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鸞盾的突然炸裂,讓圍觀的衆多天仙傻了眼。就連墨鸞道人自己,也是腦子一陣空白,沒弄清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煙鸞盾怎麼也是墨鸞道人求了普羅天境一名修爲達到二十九品的煉器大師,耗費了他辛辛苦苦收集了數萬年的地心赤炎玄銅,好容易纔打造而成的得意仙器。
尋常天仙都攻不破煙鸞盾的防禦,居然被這兩條大蛇徹底打碎了仙器本體?
癡道人、旼道人同時張大了嘴,癡道人面露一絲古怪的微笑,旼道人則是臉色驟然變得鐵青一片。一旁圍觀的元華門衆天仙則是同時望向了勿乞——這小傢伙,可是這兩條大蛇的主子啊!
金角的尾巴重重的抽在了墨鸞道人胸口,墨鸞道人從來沒鍛鍊過仙體,只是注重仙魂、法力的修爲。冰火龍蟒卻是上古之時就出了名的肉體強橫之輩,一尾巴抽出,墨鸞道人胸口被抽出了一條深有半尺,幾乎將他當胸斬開的傷口,大片金色仙血噴射而出,墨鸞道人被打得倒退飛去,一頭撞在了銀角身上。
銀角怪笑着一爪子抓住了墨鸞道人,迫不及待的就往嘴裡塞。一邊下死手,銀角一邊急促的說道:“大哥別急,我啃上半身,下半身留給你!嘖,還有一條三鞭湯的好材料哩!”
金角頓時急得大罵,團身就朝銀角撲了上去。上半身,上半身,仙人身上七成的精華都凝聚在上半身啊!五臟六腑,是仙人體內五氣的發源之地;腦袋,是仙人的仙魂神智凝聚之所;一個仙人最值錢的東西,都在上半身!銀角獨吞上半身,豈不是墨鸞的好處全歸了他?
至於墨鸞道人的那條好材料,金角沒興趣。
兩條大蟒爲了一個被打得五勞七傷的墨鸞道人,在空中一陣翻滾掙扎,鬧得不亦樂乎。
墨鸞道人被銀角死死的扣在爪子上,巨大的力道差點捏碎了他被重創的仙體。煙鸞盾被毀,他的仙魂也受到牽連受了不輕的傷勢,如今腦子裡一陣翻江倒海電閃雷鳴,就連反擊的力氣都提不起來。
但是墨鸞道人顧不上難受,只是聲嘶力竭的嚎叫着:“怎麼會?煙鸞盾是三十品仙器,怎可能被你們這兩條剛剛凝結元神的畜生打碎?怎麼會?煙鸞盾是三十品仙器,是‘吤唫大師’的得意之作,你們怎麼能打碎它?”
勿乞站在地上,揹着雙手只是不斷冷笑。
剛纔煙鸞盾碎裂的場景,被勿乞用周天神目看得清清楚楚。沒錯,那是三十品仙器,很不錯的好東西。奈何它的主要材料是地心赤炎玄銅,這種純陽至剛的材料防禦力驚人,對一應的真火、雷霆法術有極好的防禦力。但是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天地萬物自有相對剋制的東西。
地心赤炎玄銅,就是害怕後天至陰之氣的侵襲。金角的烈焰熱氣對煙鸞盾沒什麼威脅,可是銀角噴出的寒光,則是帶着冰火龍蟒一族特有的,用自己身體爲爐鼎孕育的一絲先天至陰之氣。這種寒氣的威能絕大,煙鸞盾正好被剋制得死死的,哪裡有不碎裂的道理?
眼看墨鸞道人就要被兄弟兩虐玩至死,勿乞輕咳了一聲,放聲喝道:“好了,金角、銀角,放下墨鸞師叔祖。嗯,吃錯了東西,會腹瀉的!”
正在空中飛奔追逐的金角銀角驟然一僵,宛如消氣的皮球一樣低下了頭。銀角翻着白眼,胡亂的一鬆爪子,墨鸞道人頓時宛如石塊一樣墜下。但是墨鸞道人畢竟是積年的天仙,雖然剛剛重傷,卻依舊勉強提起了一口氣,在下墜數十丈後勉強穩住了身形。
望了一眼垂頭喪氣,因爲美食不翼而飛而傷心的金角、銀角,墨鸞道人沉聲說道:“今日之恥,貧道……”
勿乞打斷了墨鸞道人的話,他揹着雙手輕嘆道:“師叔祖和兩條畜生計較什麼呢?他們什麼都不懂,他們就是兩條貪吃的畜生!他們只是渡個雷劫,卻還要被人辱罵一句,故而野性發作纔對師叔祖您下手。您,堂堂天仙,和兩條畜生計較,沒來由的丟了您的身份!”
勿乞一番話,難聽到了極點,卻字字都扣住了這些天仙的心思。
是墨鸞道人先開口辱罵金角銀角,然後他口裡的兩條畜生出手攻擊他,畜生嘛,你能和他們講道理?這是你墨鸞道人自找的,誰也幫不了你!至於墨鸞道人的得意仙器被毀,他自己也被金角銀角重創的事情……你連自己口裡的兩條畜生都對付不了,你還好意思繼續說道這事情麼?
