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裡的佈局跟當初的私人拍賣會大同小異,只不過在居中的展臺上多了個緊閉的大木箱子。/./徐青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眼皮兒一眨目光穿透箱板一掃而過。
箱子裡裝的並不是什麼稀罕物兒,正好相反全是些司空見慣的物件,有拇指粗的螺紋鋼條,兒臂粗的木棍,還有一摞疊放整齊的大理石條和玉石條子,不難看出這些東西都是用來試刀劍鋒銳的,如果不是真正的利器只怕是擺不上臺面的。
哥倆進去時大廳裡已經稀稀疏疏坐了十來個衣冠楚楚的藏家,大家都有一個共同點,都帶着傢伙,要麼是裝小提琴似的長箱子,要麼是用油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條狀物,有個穿中山裝的中年男人是最搶眼的,他雙膝上居然架着一個皮包木質的大刀鞘,刀柄上雕着個老銀鬼頭,如果猜得沒錯的話這因該是一把專砍腦袋的鬼頭刀。
這種古時劊子手最常用的大刀片子是華夏一大特色,有道是一亮袤方鬼頭刀,鬼子脖頸哧溜涼,徐青見到這把大刀嘴角禁不住微微上揚,心說,要是真有小鬼子來參加這次的鑑賞會就歡樂了,算是犯了這刀的忌諱。
邱鬍子領着兩位大少到了前排最近展臺的位子坐下,這才轉身離開,現在離鑑賞會開始還有半個鐘頭左右,彼此熟悉的藏友們都三三兩兩的聚在一塊對帶來的物件評頭品足,自得一份樂趣。
唐國斌把手中的古劍往徐青膝蓋上一放,伸手拿回了那把村正刀,手握刀柄嗆啷一聲拔出來半截,一道雪亮的刀光閃得他雙眼很自然的一眯,然而在眯成一條窄縫的眼神中卻流露出對這把妖刀毫不掩飾的喜愛。
徐青笑了笑,反手拔出了鈍劍,然後屈指在劍脊上一彈,叮——清越的龍吟聲破空傳出,瞬間吸引了大廳內所有藏家們的注意。
“咦,那不是唐少嗎?他手上拿的是一把什麼刀?”一個穿唐裝的禿頂老頭認識唐國斌,而且他目光極其老辣,一眼就看出唐大少手中的刀不俗,立刻撇下身邊的幾個聊友快步走了過來,他手中也拎着一柄無鞘的青銅短劍,那模樣有點像操傢伙劈友的老古惑仔。
如果換做平時,唐裝老頭這架勢肯定會引起人們的警惕,說不準馬上就會有人報警把他送去青山治療,但今天不同,在刀劍鑑賞會大廳裡你就是拿着管制刀具瞎比劃也沒人會感覺奇怪,此一時彼一時。
唐裝老頭拎着劍走到唐國斌跟前,村正妖刀散發出的刀芒讓人不敢逼視,這老頭雙眼微眯,嘖嘖讚道:“好刀,好一柄鋒芒畢露的倭刀,不知道唐少可否借刀給老頭子一觀?”
這老頭倒是個爽快人兒,開口就向唐大少借刀,他對一旁徐青亮出的古劍壓根沒正眼瞧上一瞧。
唐國斌以前聽了徐青的話,從來沒有把村正刀拿出來示人,因此知道他手中有這把妖刀的人寥寥無幾,今天之所以會拿村正刀出來參加鑑賞會並不是爲了顯擺,他跟來着這裡的很多藏友抱着同樣的想法,打小鬼子藏家的臉,用這把被小鬼子奉爲神器的妖刀打臉最合適不過。
眼前這位禿頂老頭唐國斌是認識的,他是江城古玩刀劍行當中最具權威的鑑賞家之一張大泉,別看這老頭其貌不揚,他可是國內享譽盛名的菜刀王,剪刀王,相傳他祖傳九代都是鐵匠,老祖宗以前是爲皇帝打造兵器的御用鐵匠,不過到了現代就只能改行打菜刀剪刀了。
張大泉菜刀在業內信譽極佳,據說他打造的菜刀可以當剃刀用,刮汗毛那叫一個順溜,他名下公司打造的菜刀剪刀已經成了國內首屈一指的品牌,他本身最酷愛的還是刀劍,尤其是古代刀劍,鑑賞刀劍方面的造詣在國內都屬於頂尖的,因爲他本身就是鐵匠。
唐國斌笑了笑道:“原來是張老爺子,您來得正好,這把倭刀正想請您長長眼。”說完反手拔刀出鞘,倒轉刀柄遞向張大泉。
張大泉接刀一轉,刀鋒向下送到了眼前,用手中的青銅劍無鋒處在村正刀背上敲了敲,然後放下青銅劍用手指在倭刀反彈敲,那一本正經的模樣讓人瞧着他不是在爲刀斷代,而是在細研刀的材質鋼火。
“好刀,小鬼子人不是玩意,這把刀還是鑄得有幾分火候的,讓老子一見就有弄斷了它的衝動呢!”張大泉一邊撫刀讚歎,一邊咬牙,這老頭還真有種想毀掉這把象徵着島國最高鑄造工藝寶刀的念頭。
唐國得意的大笑道:“哈哈!甭管這刀以前是誰的,總之現在到了哥手裡就是一把打臉刀,用小鬼子自己的刀來打他們的狗臉想想都覺得爽快。”
張大泉一聽這話雙眼驀然一亮,先前心頭的些許憤恨一掃而空,點頭微笑道:“妙極,唐少用這把刀來打小鬼子臉最好不過,老頭子佩服,只可惜有些勝之不武,如果有一柄咱老祖宗鑄造的神兵在場就好了。”
唐國斌笑着一指身旁的徐青道:“我這兄弟倒是藏着一把神兵,現在去拿說不定還來得及,到時候雙管齊下,徹底把來顯擺的小鬼子抽得沒脾氣。”
“哦!真有這種神兵?那老頭子今天可要開開眼了。”張大泉將信將疑的望了一眼徐青,他正埋頭用手指輕輕捏着那把鈍劍的刃口,彷彿根本沒聽到兩人的談話似的。
唐國斌伸手一拍徐青肩膀,用商量的口吻低聲說道:“兄弟,要不你趕回去把那寶貝拿過來,就當是幫哥長臉成麼?”
徐青擡了擡眼皮,把手上的鈍劍一晃道:“不用麻煩了,就用它,先借你的村正刀來使使。”說完把手向持刀的張大泉一伸,示意這老頭把刀拿來。
張大泉望了一眼,滿臉狐疑的把手中的村正刀遞了過去。徐青伸手接過刀一轉,然後把手中的古劍尖端朝下戳在地上,好像小販削甘蔗皮似的揮刀朝劍脊上斜切下去,嚓嚓嚓——刀鋒閃爍,劍脊上的包殼被銳利無匹的妖刀片片切下,露出裡面一抹清冽似水的光華。
“這是……純鈞……”張大泉顫動的手指虛點着劍身吞口處的兩個鳥篆小字,雙眼瞪得跟倆牛鈴鐺似的。