豆灑進了一座大湖,哪裡能找到半點兒蛛絲馬跡。
旁人也看出來了,信山王就是在作勢罷了。只不過他做得,其他人爲什麼做不得?不多時,禮山王和其他幾位有心在皇位繼承大權上做點什麼的皇子也紛紛調兵遣將帶入皇宮,在皇宮各處亂翻亂找。錯非陽山王他們坐鎮中樞,不許禮山王他們胡作非爲太厲害,怕是大虞的皇宮都被他們用禁法翻了個個兒。
在神獄中,勿乞喝令那些司刑殿的值役、差頭放手施爲,對被扣押的那些人嚴刑拷打,結果很快就有大量線索冒了出來。
其一,大虞的人皇聖旨都是由專門的衙門用特製材料製作,每一份聖旨都有編號備案。那份傳位陽山王的密旨所用聖旨的確是編號中有備案的正式聖旨。但是負責管理這些空白聖旨的內臣總管已經在年前重病暴斃,關於這份聖旨用去了什麼地方的記錄是空白。
其二,人皇遇刺那一天晚上,在朝議大殿外值守的禁衛居然集體失蹤。數千禁衛在防範周密的大虞皇宮內消失得無影無蹤。但是他們的失蹤居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後面幾日輪值的禁衛安排中,也沒有將他們再次列入輪值的名單。可是負責安排禁衛輪值的禁軍大將,這幾日已經失蹤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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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三,同樣是人皇遇刺那一天晚上,皇宮大門、二門、三門一直到內進各處殿堂、哨卡的輪值內臣,他們也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起碼勿乞着秘殿供奉施展秘法窮搜大虞皇宮,這些人的確不見了蹤影。
勿乞沒心思和這些被扣押的人講客氣,他直接下令司刑殿的人用最直接的搜魂之術對這些人進行拷問。故而各種情報各種線索迅速被提取出來,以那三條大線索爲核心,各種零零碎碎的路聽途說的消息也不斷彙總,令得事情大致有了一個面目。
就在司刑殿的人對那些小魚小蝦下手的同時,勿乞和鄣樂公主帶着一羣如狼似虎的東海將領來到了燭龍的元神面前。他笑着對那被扣在刑具神仙愁上的燭龍元神頷首道:“老前輩,我知道你一定知道一些東西,說出來,讓你轉世投胎,不說出來,我一寸寸碎剮了你”
燭龍瞪大了雙眼看着勿乞,輕蔑的搖了搖頭。
“老夫,什麼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