墨鸞道人一張臉氣得一陣青、一陣紅,好懸沒吐出血來。幸好他知道自己如今是傷上加傷,和彗靈門一戰,墨鸞道人就受了重創,一身修爲十成暫時廢掉了七成,現在又被金角銀角打傷,如果再吐一口血,這無疑是雪上加霜,會傷損到仙魂元氣的。
這時候的墨鸞道人,一滴血都是無比珍貴的,損失一滴傷勢就重一分啊!
無言的向旼道人稽首一禮,墨鸞道人陰沉着一張臉,撿起了煙鸞盾的碎片,收起了煙鸞盾流散的器靈魂魄,踉蹌着架起雲頭就要離開。就這時候,一道金光自天空灑落,照在了墨鸞道人的身上。龐大的仙力精元遙空注入墨鸞道人的身體,墨鸞道人的傷勢以驚人的速度急速恢復。
癡道人、旼道人、胎昱仙人大驚,這些天仙齊齊稽首道:“祖師,您……”
元華老祖的聲音遙遙傳來,他低聲說道:“癡兒、旼兒,還有墨鸞,勿乞,你們都過來一趟。”
被元華老祖點名的人不敢怠慢,急忙架起雲光向青崖山飛去。那道金光隨着墨鸞道人的身形而動,一路追着他到了青崖山這才緩緩消散。得到金光中龐大的仙力精元補充,墨鸞道人的傷勢已經恢復了七八成,就連被彗靈門仙人重創的仙體,也已經恢復得差不離。
元華老祖的修爲比墨鸞道人強了許多,他耗費自身精氣爲墨鸞道人療傷,就好像大象給螞蟻輸血一樣,大象損失些許的血液,就足夠讓那螞蟻渾身換一遍血。墨鸞道人的那點傷勢在元華老祖看來,倒也算不得什麼。
只是仙力精氣何其重要,若非不得已,哪個天仙會耗費自己的精氣爲人療傷?那損耗也太大了一些。
一行四人二蛇來到了元華老祖的木屋前,依舊見不到元華老祖,屋門緊閉,只能聽到元華老祖的聲音:“這兩條大蟒,是傳說中上古異獸飛天冰火龍蟒罷?好,好,好,奇澐門仗着一條雪甲吞天蟒,就能稱雄普羅天境,未來我元華門,卻也不弱於他。”
金角、銀角大嘴一歪,滿不在乎的扭過了大腦袋。雪甲吞天蟒是什麼東西?兄弟兩的血脈記憶中對這種小傢伙是不屑一顧的。冰火龍蟒,那可是上古鱗介一族的至尊存在,雪甲吞天蟒最多是土霸王的水準,兩者之間的差距太大了!
元華老祖對金角銀角讚歎了幾句,語氣突然轉得無比的沉重:“十萬年了,應該鬧夠了吧?”
癡道人、旼道人悚然動容,他們相互看了一眼,同時跪倒在地上。墨鸞道人不敢吭聲,也急忙跟着跪了下去。元華老祖嘆道:“當年我等師徒數人,好容易在普羅天境創下一番基業,結果爲了青蓏的事情,你們二人門人反目,鬧得門內烏煙瘴氣。爲師看在師徒的情分上,縱容你等妄自胡爲,如今,可鬧夠了?”
癡道人、旼道人跪在地上不敢吭聲,只是不斷的磕頭。墨鸞道人也是額頭冷汗不斷滲出,身體隱隱顫抖。
元華老祖沉聲道:“今日爲師一言以決,夠了,不要鬧了。強敵臨門,大禍就在眼前,自家還要鬧個不消停,你們非要讓元華門這份基業煙消雲散,這才肯罷休麼?”
癡道人、旼道人齊聲驚問道:“師尊此言何意?”
元華老祖沉聲道:“此事重大,除爲師外,癡兒、旼兒,只能你二人知曉。癡兒,調集參加賭鬥的門人,做好最後的準備。去賭鬥時,你帶隊坐鎮,爲師只在和慧靈老雜毛單打獨鬥時出現。至於旼兒,你帶得力門人,將本門庫存的所有霹靂子帶走,一應強力仙符和陣旗陣盤等隨意取用。”
冷笑一聲,元華老祖帶着幾絲殺意說道:“就在旬日之內,‘鶬土星’冒風原,有異獸渡化形雷劫。旼兒,你帶所有門人潛入,尋找機會,趁雷劫之時重創那異獸。”
癡道人、旼道人同時愣了一下,勿乞則是眸子一閃,他沉聲問道:“祖師,那異獸,可否是奇澐門的雪甲吞天蟒?他莫非又要晉升一品修爲,已經足夠化爲人形了麼?”
癡道人、旼道人、墨鸞道人悚然一驚,然後恍然大悟的連連點頭。
元華老祖過了足足一刻鐘,這才繼續說話,但是他的語調中帶着濃濃的驚訝和欣喜:“勿乞,乖徒孫,你倒是機智聰睿。哈哈,正是奇澐門的那條鎮門大蟒雪甲吞天蟒要渡化形雷劫了。”
勿乞笑了起來,他若有所思的點頭笑道:“難怪,當日雲烏麒被泗鮎吞吃,雲天奧居然如此好說話。”
元華老祖長笑道:“是啊,難怪當日,雲天奧居然如此好說話!”
竊竊私語取代了長笑聲,勿乞一行人,就和元華老祖隔着木屋低聲計議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